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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危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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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难所高大的铁门打开,又关上,发出沉重的吱呀声。
又等了好一会儿,他们才起身,悄悄回到白色轿车上,开车离开了这里。
因为困得受不了,常奕歌把车停到街边,打开窗户,两人相拥而眠。
接下来的目的地很明确,就是他们的老家——瓯城。
常奕歌也发了消息给他的爸妈,幸运的是,他们还活着,现在被安置在瓯城鹿澈区的避难所里。
得知儿子还活着,两位老人家欣喜若狂,可惜电话还有视频通话都被他挂掉了,常奕歌的解释是,他因为是医生身份的原因,在避难所里获得了一份工作,很忙,每天只能抽空回他们几条消息。
而苏鹭的父母一直渺无音讯,看着常父常母发来的照片,她满眼的羡慕。
[我们现在就动身去瓯城。]常奕歌柔声安慰她,[每个避难所现在正在统计收纳的人员信息,等我们到了那里,联系每个避难所询问你父母的名字就可以知道了。]
国家已经很努力得在抗击这场灭世灾难,尽量保证人们的生命安全和生活质量了。
电力系统还有信息系统都派有军/队保护专业人士维护,一些对国民生活至关重要的公司也会派人进行维护,这就是为什么微博微信百度等软件还能运行的原因,并且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物资输入各个避难所,满足大家的基本需求。
目前,各个避难所正在建立公众号还有网址以便展示信息,并公示所收纳的幸存者名单。不过这项工作冗杂繁重,有很多避难所位置偏僻,并没有相关设备,避难所的工作重心也不在这上面,所以它需要消耗一段时间进行。
苏鹭点点头,靠在车背椅上,感觉有很深的疲乏感从内心深处升腾而起。
与此同时,杭城市前几年新建不久的生物安全二级实验室里,一间辅实验室灯火通明,里头的人正忙碌着手头上的事。
“呼……”炽亮的灯光下,苑嘉轻轻叹出一口气,盯着显微镜发了会儿呆。
旁边穿着防护服的同事看他一眼,问:
“累了?要不休息一会儿?”
他摇摇头,勉强打起精神继续观察着载玻片上的病毒外壳蛋白。
“它们变异得太快了,不到一星期,就有十几个核苷酸位点发生变化。”苑嘉喃喃道,“你觉得我们研制出疫苗的概率有多大?”
同事摇摇头,半天,才闷闷道:
“就算希望不大,我们也要去做。全球几十亿人正等着我们呢。”
实验室的自动门在这时突然打开,一个穿着防护服的高个男人走了进来,透明面罩后隐隐可以看见他俊秀的脸,一双狭长的狐狸眼格外引人注目。
“嘉哥,你去休息室睡会儿吧,我来接你的班。”他的声音也吊儿郎当的。
“呦,希少,你看看都几点了你才来。”刚刚说话的那个同事笑着啧啧两声,“苑嘉可是站了整整四个小时,厕所都没上过呢。”
徐哲希耸耸肩,一边嘴角懒懒勾起,显得玩世不恭:
“陈教授带来的有个学妹非要和我在食堂吃晚饭,顺便聊聊人生,我怎么拒绝得了?”
同事翻了个白眼,继续做自己的事。
苑嘉没理会他们的对话,见徐哲希来了,指指一边电脑上的数据表格,对他道:
“这是我这一晚上做的数据,你再做一遍核对一下交给老师。”
徐哲希“嗯”一声,饶有兴致地凑到显微镜上看了看载玻片上的蛋白质结构,嘴上也不闲着:
“哎,嘉哥,我知道来迟了你肚子饿,现在食堂也没吃的,不过别担心,来之前我特意赶在食堂关门前要了你最爱吃的三鲜面……”
“谢谢。”
“……包。”徐哲希冲他眨眨眼睛,“就放在宿舍里,记得吃哦。”
苑嘉:“……”
苏鹭原以为他们的车能坚持开到华脊市市区,不料开到临近宜山市和华脊市交界的时候,车子就快没油了。
偏偏这地方是个郊区,四下荒野,山林密布,别说车了,连个农家小屋都没有。
他们被迫下了车,只能带着车上的东西,开始走路。
反正他们也不怕丧尸。
山间没信号,导航用不了,方向全靠内心。他们沿着山里的小路,慢慢朝前走着,遇到分岔口不确定走哪条路时,就开始点豆豆,点哪条路就是哪条。
上坡,又下坡。左转,又右转。中途他们路过了一个大坝,下面的河流因为秋季而干涸了不少,露出了沾着青苔和泥土的石头。水声潺潺,细看还有小鱼游过。
河水倒映着蓝天白云,一眼望去,茫茫无边际。
也就这些本就少有人烟的地方还能这么平静了。
他们沿着山路走了许久,终于,苏鹭站在山顶上的一处远眺,看见了一座小村落。
她踮起脚,拿起手机拍了好几张照,这才转头对常奕歌道:
[你看那儿,停着几辆车。]
常奕歌点点头,看向了她的脚。
[我们现在出发吧。]
他又点点头,忽然背对着苏鹭蹲下了身子。
她一愣:
[怎么了?]
[你的脚踝都磨红了。]男人的声音虽然依旧是丧尸独有的低吼,但在她脑海里,那语气听起来却沉稳有力,是他贯有的从容淡定,[上来吧,我背你。]
苏鹭笑了笑,心里有点酸涩:[我不累,还可以自己走。]
[上来吧。]
男人坚持着,微微低着头,露出了雪白的后颈,那上面没有长可怖的紫斑,和以往一般干净无暇,倒让苏鹭生出几分错觉:现在不是末世,他只是带自己出来玩,见她累了便贴心的背自己……
她静默一会儿,接过常奕歌手里拎着的袋子,轻轻将身子覆在了他的背上。
常奕歌托住她,稳稳的起身选了条路,准备下山去。
苏鹭把下巴靠在他的肩上,细细闻着他身上特有的清爽味道。那脊背一如既往的宽厚结实,充满韧性与力,覆在上面很是舒服。
[你瘦了许多。]他抬着头,突然开了口,语气有些落寞,[以前背你的时候还要费点劲,现在轻飘飘的,跟纸一样。]
虽然在背后看不见他的神情,但苏鹭知道此刻他一定皱着眉。
体重下降是肯定的,她每天的口粮除了零食就是面包,像正常的饭菜,哪怕是一桶简单的方便面,她都不知道多久没吃过了。
[医生。]她靠在他的肩上,笑了笑,轻声细语地撒着娇,[一会儿找个空的房子,做饭给我吃好不好?]
常奕歌也笑了,回:[好。]
他们又走了二十来分钟,终于下了山。苏鹭坚持要自己下来走,常奕歌拗不过她,就把她放下来了。
眼前是一条狭小的公路,两边都是农田,长满了野草,有两只牛正在田间漠然的咀嚼着草,偶尔甩起尾巴驱赶蚊虫。
他们朝村落走去,渐渐到了里头。令人意外的是,村子里很安静,他们没有感受到丧尸的气息,但也没看到有人出来走动。不过路上倒有几具丧尸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那儿,苍蝇密布,臭味冲天。
根据刚才拍到的照片,两人径直朝方才看到的停着车的地方走去。待终于走到后,苏鹭刚要打开一辆车的车门检查情况,身侧的常奕歌突然将她一把拽入怀中,紧接着——
“砰!”
一颗子/弹不知道从哪里飞射出来,直直射/入车门,那正是她刚刚待着的地方。
苏鹭看着凹陷进去的车门,心脏狂跳不已,惊魂未定。
[看右前方的那个祠堂。]常奕歌对她低低道,[那里有人。]
苏鹭抬起头一看,右前方的祠堂高墙上,果真站着两位高个男人。他们各自着一身军装,拿着枪冷眼看向他们这边,显然是把他们当成丧尸了。
也是他们疏忽,一路风餐露宿,忘了给自己化妆伪装成正常人的模样。
眼看着这两男人又要开枪,常奕歌拽着苏鹭躲到车后面,再次逃过了两发子/弹。
那两男人似乎非要弄死他们不可,竟从高墙上跳了下来,要朝他们这儿走来。
千钧一发之际,苏鹭着急地低声问:
[我们该怎么证明我们不是丧尸?]
常奕歌沉思一会儿,道:
[要不跳支你拿手的《极乐净土》?]
苏鹭默默看着他:[……]
[你认真的吗?]
常奕歌叹了口气:[你有别的办法快速稳住他们吗?]
事已至此,的确是别无他法,他们也说不了话,只能凭借肢体动作告诉同胞自己并非异类了。
眼看着那两个军人走过来了,她咬咬唇,快速打开手机,点进音乐播放器,大声放出了《极乐净土》的背景音乐,然后在常奕歌肯定的眼神中,在车后面颇为尴尬地跳起了《极乐净土》……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这支舞还是她和室友为了参加漫展在网上学的,没想到竟会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那两个军人听到音乐声后先是一愣,警惕地举着手中的枪慢慢靠近,待看到苏鹭硬着头皮在跳舞后,两人都呆住了。其中一个面容更为稚嫩的军人出声道:
“吴哥,这支舞我女朋友给我跳过!”
被称为“吴哥”的男人皱着眉,暂时放下了手中的枪,嘀咕道: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他们还有意识?”
苏鹭听到他这句话,简直感动的快要哭了,赶忙停下跳舞的动作,着急的冲他比划着,这时候还是常奕歌比较冷静,他走上前把她护到身后,拿出打好字的手机递给那位“吴哥”。
“吴哥”犹豫一会儿,还是接过它,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字:
[同志,我们并不是丧尸或者将要变成丧尸了,实话说,我们曾经有段时间变成了丧尸,但现在恢复了意识,只是形态已经无法改变,目前也说不了话,请你们不要伤害我们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