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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失踪 ...

  •   李钰睁开眼时,已安然躺在床上,身边只得一个侍女在旁伺候。
      “我怎么回来的?”
      “是陈夫子在京郊传递信号,我们才找到您的。”说罢又道:“此次十分凶险,幸而夫子舍命相搏。”
      李钰默然不语,半晌才问:“夫子呢?”
      “夫子回来后筋疲力竭,正在屋里歇着呢。”
      “推我去看看”
      夫子屋里一直有着莫名的香气,闻之心神俱安,此时布幔皆已放下,素淡清雅的摆设浮着暗淡的幽光,李钰命人退下,自行撩起床幔,只见夫子乌黑的墨发散在枕间,轻闭的双眼间那长长的睫毛伴着绵长的呼吸,似安宁似挣扎。
      李钰端详了他半晌,问:“那女子是谁?”
      夫子并未回答,仍似在沉睡。
      寂静的屋子里,一个躺着,一个坐着,飞尘在光束里舞动,李钰等了许久,仍未等到答案,最终悄悄放下床幔。
      等李钰要推车离开时,床里传来闷闷的声音:“我去到偏僻的路间,刚好碰见一个路过的小妇人,许以重金,不必多虑。”
      李钰记得的只是火热的身躯与交颈缠绵的快感,其实概无印象,见夫子这样,知他不愿多讲,而自己亦是不愿回顾,转身回到自己院内。
      屋外突然下起倾盆大雨,李钰坐在窗前,看着院门,恍然见姜末倚在门口冲自己微笑,笑得那样没心没肺又让人怦然心动,适时有雨滴飞溅进来,冰冷地打在他脸上,转眼回到现实,他唯有转身,落寞地往书房而去。
      骁勇将军的先锋队离去后,李渠的心终于放回肚内,又遣了几名高手回京护着李钰,却见姜末不知为何变得茶饭不思,并伴干呕症,只得在一镇里停下整顿,随行的江湖人里也有懂医的高手,望闻问切后,皱眉道:“看症状似是有喜,但脉像并不是,这……”
      “什么这的那的,明明就是路途辛苦,太过劳累,歇息几天就好了。”
      “你……”那江湖人也是受惯尊重,突然被这般责问,脸上很是挂不下来。
      “懒得理你,我去后山摘些草药,几天见好。”徐寒说罢,转身便不见踪影。
      不多一会儿,天气骤变,冷冷的春雨瓢泼而下,等半天后徐寒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回来,姜末慌忙命人挑来热水来让徐寒赶快去泡,又熬了姜汤给他喝。
      面对姜末关切的眼神,徐寒略略转身,目光有些闪躲,李渠的脸暗了暗。
      大雨过后未见晴空,反而是绵绵不绝的细雨裹着春寒无处不在地往门缝窗隙里钻,李渠命人烧了热热的炭火,夜里拥着姜末裹着暖被,沉沉入睡,姜末香甜的呼吸在他眼里、心里、脑海里开满了鲜花。
      徐寒一个孤苦的老头子,即便有着炭火,仍不幸重度伤风,姜末求着那日被徐寒抢白的“神医”,好话说尽,许以三日香糕,才请动他慢悠悠地把脉开药。
      姜末紧裹着小棉袄,奔上蹿下地忙了数日才将徐寒照顾得恢复了七七八八。
      然而徐寒并没有大病初愈的欣喜与感慨,反而有些纠结与躲闪,眼看着李渠寸步不离地守着姜末,又有着几分懊恼。
      众人见徐寒恢复差不多,姜末也似有好转,便嚷嚷着要重新上路,李渠见姜末在厨房忙碌,徐寒闭目在楼上屋里养神,便跑到前头去安排第二天启程的事宜。
      姜末端了盒糕点上了楼,喜滋滋地对徐寒说:“快起来,我做了香糕,很好吃的。”说罢转身要打开食盒。
      这等千载难逢的绝佳时机,徐寒双目暴戾,挥指成刀就要往姜末后脖砍去,却蓦地发现李渠立在门边冷冷地看着他。
      姜末这时已转过身来,端着两盒糕点放在桌上,招呼徐寒:“快来吃,新鲜热辣出炉”,又瞥见李渠,跳上前去,拉着他过来:“又怎么拉着脸,吃些甜点吧。”
      徐寒眼见李渠冷冷地坐下,姜末则道:“哎呀,还在一味甜枣糕呢,不知他们分完没?我去楼下看看。”
      “做了很多?”李渠强颜欢笑
      “那是自然,他们都可爱吃我做的糕点了,每天都吃呢,今天要再多做些,好预备着路上吃的。”说完,姜末欢快地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下楼去了。
      徐寒拈过一块香糕,慢慢嚼着品味,却味同嚼蜡,又见李渠目光如炬地看着自己,良长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我且住手罢了。”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李渠:“都给你,都给你,莫再烦我!”
      李渠眼见徐寒风卷残云般收拾了行李,推开窗就要离去,又突地回转将桌上两碟香糕打包,难得十分正经地说:“那丫头已经生成火珠……这事极为隐蔽,万不可泄露。”
      李渠只见徐寒离去,却未留意徐寒半路而返潜入厨房,交待姜末诸多事宜。
      行程皆已打点好,只待休息一夜,即可起程,李渠推门入屋,只见姜末绞着手无精打采地呆坐在床沿,不由会心一笑:“怎么?还舍不得走了。”
      姜末想说什么又摇摇头:“也没什么,就是徐伯说走就走,他身体还没大好呢。”
      “无妨,他懂些医术,能照顾好自己。”说罢,铺好床被要着姜末去睡,却见她突然脸色涨红,捂着嘴,似要呕吐。
      李渠忙拖过一旁小盆,姜末“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李渠吓一大跳,正要叫人进来,姜末却冲他摇摇手道:“没事的,吐出这口血,倒觉得心神通了不少,明天一大早就要起程,不要折腾了。”
      李渠起身去倒茶、准备手巾,趁这功夫,姜末偷偷地从那血丝中拣起一粒暗红色血珠,藏了起来。
      待姜末漱了口,擦了嘴脸,躺在里侧昏昏睡去,李渠偷偷给她把了把脉,方在她身侧沉沉睡去。
      夫子站在李钰身边,怀抱着李密在显王府门口张望,待见李渠从转角处来,后面跟着欢天喜地的姜末时,两人长长地松了口气,李密挣扎着下了地,飞奔进了李渠的怀里,大声嚷嚷:“爹,爹,你可回来。”
      姜末眼见李密比往日活泼许多,逗他说:“想母亲么?”
      李密认真地点点头:“想,母亲做的甜枣糕可好吃了”
      “呵,你是想母亲还是想甜枣糕?”
      “都挺想的。”
      “呵呵”
      李渠与李钰在府门口两两相望,只需看一眼就知道对方想什么的兄弟俩,望见彼此平安,眼睛忍不住红了又红,最终两人虚虚地拥抱了一下,拍拍对方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
      用餐时,姜末盯着满桌子美食,根本不知要从哪下手,夫子给李密盛了饭,笑说:“王妃只用眼睛看,也能吃饱饭么?”说笑间却是往李密碗里挟了好些菜,细细叮嘱道:“慢些吃。”
      姜末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大一小,有着满肚子的话,不知从何说起。
      入夜后,李渠与李钰照旧在书房密谋,李渠道:“如此说来,现在他们最大的依仗是黄谨?”
      “嗯,黄谨的先锋队,有着非常神秘的力量,不仅从未有过败迹,而且行动诡异,听音阁上下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能探知一二,唯一传回来的消息是……那只先锋队远远不止我们看到的人数,他们足以吞下整个王朝”
      “难怪皇上让我们找到麒麟玦。”
      “明天你便要进宫处理朝政?”
      “嗯”
      “你说李英田被逼急了,会做出什么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李渠去了飞霞院歇息,本已夜深露重,却见姜末呆呆地坐在床上不知想些什么,纵有再多烦心事,见着她,心便开始融化,直到软化成一滩水。
      拥着她问:“想什么?”
      灯光下闪亮的眼睛迷蒙了夜色,李渠决定今夜便要得偿所愿,然而姜末微微离开他的怀抱,绞着手道:“我有两件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李渠微微笑道:“嗯。”
      姜末挣扎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可是刚一抬头,嘴却被堵住了。
      忍了许久的欲望像潮水一样侵吞着李渠,姜末被这浪潮打得分不清云里雾里,任由他在自己身上起伏与环绕,彻夜不休地纠缠。
      飞霞院一早喜气洋洋,王妃得宠,最高兴的莫过于芹香,一门心思地想着姜末能够早日诞下麟儿,巩固妃位。
      李渠入宫协助处理朝政,李英田却按兵不动,不过数月,朝政大权悉数落入昱王手中,一些善于投机取巧的人臣自以为大事已经铁板钉钉,开始公然抬高李渠地位,阿谀奉承。但是昱王的书房内却并无任何喜气。
      李钰皱紧眉头:“黄谨完全控制了皇宫守卫!”
      “不仅如此,他的前锋已混入京畿各个角落,我们手上的力量根本不是对手。”
      “奇怪,他们怎么这么了解我们的京畿布防!”
      兄弟俩对视一眼,唯今之计,只有麒麟玦!
      李渠步入飞霞院,却见姜末紧锁眉头,见他进来更是扯着手,一脸的不知所措。
      “怎么了?”轻轻拉起姜末的右手,见她双手绞得都有些红,李渠忍不住轻声责怪:“什么事这般发愁?这样折腾自己?”
      “夫子,夫子带着密儿不见了。”
      “不见?”
      “我找了一下午都没找着。”
      “他们不过出去玩罢了……”李渠突然不语,半晌才问:”你那不是还有两块红玉么?能不能给我?”
      姜末听了脸色都变得白了,吱吱唔唔,只得两个字“夫子,夫子……”
      “夫子怎么了?”
      “找不着他。”
      “为什么找他?”
      姜末抬头看了一眼李渠,神色复杂地说:“他这会儿回来了吗?”
      李渠深深地盯了一眼姜末“跟我去书房吧。”
      李钰看着空空的密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紧攥双手,颤声道:“再等等”。
      姜末点点头:“嗯,等到吃晚饭,他们就回来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李渠柔声问她。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然而,一直到深夜也未见人归,李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漠然问:“王嫂,那两片血玉为什么给夫子?”
      姜末绞着手,对着李渠说:“夫子,夫子,夫子是……孔筝的妹妹……”
      看着李渠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赶紧说:“我本来那天是要告诉你的,可是,可是你……”羞红的脸说明了一切。
      李渠拉开姜末的手:“不关你的事,别怕。只是孔筝是谁?”
      “就是当初被你关在北殿的人啊。”
      “夫子怎么可能是女人?”
      “她会一种功夫,扭一扭骨头就变成女的,然后再扭一扭就变成男的。”
      李钰有些失神道:“是西南孔家,分身错骨术向来传女不传男,一度被江湖认为失传已久,没想到……”
      没想到那男子是孔家的,没想到夫子是女子,没想到山洞里为自己解毒的女子原来是……夫子。
      李钰转过轮椅,空洞洞地看着门外朦胧的月光,说不尽心里的酸楚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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