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维斯》科科笑

11、第十一章

　　图蒙身上有一股很令人舒心的高级男士香氛的香味，仿若宽阔的海洋，既厚重又令人沉溺。夏宇斌坐在他的身边，很快就开始昏昏沉沉，头倚着车窗阖上眼帘，很奇怪地担心不起来现有的处境，只觉得疲乏和舒适。

　　人声和火车的噪声都逐渐远去，他真的像是鱼儿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海洋，无力摆脱也不必挣扎，顺其自然便是极好的。梦中依稀有人呼唤他的姓名，有什么人温柔地牵起他的右手腕，带着他在海里肆意游动，周边都是全然陌生的海水和样貌恐怖的鱼儿，他们正一同向着漆黑的海沟深处潜去。夏宇斌却觉得安心，他看不见眼前的人，却觉得只要有他在就无可畏惧。

　　他懒洋洋地不愿意反抗，任由自己被水流拂过的身躯，滑进照不进光亮的黑暗。

　　“醒一醒，醒一醒。”夏宇斌是被人晃醒的，一睁眼，就是图蒙那张英气逼人的脸贴了上来。

　　“不要说话，不要动。”图蒙压低了声音贴在他的耳边，“你看一看周围，保持警惕。”

　　夏宇斌的精神还没有从被海水包裹的慵懒中抽离出来，但是几乎在醒来的瞬间他就已经全然忘记了梦境中的内容，只知道他做了一个很离奇又很真实的梦。

　　他飞快地环视四周，立刻发现了车厢氛围的诡异之处。

　　每一个人都昏睡着，从还在捧着手机的中年人，手机上的斗地主显示着还在进行中，到七八岁左右正是最活泼好动的年纪的孩子，都在座位上沉沉睡去。整辆火车都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只有窗外齿轮和轨道的摩擦声。

　　该怎么办？夏宇斌用眼神发出疑问。

　　图蒙用力掐了一下身边坐着的陌生男子，无论怎么摇晃都不能让他醒来，但是呼吸和脉搏都很健康，看来只是睡着了。

　　夏宇斌皱了一下眉头，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手段，但这必然是冲着他们两来的。但是为什么只让他们醒着呢？让他们两也一并睡去不是更方便动手吗？

　　“如果被那种生物附身，体质会改变吗？”夏宇斌低声问。

　　“不会，除了发动能力，别的时候我们都是普通人。”图蒙站起身来，贴近车窗向外张望，“是有意漏掉我们的。”

　　“周围环境很正常，这很有可能是精神类别的攻击，”他很快回过头来，“但是目前来说问题不大。”

　　图蒙伸手拉起夏宇斌，“我建议我们四处走一走，这会比较有利于我的能力施展。”

　　夏宇斌站起身时身体前倾，鼻尖不慎蹭到了图蒙的衣摆。

　　“抱歉，”他不动声色地说，“我有点腿软了，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太可怕了。”

　　“我还是在这儿等你吧？你把车厢前后的门锁好。”他又坐下，面色惶惶地抬头望着对方。

　　“啊呀？”图蒙眉尾一挑，“没看出来你小子这么怂啊。但是不行，你离我太远我没法保护你。”

　　他作势又要来拉夏宇斌，“快一点动起来，拖的越久越对我们不利。”

　　“我，我有一点反悔了，要不咱们的交易就到此为止吧，”夏宇斌神色忐忑，“我想起来了，我还没和老师请过假，我妈也会担心我的……”

　　图蒙愣了一会，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撑着身后的前排座椅极力压低情绪，“你在搞什么啊？我们不都和你老师说过了吗？你妈听说你被英国教授看中了要见面可是开心死了。你这人怎么一会一个样，是不是真的被……”

　　“你今天用香水了吗？”夏宇斌收起紧张的表情，飞快地打断他。

　　图蒙更蒙住了，“Clive Christian，怎么？”

　　“我没有闻到，”他仰着头，看到图蒙脸色立刻开始出现变化，并且补充到，“上车的时候还很浓郁，现在一点都闻不到。”

　　他看见图蒙开始嗅自己的衣袖，“虽然我不知道高级香水是不是都是时有时无的，但是保险起见，我刚刚怀疑了一下你可能被别人冒充，所以……”

　　“可以了，可以了。”图蒙突然放下手，微笑着望进夏宇斌的眼睛里，“你真聪明，亲爱的，多亏了你。”

　　这一瞬间，他身上原先的错愕和疑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和优雅，像是侦破了谜题的福尔摩斯，对着华生和伪装无辜的嫌疑犯露出愉悦自信的微笑。

　　夏宇斌心里刚刚松下的弦又一次拉紧，图蒙的表现让他一时难以理解。

　　与其说他是突然发现或者理解了什么，倒不如说更像是早已知道答案一般。图蒙没有表现出一丝常人“顿悟”时的恍然和释怀，甚至没有思考和发现的过程，像是上课时考问学生的小学老师，在等候解答时一起露出疑惑和思索的神情。

　　不，那样未免演技也太好了，而且于情于理都没有必要。夏宇斌心底警钟长鸣。

　　他更像是换了个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