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童话》浅枫鱼儿

2、李嘉铭

　　妈妈心脏不好，没有办法要孩子，所以才去了孤儿院领养。爸妈说，我们能成为一家人这都是因为缘分。一年后，妈妈的病还是没有结果，他们决定要回国。回国这年，我应该12岁了吧。回到中国，爸妈邀请了亲戚朋友过来吃饭，向他们介绍了我这个收养的孩子。其实我当时也不记得在场的都有哪位叔叔阿姨了……
　　我开始上学了，学习跟不上，我只能加倍用功，对此爸妈很开心。上学后我认识了盈盈，我们无话不谈，亲密无间，她温柔善良，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很庆幸能遇到她。回国后爸爸的生意一直走下坡路，后来能卖的都卖了，只留下现在住的房子。不过一切都还好，一家人在一起，我觉得这样就足够了。
　　17岁那年，有一天放学回家，推开门我看见一个穿着白衬衫的背影。我愣在门口，他转过头看到我也愣了几秒，然后对我笑笑，和煦的笑，白皙的皮肤，以及映在他脸上的斜阳…都让我内心动荡却不安…
　　“小桐，这是你堂叔。”妈妈跟我说。
　　“堂、叔……”我迟疑地喊着。
　　堂叔只大我5岁，是他父亲的老来子。他今年大学毕业被调到这边的城市上班。
　　“你小时候我见过你。”吃晚饭的时候，堂叔对我说。
　　“是吗，我不记得了…”
　　“嘉铭啊，以后有空啊常过来吃饭啊！”
　　“大哥，我会的。”
　　“小桐啊，你学习不懂的可要问你堂叔了，你堂叔可厉害了！”
　　“妈，我知道了…”
　　这一年里，堂叔有空就会过来吃饭，帮我补习。
　　有一次在学校门口碰到堂叔，我喊他李嘉铭，他笑了笑点了点头就走了。但是盈盈却缠住我了：“原来你堂叔这么帅啊！”
　　“我要去图书馆了，你不是要回去吗，走吧。”我轻轻地说，盈盈憋着嘴和我道了别。
　　我来到图书馆自习室坐下，周围没有什么人。
　　“你画什么？”堂叔突然出现在我背后，轻声的说，“这是梧桐叶？”
　　“嗯。”我收起了本子。
　　“听说法国秋天的梧桐是最美的。”他看了看我：“你是想念那里了吗？”
　　我愣愣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向我兴师问罪：“小丫头片子，长本事了刚刚竟然喊我全名。”
　　“李嘉铭！李嘉铭！^……”我不服输地故意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
　　他突然弹了一下我的额头——
　　“痛”我捂住额头有些生气。
　　“你……”他轻声说，“很痛吗？”
　　见我没有理他，自己在我旁边的位置坐下，也在写着什么。
　　做题做的很入神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的手突然碰在了一起，更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脸红了…我挪回手低着头没敢看他，但我的眼角看见他也像我一样低着头…我偷偷瞥了他一眼，他也…脸红了……就就这样我们两个人僵持着谁也没有再说话……直到他打破了沉默：“天晚了，我送你回家吧。”这次他送我到家门口并没有去我家吃饭。
　　这次之后，我们之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来吃饭，我不敢看他。帮我补习，我不敢看他。
　　“这道题有几个解法……”吃过晚饭后李嘉铭教我写数学题。
　　“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
　　“小桐？”
　　“什么——”我承认我走神了。方才他说的话我全部都没有听进去。
　　这次换他沉默了，看着我，许久放下笔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我怯懦地说。
　　我们彼此沉默了许久。
　　“你也喜欢我对不对？”我终于忍不住鼓气勇气说。
　　“我想我…喜欢你了…堂叔……”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随即低下头面红耳赤。
　　“叫我嘉铭。”他突然这样说。
　　“恩？”
　　“我等你长大。到时候你再告诉我你还是不是这样想的。”他接着说，“好好学习。”
　　“嗯嗯！”我笑着重重地点着头。
　　“傻瓜。”他笑着看着我。
　　上了大学后，他总是去接我下课，周末带我去玩、去看话剧……而我们一直保持着距离，他也总是叮嘱我要好好学习。那时候起世界也开始不一样了，开始有了传呼机，大哥大，后来更是有了手提电话。
　　周末他送我回家，到了巷子口我很累站在了原地。
　　“怎么了？”
　　“走不动了……”
　　“就差几步路，走吧”
　　“不走了……”
　　“走吧——”他说着突然拉起我的手往前走，我一时间就懵了傻傻地跟着他走。
　　到家门口的时候，他跟我道别，我低着头不敢看他。往院子里走的时候，我听到他笑出了声。
　　晚上，吃过饭后，我在房间学习。
　　“小桐……”妈妈站在门口喊我。
　　“妈，怎么了？”
　　我见她深吸了口气，感觉她有事跟我说。
　　“我就直接说吧，你堂叔那么忙，你以后不要去找他了。”
　　“什、什么？”我支支吾吾地：“我这不，找他补习而已，而且他——”
　　“要补习我帮你请家教，你们不要再见面了听清楚了吗！”妈妈打断了我，这是她第一次这样严厉地和我说话……
　　“妈，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我还用听说吗？我自己看得到！”
　　“我是真的喜欢嘉铭！”此刻我也不想再隐瞒。
　　“李小桐！你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他是你叔叔！”妈妈气的几乎用喊的。
　　“他不是！我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冤孽！你让街坊邻居怎么看我们！让亲戚朋友怎么说我们？啊？”
　　“我不在乎——”
　　“你！你是要气死我啊！”妈妈突然捂住心口，表情痛苦。
　　“妈！”我连忙扶住妈妈，拿她的药喂她喝下。
　　“妈，对不起……我不该气你……”我哽咽着
　　“小桐……答应妈妈……”妈妈顺着气息，艰难地说。
　　“唔……”我眼泪不停地掉下来。
　　“孩子，趁着还没陷得更深，答应妈妈，断了这个念头吧！”

　　秋天的风很是萧瑟，我开始避开不见嘉铭，放学我绕道学校后门，周末早早就去找盈盈。我抱着盈盈哭，她静静地陪着我安慰着我。
　　一个月了，我还是一直闷闷不乐。
　　这天放学了，盈盈说要带我去吃好吃的。
　　“他们家的小吃可好吃了，而已又便宜，你一定会喜欢的！”盈盈卖力地推销着。
　　小吃店店面不大，但是里面挤满了人。我看到就想走了，这时一个大哥出来招呼我们，跟我们道歉，安排加座位。
　　“你看，老板人这么好这么，所以生意才这么好的！”盈盈说。
　　“刚刚那位大哥是老板？”
　　“是啊，他自己出来创业的，他人老实，我们都叫他王哥！哈哈！”
　　王哥全名王祥，不是本地人，样子长得老老实实的，30出头的样子，听说他做生意很努力。对客人很周到。我试了店里的东西确实还不错，心情好了一些。接着又跟盈盈逛了很久的街，弄得很晚才回去。
　　跟盈盈在分叉路口道了别，独自一人拖着脚步回去。走到巷子口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李嘉铭靠在路灯下，看到我之后便站直了身子。
　　我愣愣地看了他几秒，径直地越过他走过去。
　　“李若桐！”我并没有停住脚步。
　　而他拉过我的手臂，让我面向他。
　　“怎么了？”他眼里充满血丝：“你要避开我到什么时候？你至少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恩，我就是觉得没有新鲜感了，不想跟你玩了”我淡淡地说。
　　“……”他审视着我：“你说什么？”
　　“你不是说等我长大了再告诉你我的想法吗，我想不用等我长大了……”我拨开他的手。
　　“我要回家了。”转过身想离开。
　　“那你哭什么？”他却在我身后这样说。
　　“……”我哽咽着，说不上话。
　　“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
　　“你不要说了，要是又被邻居看见了我们在一起……”我说漏了嘴了。
　　“你爸妈怀疑了是吗？我说了，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我这就进去跟他们说明白。”他轻轻地说，就好像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一样。
　　“不要”我拉住他：“他们反对，他们就是反对，我不想让他们伤心了。你不是说以后我长大了不喜欢你了也没有关系吗？你不是也都没有回应过我吗？反正现在感情还没那么深，趁早放弃，省的日后麻烦！”
　　“可是我发现我错了。我发现真的很喜欢你，我发现我已经放不开你了！”
　　可是这夜我们谁没有说服谁。我在秋风里瑟瑟发抖，他不忍再说些什么把送我到家门才离去。
　　这段时间，我和嘉铭没有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