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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上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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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皮从对面楼顶跌下,落地后对折成另外的形状,那声音震耳欲聋,喧嚣地回荡着,笼罩在内巷上空。站在店门前的几个人纷纷向那边望去,耳膜着实被伤害的不轻,脚手架上的工人操着不咸不淡的方言扭头就朝他们诚恳的道歉。
段祁恩回过神来仔细打量面前的几位应聘者,最左边的一位长得黝黑壮实,身材高大,国字脸,双眼炯炯有神,紧抿着坚毅的嘴唇,不苟言笑。
中间那位衣着得体,举手投足间透着书生的气质,说话声音朗朗入耳,显得温和可亲。而最后一位,黑色短发,两侧短而顶上长,都还未对上那人的眼段祁恩便移开了目光,这人他可太熟了。
“哟!选妃呢?”张姨从隔壁过来,走到段祁恩身旁一手搭在人手臂上,饶有趣味的调侃道,段祁恩倪了妇人一眼,将脑袋伸了过去,掩嘴在妇人耳边轻声道:“给支个招。”
张姨闻言,双目微眯,细长的眼睛里,两颗奸诈的小眼珠,泛着棕黄色的光泽,她扯了扯段祁恩的衣袖将人拉到一边,踮起脚覆到人耳边,嘴巴一张一合,突突地吐着字句,像把机关枪。
段祁恩倾着身听完张姨的一席话,差点啼笑皆非,心里觉得妇人的方法太过琐碎,他完全没必要让他们公平竞争,看顺眼的直接请了便是,却见妇人一直朝自己挤眉头使眼色,段祁恩真怕她会得眼疾,反正闲来无事,便与妇人一同捯饬了起来。
三个人被带进店内,段祁恩绕进玻璃柜台,从立柜上取了几盒包装精美的酒,又抽了几条烟摆到柜台上,“报一下名字。”他眼底轻漾着笑意,满脸堆欢道。
“额…徐海阳”壮实的男人虎头虎脑的回答道,站在他旁边的男人望了他一眼,稍有一怔却连忙接口,“喔!永安!”。
“陆奕然。”最边上的男人声音沉稳,眼中没有丝毫迟疑。
他又没问他们的名字,段祁恩在心中嗤笑不已,手指敲着柜台指了指面前一堆货品,讪讪道:“我说它们。”边说着边随手拎起一包烟抛给中间站着的永安,那人手忙脚乱地伸手圈了个兜想将其接住,却不料烟盒贴着他的手臂滑了出去,掉到了他的鞋边。
陆奕然先他一步弯腰将烟捡起,振振有词的说道:“钻石芙蓉王。”他将烟盒放回桌面,凝望着段祁恩的眼,干脆地再次开口:“单盒售价百元以上,万宝路硬金,三五铂,云丝顿硬红…”指尖在烟盒上一包包点过,诉着它们的名称,像上课点名。
另外两人和一旁站着的张姨都围上前来,眼睛齐刷刷地望着他,瞠目咋舌,眼中透着惊奇。
“等等。”
段祁恩屈指将一个烟盒从陆奕然手中划了出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倏然相撞,仿佛刀剑相击。
段祁恩收回眼神毫不客气地说道:“一般性薄膜,光泽较差,透过薄膜看烟盒会觉透明度远不及其他,上手摸还有滞手感…”他将烟推回陆奕然手中。
“这是假烟,看不出来?”
他神情慵懒,语带讥嘲,眼中掠过一抹毫不掩饰的玩味。
陆奕然一时气结,却也无法反驳,他虽对烟酒有甚详解,但万万不能像段祁恩那般眼光独到,那人头脑聪敏,心思缜密,能将你玩于股掌之上,你还浑然不知,仍笑着替他数钱。
比起陆奕然,徐海阳和永安更是惨不忍睹,两人从未接触过烟酒,完全是因工薪待遇而吸引前来,只能照着盒子上的名称念,遇上英文包装盒便完全卡壳,被段祁恩一顿暗讽,半分情面都不留。
之后,张姨还自荐客串蛮横顾客,上演了出恶意刁难的戏码,段祁恩翘着腿坐在一旁看他们“舞龙舞凤”,神情淡然。
张姨好像从一开始就将自己的水果店场景带入,可事实上哪有人来烟酒店无理取闹,合适就买,不合适便罢,他从不屑与人讲价。
抵不住徐海阳是个粗人,面对妇人的撒泼是毫无招架之力。
“我力气大,我负责取货老板看铺不就好了?”徐海阳不懂什么迂回曲折,索性有一说一,他峥峥地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老板眼中隐含着热切的期待。
段祁恩正翘着二郎腿,晃着脚,手搓摸着自己长出小胡碴的脸庞,眼睑微垂,心不在焉地盯着鞋尖。
听到有人叫唤,这才抬眸,看向众人,沉思片刻后他才直起腰板将靠椅拉到一边,将他们引到外面。
段祁恩将傍在墙边的折叠桌撑开,陆奕然见状连忙找了几把椅子过来。
“坐,扳手腕。”
段祁恩的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哑口无言,可那人浑然不觉有啥不妥,抬了抬下巴,大掌已然按在了桌面上。
嚯,好幼稚。
除了陆奕然以外,所有人都没了刚才的卖力,像是在悬崖边滑翔,刚开始绷紧神经,如今瞬地降落,心里一下有了落差,只觉甚是儿戏。
陆奕然可没想这么多,向站着的人招手,“利索点。”他郎声道。
陆奕然惯于快节奏的生活,有些不满村里人的拖沓,他自始生于优渥的家庭,多少仍有少爷脾性,除去段祁恩以外的人他可没少吆喝。
对此,陆奕然还从不避讳,恨不得昭告天下,段祁恩就是他的特殊存在。
“预备。”
段祁恩将手放在陆奕然与永安交握的拳头之间,迅速瞟来的目光,从两人的脸上一掠而过,不乏探寻的意味。
永安细胳膊细腿自然不是陆奕然的对手,没撑过三十秒就被人撂倒,一结束陆奕然便立即把手松开。
他把自己归为段祁恩的所属物,别人碰他,他嫌脏。
即便陆奕然很快松开了他,可永安早就只能靠不停的甩手才得以保持血液流畅。他惨败后,就被人搁到了一边,无人问津,徐海阳给他腾出位置,还回头憋笑一声。
徐海阳坐到陆奕然对面,两人一交手,脸都绷的死紧,不一会便脸红脖子粗,都龇着牙,用尽浑身的力气想压到对方。
徐海阳刚把陆奕然的手扳偏一点,陆奕然便用力反抗,拉成平局,就这样,一直持续了两分钟,还是不分胜负。
徐海阳手劲奇大,陆奕然只觉那人似要将他的手骨捏烂,他双唇紧抿,抑制住欲要露出的牙齿,踩着地面的脚动了动无意碰到了对面的人,他猝然心生一计,提起脚便一脚跺人鞋面上。
徐海阳吃疼,一下泄了劲,竟被人迅疾扳倒。
“你!!!”
那人手指都快怼上陆奕然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