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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灭夭之征 ...

  •   四月人间,芳菲尽,漫长的梅雨蒸腾而起,如例得洗净这年复年年的漫漫旧岁痕迹。深埋夜色的岳盛国境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多了许多人影。

      “师父,我不想练了。”兆凉荡着手中的剑倚在木桩上。
      “把剑提起来,不练,你那招式如何学的好!”兆铭顔呵斥道。
      兆凉只得提着剑继续着那从清早反复到现在烈日当头的招式。
      其实招式她使的得心应手,只是这招式能否发挥出极致,须得持剑人以“气”相辅,气绕剑身,持剑者才能轻巧运行,使剑在手中游刃有余。否则剑只能是一把以拼“力”的武器,而以力相辅的武器“斧”是最适。斧,自然是不适合姑娘家的,兆凉可不想因为练斧而变成魁梧的壮士。只是对于气,她似乎是这方面的草包。
      也不知是何缘由,自兆凉七岁开始练剑,娴熟的招式总是无法以气相辅相成。气在于修心,是以心之意,凝丹田之气,流走于人体。对于练气这方面,无可奈何,心法她修得刻苦也无补,兆铭顔也无措。或许兆凉并不适合修剑,但兆铭顔却始终坚持让她修剑,兆凉曾提过几次放弃剑术,但都被她斥责一通。
      弓步平抹,左撩剑转,兆凉将一院的桃花舞得漫天,纷纷扬扬。兆铭顔叹了口气,拂袖而去。

      “凉儿!”是林子兴的声音。
      墨绿底色的云纹袖子先扒上了墙瓦,随即露出的是一张清爽的笑脸。
      “下来吧,师父走了。”兆凉道。
      林子兴随即翻跳下了墙,嬉皮笑脸的缓步走向兆凉,“兆铭顔那老太婆又逼你练剑呐,啧啧啧。”说着坐在院里那桃树下的石凳上,给自己斟了杯茶,“这炎炎烈日的真舍得把凉儿晒。”
      “这是我师父——”兆凉压着声拉长了音。“行行行,”林子兴咧嘴一笑,“不是老太婆是兆师父,兆师父是为你好为你好。”
      兆凉收了剑,坐在了另一石凳上,林子兴递给她一杯茶,又言道,“你说兆师父这么坚持不懈不死心的逼着你这个练不好剑练不好气的草包是为什么?好玩吗?”“我能练好剑。”兆凉饮了口茶。
      “练不好气,单耍剑?”
      “你能不撒盐吗?”
      林子兴得意一笑。

      “凉儿,你听说过灭夭之征吗?”兆凉放下杯子,愕然道,“妖?”
      “夭夭桃花的夭。”
      兆凉摇了头,林子兴说道,“九州今由五国争霸权衡,可其实百年前有一夭国,其境有四季不谢之桃树,桃花四季芳菲。夭国国泰民安,实乃六国之顶盛,后,五国联众攻之数年。最终夭帝以召灵之术御国,集民臣于千里桃林召桃林之魂,其势如饕餮,吞噬九州生灵万千。然次年,夭帝殇,夭国臣民无力敌国而终灭。”
      兆凉不解,“夭国?召灵之术”
      “嗯,”林子兴敛了笑,五官棱角分明起来,“传言五国至今都在暗自寻此术,只是那夭国千里桃林自那一战便都凋零不复生,人们也无从下手探其究竟。但倘若来日,此术重现于世,怕又是一场浩劫。”
      兆凉看着林子兴笑了起来,“你倒是忧国忧民,岳盛的百姓怕是觉得杞人忧天,这昌平盛世,与其忧思不如醉生梦死。,”
      “凉儿这话就错了。”
      兆凉嗤笑道,“也不知是哪个不要脸的前几日在我面前说过的话。”
      林子兴清了清嗓子,一脸正经道,“此一时非彼一时!小小龙朔之战又岂能与灭夭之征相提而论。”
      “林将军威武。”兆凉含笑低头拱手作揖道。
      “谦虚,谦虚,鄙人也不过就是年少有为,年少有为。”林子兴仰着面揖了揖手,抿不住的嘴咧成半弧。
      兆凉往他脑门上用剑柄一敲,“好了,回去吧,林相要是找不到你这浑儿子,又得叫人满街通缉你了。”
      “我可不回去,我昨和圣上请了旨,领兵出征龙朔之战,估计圣旨现在已经到府了,我爹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寻我把我给宰了”。林子兴撇撇嘴背过身,仰面看着那桃树说道,“你说说我这爹,我十五四岁硬把我往战场上推,刀光剑影也不怕伤了我个小孩子,现如今十七八岁又硬把我往家里塞,担心这担心那的,真是莫名其妙。”
      兆凉又泯了一口茶,凝神道,“你这些年南征北战,意气风发,林府也恩宠圣眷,出尽风头,这带来的光耀门楣背后,招来的也是虎视眈眈的一双双眼睛,朝廷非同战场,背后的冷箭防不胜防。你应该好好听林相的话。”
      林子兴拔出兆凉的剑向半空横刺后一番拨转,目视前方泠然道,“我岂怕这些宵小之辈。他们要是敢伤我林府一人,我容不得他们在世一刻。”那剑横刺而去所携的剑气引的风摇曳下了纷纷粉丝软系,霓漫散天的粉桃里是面若桃花的脸。
      林子兴回过头来,与兆凉相视,手里的剑沉了下去。
      他低眉避开了兆凉的眼睛,深思了一番,道,“想我此番战于西南远地,必是久战,数月半年怕是难归岳盛,凉儿可愿待我凯旋?”
      兆凉莞尔道,“自是愿意的。”
      林子兴微扬嘴角,言笑道:“那好!待我归来我必——”
      话音未落,霎时响起一声箭鸣,二人皆微微向后侧身,只见一只箭稳稳掠过二人间距。
      “我就知道你这小子在这!”声音从屋顶传来,一少年一身浅蓝衣衫,一手持一殷红细弓,手肘撑着瓦面,仰坐于屋顶上,那少年笑着骂道:“真是林氏不孝子孙,老爷子满街找人,不想人却在这和姑娘言欢说笑!”
      林子兴站起身来,瞪向屋顶,道:“季辛晟!你是自己滚下来,还是我把你打下来。”
      兆凉对着屋顶笑道:“你们可别在这打,这院里的桃树可经不起你们折腾,别成了秃树。”
      “凉儿真应当以后看见这小子就把他从你府里赶出去!”季辛晟跳了下来,向兆凉作了一揖,后朝着林子兴道,“回去吧,你爹都找上我府了。”

      林府里,林子兴跪在堂厅中。堂厅两侧只有四根纹有银虎的黑柱,堂厅前方排列着几把庄椅,一大约四五十的中年男子坐于上,后又神色不安的站起身,在几把椅子前来回焦灼,他踱了几个来回,后停在林子兴面前,皱着眉纹看着低着头的林子兴,叹了口气,后又背手踱一来回。
      “你可知你此去龙朔是多凶险,那西南龙朔乃偏远之地,此去路途遥远有多少双眼盯在你扬旌将军身上,盯在我们林府!”
      林子兴仍低着头却不示弱地说道:“我只知山河有难,为将者如何能安于户牖,正心则以黜恶,何故惧于斯!父亲——!”
      “身死何以效国!”林相吼道。
      “血肉忠魂!战死即为效国!”林子兴抬目,激愤道。
      “只怕他们连战死的机会都留不得你!”林相怒道,正欲下言,来了人说宫里的人将来宣旨。林相鼻息气舒了一口,话说着,一位公公领着四个小太监满齿含笑地从前门阶梯走来。进了厅堂,先向林相欠了一身请安,再转向林子兴一欠,后拿起了身边小太监屈躬奉上的圣旨。待他父子二人及厅堂一众跪身,便肃目严辞得宣道:“奉天承运,宣扬旌将军进宫面圣,不得有误。”“臣,领旨。”众人皆伏地。

      起身后,林相蹙眉问道:“敢问陈公公,此番吾儿面圣可是商讨龙朔之事?”那陈公公俯头一笑:“确是吧,这西南偏远,圣上近日也是忧思万分,只怕将军今日要晚归了。”林相摇头道:“陈公公说笑了。犬儿即刻更衣进宫。”林子兴持手一揖退出了厅堂,身后随着一小厮。
      “林喁,你说父亲这几日是怎么了。”林子兴叉着腰皱着眉一边吊儿郎当的在连廊里走在,一边愤愤道。
      那林喁是自小便跟在林子兴身边跟惯了的,二人要好的紧,除在人前,人后便也放肆起来。林喁一脸事不关己,道:“还能怎么样,看你不爽呗。”林子兴一脸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转了个角回屋更了衣。
      接人入宫的车马,在林府大门前候着。林子兴更了衣,从府中出来。上车时,林子兴望了眼林府,那敕造的“振威候府”六字在林府大门之上格外醒目。突然想起儿时在大门口玩耍时,门前还只是“林府”二字,不知为何的,林子兴心中划过一丝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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