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寿无疆》舒斩

3、沉迷声色 抛弃忠良 性命垂危

　　王直已经被关在天字大牢里半月有余，每日仅以稀粥度日，以薄衣裹身。虽然皇上也数次欲亲自提审此案，但每次向左右亲信提及此事，不过半个时辰，或有魏公公进上美女，等待天子“亲幸”；或有宫娥新排歌舞，请陛下欣赏；或有王宫贵族，邀圣上登高游园。皇上几乎每次都乐得享受，欣然前去游乐，之后便沉醉在温柔乡里不能自拔，似乎早把审案之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偶有几次，皇上也提出要务在身，无法前去玩乐。但左右均说王直患胃病，不进水米，此时审讯，必出人命。皇上也就不再过问，自己安心享受玩乐而已。

　　话说胡牢头，自从得了那一锭金子，每日只是到牢里转悠一圈，查看犯人是否得到了应有的“照顾”，便向烟花之地飞奔而去，逍遥自在，终夜不倦。到此时，那黄澄澄的一锭金子早已不见，只剩下些花剩下的散碎银两。今日，他查完房，回到自己房间，看见剩下的那些散碎银两，不禁心里犯愁——这些银两花完后，如何继续逍遥自在？正在他郁郁之时，房门突然吱呀一声地开了，一个高大的黑衣人好像突然从空气中出现，站在了牢头面前。牢头一看来人，立刻收起愁容，点头哈腰。

　　“您又来啦！小人有失远迎，忘大人您恕罪，恕罪……”

　　黑衣人哼了一声，冷冷说道：“废话少说，事情怎么样了？”

　　“托您的福，一切顺利。”

　　“定的期限可不会误吧？上面可已经不耐烦了。”

　　“不敢误，不敢误，只是小人的办法须些时日才能成功，否则会有痕迹；现在时日已到，打算今晚就办。”

　　“算你识相。我去见见犯人，亲自审问他有何罪过。事关重大，闲杂人等不得接近。”

　　“是是，小人明白。小人这就给你带路。”

　　“我不想把话再说第二遍。”黑衣人用几乎是耳语般的声音说道。

　　可这耳语般的声音却如一道霹雳，震的牢头战战栗栗，汗如雨下。“小的……小的知罪，小的知罪，您大人有大量……牢房就在过道尽头……没上锁的那个就是……”

　　黑衣人没再多说，径直向过道尽头走去。一路上，兵丁杂役们看到黑衣人，全都点头哈腰，小步快走，纷纷退下。霎时间，黑暗天字号大牢里竟只剩下黑衣人和囚犯。混浊的空气中，夹杂着恶臭；哀号声不绝于耳，使得这里仿佛地狱。黑衣人似死神一般，径直走向关押王直的牢房。他发出的脚步声，简直让人发狂，让人绝望。

　　在一道铁门前，黑衣人停住了脚步。这道铁门并没有上锁，因为兵士们相信关这么一个犯人无需上锁，上锁只会让自己送饭时更麻烦而已。黑衣人轻易地拉开了这道铁门，正当他为兵士们对要犯如此看管不严而恼怒时，他看到了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王直。此刻，他觉得他要是兵士，也不会给这扇门上锁。因为这里关着的犯人实在是太瘦了，简直没有人形，就剩下皮包骨头而已。薄薄一件小衣，穿在他身下竟然显得分外宽大。

　　黑衣人开门时，带进来一阵凉风，吹到了王直身上。王直立刻咳嗽起来，清晰可见的肋骨随着颤动，简直让人惨不忍睹。黑衣人冷笑了一声：“哼，朝廷大员就是这个样子吗？我跟着魏公公可真是跟对人了。是时候动手了。”蜷缩在角落里的囚犯听了这句，努力转过身体，睁大因为消瘦而显得特别突出的眼睛，盯着黑衣人，身体抖动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