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若望》玫瑰馨

46、楔子

　　黑色的加长房车一路驶进圣罗德校门，停在最后一轮入学面试的地点。身着Burberry格子裙的长发少女下了车，站在白色欧式别墅的门前。
　　这个地方，张雅薇两年前就来过了。只是那时候，大概就连做梦也想不到，两年后，会轮她自己站到了这里。
　　想起往事，她淡淡一笑，跟随着同时抵达的其他人，走进了别墅的大门。
　　大厅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忙碌，她走到一台刚刚空出的电脑前，从随身的Hermes手包里拿出那张浮刻有“St.Rhorde”字样、记载着她之前数关面试综合成绩的金色卡片，递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微笑着伸手接过，在机器上刷了一下，看了一眼电脑屏幕，露出微讶眼神，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她轻轻蹙眉，旋即微扬眉梢，以表疑惑。
　　大约是她的和煦笑容感染到了工作人员，工作人员一手扶袖，彬彬有礼地将卡片递回，笑道，“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到非仰恩毕业的学生，进入到这一轮面试了。”
　　“是吗？”她淡淡一笑，接过卡片。
　　工作人员微笑着欠身道，“您的面试地点安排在201室，二楼走廊的最后一个房间。”
　　她点点头，抬脚上楼，一脸镇定地从无数陌生面孔当中穿梭而过，在201室门前的长椅上安静地等待了一会，便听得有人唤道，“张雅薇。”
　　“这里。”她站起身。
　　戴着眼镜的女秘书瞄了她一眼，点点头，“跟我进来。”
　　空旷得足以用作会议室的房间，却只摆了一个方形长桌，铺着蓝色天鹅绒的桌面上，摆着五个铭牌，对应着桌子背后的五位老者。
　　秘书将她带进了门，便径自回到门后的秘书桌后，她在门边停驻了数秒，微笑着走到房间正中的高背椅旁坐下。
　　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只有坐在正中的圣罗德校长文睿轻轻翻阅资料时，发出的细微纸声。
　　“好。”似乎是终于看完了她的资料，文睿向两旁的教授点头致意，“开始吧。”
　　左首的教授点点头，倾身道，“你最近在读什么书？”
　　“资治通鉴。”她道。
　　四名教授面面相觑，左首的教授又道，“这本书……是仰恩的必修科目吧？”
　　言下之意，你现在才开始读？！
　　“是。”她点点头，笑道，“从St.Rhorde的角度来看，我大约算不上‘正统’出身，所以，正在努力弥补中。”
　　那教授淡淡一笑，朝身边人点点头，示意他的问题结束，旁座的教授便笑着接口发问。
　　一问一答间，时间悄悄流逝，面试官们背后的窗外，日头已西斜，将摇曳的柳枝都镀上了一层黯淡金光。
　　她没有料到，他们的问题会详细到这个地步。
　　从她继承母亲遗产前的衣食住行，问到她在英奇的学业成绩；从她喜欢的歌曲，问到爱看的小说电视剧。
　　自从知道她可以报考圣罗德，激动到差点失去理智的哥哥们便和她在家演练了无数遍，将他们从前面试时被问到过的问题，统统都拿来问她，还挑剔地帮她准备好最佳答案，可那些最佳答案，却统统没有派上用场。
　　“你说……你是在不久前才刚刚得知父母去世前，在国外留有一笔巨额遗产？”右首的教授低头看着她的申请资料，皱眉道。
　　“是。”
　　“那么你觉得，你父母是因为什么缘故，而没有告诉你他们的实际身家？”那教授道，“是不是因为他们不信任你的能力，害怕你变成了只会坐吃山空的纨绔女？”
　　她不自觉地想起那满满一箱子的文件，心口微痛。
　　“这个问题……”她徐徐回眸，目光停驻于他的脸上，“我不想回答。”
　　那名教授猛然抬头，眸光微讶。
　　大约是从来没有见过像她一样有胆量拒绝回答问题的考生，除了圣罗德校长的其余面试官们的眼底，也在同一时间，浮现疑惑情绪。
　　她却没有移开目光，直勾勾地凝视着那名教授的双眼，笑道，“我想……我还有保留隐私的权利吧。”
　　那名教授的脸色微沉，抬手合上她的申请资料，道，“你当然有。那么，下一个问题，瑞士的通用货币是什么？”
　　“法郎？”她仅凭记忆，猜测道。
　　“美元对瑞士法郎的兑换率？”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瑞士和台湾的时差？”
　　“……”她继续摇头。
　　“瑞士的通用语言？”
　　“法语、德语、还有……”她努力搜寻记忆。
　　“还有意大利语、拉丁罗曼语。”那名教授沉下脸道，“当你的大半身家都存放在瑞士银行的时候，你居然能够对瑞士不具备最基本的丝毫了解。像你这样漫不经心的人，我真的很怀疑，你是怎么通过前面几关的考试？”他重新翻开她的资料，指道，“艺术素养，是接近满分的98，IQ高达135，已经超过了正常人的平均值，EQ在与人相处和自我控制方面呈现两极分化，商业素养倒是比正常水平略低。”他抬起头来，讽刺道，“除了商业素养之外的其他考试，你确定，你没有作弊？”
　　作弊？
　　她微微一笑，目光轻柔地回视。
　　居然……敢说她作弊？
　　“我听说……能进入第五关面试的人，都是有机会被选拔进入St.Rhorde学生会的。”她刻意放柔了嗓音，低声道，“你说我考试作弊？我倒想请问，您的EQ……又是多少？”
　　除却校长文睿之外的四名教授，再次集体石化。
　　是他们听错了吗？刚才……是一个还没接到圣罗德正式录取通知书的暴发户少女，对圣罗德终身制教授所发出的，赤裸裸的语言威胁？
　　他们可是终身制教授啊！除了圣罗德校长本人、和圣罗德学生会主席之外，谁的脸色也不用看的终身制教授！
　　“呵呵……”文睿坐在四座石雕的中央，笑眯眯地道，“你想当学生会主席？”
　　她“噗哧”一笑，撩开耳畔长发，撑首，回眸看向文睿。
　　她才十八岁，所以，当然有十八岁少女的劣根性。
　　一定要当上学生会主席，才有资格威胁终身制教授吗？
　　不要忘记了，圣罗德前三任卸任的学生会主席，分别叫做连亦寒、张天浩，还有尉临风。
　　而下一任的学生会主席，不是叫做陈志燚，就是叫做连雨馨。
　　就算她无法通过面试，无法进入圣罗德，比照千岛雪子的前例，相信哥哥们也绝对不会介意帮她收拾收拾一名小小的终生制教授。
　　更何况，当她从那个箱子里知道，名满亚洲的圣罗德大学背后，出钱资助建校的那位所谓欧洲贵族，居然也是勒法夫瑞家族的旁支时……
　　原谅她吧，她真的很难不变得嚣张。
　　“好吧……”文睿率先从她满是笑意的双眸中移开目光，低下头在她的资料上写了几个字，又抬起头看着她，笑道，“你，过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