《她不是病娇》姒祭

2、第二章现在就出院

　　这样一句话单是听着，似乎还真有那么几分可以谅解的余地，只可惜知晓她是在三天之前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了的小护士压根就不会轻信了宋含韵的鬼话。
　　毕竟小护士实在无法理解，但凡是个能将女儿放在心上的母亲，怎么可能会将小姑娘丢在那么一个混账至极的人身边，任由她陷入了如今这样的险境，又怎么可能在明明知道自己的女儿刚从鬼门关前逃了出来，最为虚弱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隔了整整三天才终于找上门来了。
　　小护士心中多少有些愤慨，所以说话的语气依旧不怎么好:“行了，你也不用再找什么借口了，人来了就行。不过你还是先在旁边等会儿，我替患者换完药，你再与她说话吧。”
　　宋含韵倒是真的没想到这个小护士会如此的软硬不吃，戴着精致妆容的面颊，略微有些僵硬，也是多少有些不太好看了。
　　但是即便是神色不虞，这个时候她倒也没有发作，而是依旧带着公式化的笑意，随意的应了一声:“那就麻烦你了”。
　　小护士却是没再搭理她了，转身利落至极的替相思换药，宋含韵识趣的没打扰，又或者是因为沈相思从头到尾都无视了自己，过于冷漠的态度，她更是连和沈相思搭话的意图都没有半点。
　　宋含韵不说话，沈相思自然也没有主动搭理她的想法，她甚至看都没再多看一眼宋含韵，只是微微垂着眼睑，安静至极的看着小护士替自己换药。
　　沈相思三天之前被送过来的时候，确实浑身都是血淋淋的，新伤旧伤遍布在身体之上，怎么看怎么样都有些触目惊心。
　　那天的鲜血大多数都是从她的肩膀处和右手处流淌出来的，全部都是沈相思在拼命反抗之际被利刃所误伤的较多，其余的部分，则多半是她被摔落在地上滚动挣扎时候沾染的血迹。
　　所以，虽然两处地方的新伤看着很是吓人，伤口也确实不小，不过好在并没有到了伤及性命的程度，这也算得上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但就算是如此，当沈相思半褪下肩膀处的衣裳，由着小护士解开绷带，露出了那一半边横亘着大半道血淋淋伤口，还带着众多以往淤青痕迹的肩膀之际，宋含韵还是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会……”
　　宋含韵自从出现在病房门口的时候，就一直试图以一个端庄沉稳又大气的模样示人，所以就算是隐约有些心理活动，脸上的神情都不见得有什么太大的起伏。
　　但是眼看着沈相思身上的伤痕，她这次似乎是真的被吓到了，脸上一直端着的神情无论如何也维持不住了。
　　她微微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勾勒了漂亮眼线的眼睛里溢满了不可置信的神情:“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沈相思自然也是听到了宋含韵这一声惊诧至极的声音了，可她仍旧是半点反应都没有，甚至是连着那微垂的眼睑都没有煽动了分毫，只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动作。
　　小护士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确认宋含韵这个这所谓的母亲在沈相思心中果真不是什么亲近的人之后，心中的同情之意便是越发泛滥了。
　　她素来不是什么沉得住气的主，语气再次带了几分嘲讽道:“女士你且安静些，患者的伤口有些严重，需要小心处理，我在换药的时候，你就别再说话让我分了神了。”
　　宋含韵已经是好些时日没见着有人能够让自己吃瘪到如此状态了，但是那小护士满心觉得自己不配为人生母的样子实在是太过显而易见，宋含韵自知自己理亏，到底是沉住了气，并没开口反驳回去。
　　她神色不太好的抿了抿唇瓣，目光在简陋病床旁边的座椅上游移而过，犹豫了半刹，终究还是选择踩车自己黑色的高跟鞋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并没有坐下。
　　沈相思余光瞥见这一幕，美艳的面容之上没什么多余表情，只是泛着些许苍白的唇角向上提了提，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笑意。
　　小护士尽心尽力的替沈相思处理着伤口，也没空再搭理宋含韵了，等她将最后的绷带缠绕固定，再看向沈相思的时候，眼中已经带了满满的钦佩神色了。
　　其实也难怪如此，毕竟沈相思身上的伤痕之深，小护士单是看着就觉得很疼了，更别说有着药物的刺激，生理上的痛觉感知该是如何强烈，可这漫长的换药过程之中，眼前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却是硬生生扛了下来，不哭不闹，甚至是没吭一声。
　　如此忍耐力，实属让人钦佩不已。
　　药物换完，小护士松了一口气，语气轻柔道:“小妹妹，刚换完药会有些疼，你稍微忍耐一些，待会就好了”。
　　小护士原以为自己这番话不会得到什么反应来着，毕竟从她看到眼前这个小姑娘醒过来到现在这么一整段时间，沈相思除了在最初不太清醒的时候有些茫然的开过口之外，完全就没有再多说了一句话。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当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原本在整个换药过程之中都低着头一言不发，极为安静的小姑娘却是忽而抬起了头。极认真的对着她说了一句:“谢谢。”
　　其实和小护士所想的一般，沈相思真的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相当沉默寡言的人，从来都不擅长会主动与人交谈，可是这个素未蒙面的小护士对自己的维护之意实在是太过真切，沈相思看在眼中，到底还是开口致谢了一句。
　　小护士似乎是被意外到了，愣怔了好一会儿，方才看着沈相思那一张虽然是没什么表情，但明显带着真切情绪的面容，磕磕巴巴的应了一声:“额……不用谢……”
　　不得不说沈相思真的是生了一双极为动人的眼睛，桃花眸子狭长而又妖冶，衬着眼尾的一点朱砂泪痣，就算是如今尚且年幼，也完全不难看出往后会是如何一副个祸国殃民的容颜。
　　小护士看着看着，居然是没忍着面颊都微微有些发烫了。
　　她回过神来，颇有些难为情的拿过了身边换完药物留有一些垃圾的托盘便是打算离开。
　　宋含韵却是恰是时候的叫住了她:“等一下护士小姐——”
　　这么一声呼唤，让得小护士脸上有些恍惚的神情很快便是垮了下来，她转首，眼底的嫌恶之色不言而喻:“这位女士你又有什么事？”
　　宋含韵深吸了一口气，才强忍下了不去同这个年轻的小护士计较的打算，面无表情的开口道:“我是想请你带我去办理一下出院手续，我对这个医院不太熟悉……”
　　“你说什么？”小护士声音忽而提高了音量，瞪着眸子不可置信道:“你说你现在就要办出院手续？”
　　“我家里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不太方便在这个医院待太久，”宋含韵好脾气的解释道:“又不能一直都让相思在医院待着让旁人照顾，所以我今天是特意过来接相思出院的，不过这些程序我都不太懂，还麻烦你带我一起……”
　　“你是看不到她的伤这么严重吗，”小护士却是完全没管宋含韵的语气有多好，开口毫不留情的打断道:“这么瘦弱的一个小姑娘，身上新旧交替的，全部都是伤痕。现在才刚刚换完的药，药效都没过去，你就在想着出院的事情了，你可真是一位尽职尽责的好母亲啊？”
　　大抵是小护士说的话实在是太过有些让人难堪了，宋含韵这次到底是没有忍住，直接就拉下了脸，语气极为不好的回怼道:“你说够了没有？”
　　她一边冷下面容，双手极为不友好的横抱在胸前，一边冷笑道:“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护士，有什么资格对病人家属指指点点起来了，我是不是一位尽职尽责的母亲，似乎也轮不到你来多嘴吧？”
　　顿了顿，她接着一阵高高在上的语气道:“实话告诉你，我明天上午就需要回b市去参加儿子的家长会，所以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带人离开这里，你们医院若是不同意人出院也可以，这三天里她住院的医疗费用，我一分钱都不会出，你觉得呢？”
　　小护士在这个医院也算是实习了好一段时间，见惯了生离死别，各种矛盾纠纷，这还是头一次真真切切的见到有人作为母亲，对待自己儿女的态度，差别能到了这般程度。
　　女儿都已经浑身是伤的躺在医院了，这个女人心中却只是惦记着自己儿子的一个小小的家长会？
　　为了一个家长会，连着自己女儿的伤势都顾不上，如此情况死活要带着人出院？
　　小护士瞪大了眼睛，见鬼似的看着宋含韵，却不敢相信一个母亲能做到这般境地。
　　宋含韵朝着她发完火，却没再管她，反而将视线落在了沈相思的身上:“相思，妈妈是真的很忙，能够过来一趟a市已经是抽出百忙的时间了，你听话一点，别再给我添麻烦了，咱们现在就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