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怪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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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牢狱之灾，远远好过第一次的，另外，还有想容作伴，也不显得萧寂了。约摸关押了半个月，今日来了个从事，是左大人任用的僚属，前来宣旨，说是皇上亲自来审，说着便将我带到了大殿。
殿上的人不多，可也来了个聚首，该来的都齐了，而且让我震惊的是，居然太后也来了，不是说后宫不得摄政吗？怎么，今个儿想来个三堂会审？原本这审犯人之事只需放在大内大理司便可，如今居然劳师动众地将我提到大殿来审，多少有些让人困惑。
“罪女宁落雨，参见皇上，皇上吉祥”没有华衣裹体，没有钗头凤摇，质本洁来，一身白衣，落落大方，三跪九叩匍匐在大殿之上，额头重重地磕在金銮殿的大理石上，凉的很，很好，正好可以提醒自己的处境，切莫大意失荆州。
“左大人，你审吧”我没敢抬头，只是依旧低垂着脑袋，皇上沉稳地声音贯响在整个大殿，分外沉重。没人敢说话。
“微臣领旨”左大人踱步迈到我跟前落下，说道：“抬起头来”
这么居高临下的看我，还说这么带有侮辱性地话词，多少有些窝火，但想想自己毕竟是阶下囚，只得轻微地抬起头来，眼前的人均是将目光射了过来。少然呢？我急切地想知道他在哪儿！果然，少然正立在大哥身边，蹙着双眉，脸色并不好看，唉，他没有好好休息吗？难道不知道要好好照顾自己吗，这么大的人了！不禁有些心疼。他迎合着我的目光，浑身打量着我，见我毫发无伤便轻吐了一口气，暖日一样地冲我微微一笑，让我心定不少。
“宁小姐，其实这案子老臣已经审的差不多了，只是老臣对于太子的说辞，有些困惑，所以还需向你核对一番”他顿了顿，看了眼皇上，得到肯定之后，继续说道：“那日，你为何会出现在太子的偏院，而且还去了两日？”
“这”为何我会去太子的地方，这自然是太子派人让我去的呀，不然我会自投罗网吗？该怎么说“这，是太子殿下派了一位公公将我领至太子的偏院的”
“所为何事？”
“是，是有关于太子殿下的婚事”的确，是为了婚事，只是新娘居然是我，这样的说法也没有错。
“哦，这样说来，和太子殿下的说辞倒也一致”左大人若有所思，在我跟前来回地踱步，用手捋着下巴上依稀地白胡子，陷入一番沉思。
“左爱卿，看来，少卿所言的确属实，你太过谨慎了”皇上嘴角微微一扬，似笑非笑地说道：“这翠儿原本便不是什么守妇宫规的宫娥，怀上龙种本也是幸事，依朕看来，应是太子宫里头那些妒性女子所为”
这话一出，惊异四起，我也有些错愕地抬起头，细细端详着皇上和坐在一边一直微微笑着的太后，这些人究竟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啊。
“正是如此，哀家看来，宁家小姐秉性纯良踏实，在服侍哀家的时候也是尽心尽力，定不是凶手，看来，是有人蓄意栽赃。皇上，左大人，定要细细查明，还宁小姐一个清白啊”太后慈眉善目地看了我一眼，声音清亮，不容人怀疑。
“父皇，当日宁家小姐是来儿臣处商量儿臣与允茹小姐的婚事，宁落雨见到翠儿怀着身孕，觉得儿臣有负于她家姐，所以出言不逊，责骂了翠儿，儿臣认为，定是这宁落雨怀恨在心，为了她家姐，才下此毒手，父皇，这事不能这么算了！”太子上前一步，指着我的头顶，大声呵斥，苦诉这是非曲直，仿若真的一般，头头是道，有理有据。
“看来，是朕疏忽了，少卿与宁家大小姐的婚事都拖了这么久了。少卿啊，翠儿的命案发生在你府上，也算是一件晦事，不妨把这婚事操办了，也算是一桩喜事，冲冲这晦气，母后，您意下如何”皇上对于刚才太子的质疑仿若未闻，脸上波澜不惊，顺风把这婚事一提，也不算拂了太子的面子，这太子再傻也不会看不出他老爹给他台阶下了。
“呵呵，是啊，皇上不说，哀家倒也忘了，这半月之后的五月初八，倒是个吉日，宜婚事，不如就把婚期定在那天吧，宁将军，你这做父亲的，觉得如何啊？”
爹爹面上一松，大步上前，双手抱拳，正色地说道：“这自然是一桩喜事了，老臣能和皇上攀上亲家，心里定是万分欢喜的”是啊，这喜事能把我救出来，牺牲了大姐，自是欢喜，我松垮着小脸，一脸苦笑地看着爹，唉，真是作孽啊。许是这辈子欠允茹的了，已经拖累她两次了，这下，我和她之间的梁子，更是解不开了。
“好，少卿啊，这下可满意了？你不是以前心心念念着宁家小姐吗，这下该如意了吧。好啊，宫里是许久没有办喜事了，临素啊，这大喜之事就命你着手去办”皇上点点头，显得开心地有些过了头，不就是成亲吗，至于这样？
栾临素上前，一副淡定地模样，那双媚眼略微上翘，似是一双带笑的桃花眼，浅声回答道：“是，臣领命。皇上，何不另外分派两位鸿胪司的大臣协助微臣，微臣恐时日仅限，有些仓促”
“也是，毕竟是太子纳妃，不能太过随意，临素所言甚是啊，那么到时你自个儿且去鸿胪司挑些个大臣来协助，呵呵，临素啊，你可是一朝之丞相啊，无需琐事都通报朕，自己决定即可”皇上爽朗地一笑，可话中带话，并不显得轻松。一朝之丞相？我微微侧头看了眼久未发言的穆丞相，他阴沉着脸，测立在一旁，始终微垂着头，一言不发。这倒是鲜见，以往这穆丞相素来喜在朝堂之上剑拔弩张的，一点也不知收敛，作威作福的，怎么如今一副怕事的模样？难道，这其中有何玄机？
“是，微臣领旨。回皇上，臣想再烦请孙太史细细编写这桩喜事，毕竟是太子纳妃，于国于史，都是不容小觑的”
“准，爱卿所言甚是，倒是朕还未想得如此详尽啊。此事，全权交予你了临素”
一场所谓的审判会，居然演变成了订婚仪式般的闹剧。我不知，这戏究竟是演给谁看的，亦或是想要对谁说明白。这些都太复杂，我不能猜透，只有一点是确认的，就是我被无罪释放了，而且半个月后，自己的大姐就要正式地嫁入太子府了。闹剧，也许真正地开始上映了！
回府
我坐在堂上，对面是大哥，又是我的大哥亲自接我回府，想来也真是凑巧的很。我有些无神，好像是来了古代之后养成的习惯，喜欢神游天外。
“想容也放出来了，现仍住在你隔壁的小间，以后，还伺候你。你既然这么坚持，我也不反对，只要别再出以前那样的事就可以了，我再也经不住吓了”大哥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摇摇头，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
我点点头，笑了笑。大哥真好啊，义无反顾地包容我，我条件地满足我，这点我是记得的，也是这辈子不会忘记的。他将想容放出来，想必也是经过重重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宠溺占了上风，松了口，应承了我。我扶起杯子，拎起茶壶，倒了杯茶，轻轻放在大哥面前，说道：“知道了，不会有下次了，我相信，她不会了。谢谢你，大哥”这声谢谢，很真诚，很坦然，于他，我终是亏欠的。
他木讷地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我，忽地嘴边掠过清淡地浅笑，有些恍惚，终于说道：“我是你大哥，你，其实不需要说这些的”
我有些愕然，还是顺从地点点头，将凳子搬地离他近了几步，靠在他手臂上，动情地说道：“是啊，我何德何能，居然能有你这样的哥哥，呵呵，许是上辈子做了太多好事，菩萨怜悯我吧。大哥，有你在身边，真好啊，我一点都不觉得孤单，而且也不怕，身后总觉得有人在保护我”
我感觉到大哥的身子略微一颤抖，他徐徐地提起另外的一条胳膊轻轻地抚着我的头，说话有点慢，好似经过什么思考：“可能，我便是上天派来守护你的吧，你，我，之间明明不只是简单的亲情二字可言。呵呵，其实落雨，你一直都很聪敏，哪里会不晓得，只是你不愿去想，也算是最终没有打破我最后的一点念想。罢了，落雨，你喜欢外边，这院子关不住你，只要记得回家的路便可，至少，还有我在这儿，不曾改变，所以，你愿意回来，我在这儿陪着；你留恋外边，我在这儿等着；你若一去不回头，我仍旧在这儿守着。我只想让你心里踏实，让你知道，有这么一处能让你安心的地方，便可以了”别说了，别说了，大哥，你为何对我这般好。我微微抽泣了下，鼻子酸酸的，咸咸的泪水顺着眼角一跃倾下，淌进了嘴角里，不是咸的，是苦的！我依靠的这个男子，身体上是我的大哥，但心里上呢，明明我不是宁落雨，他定是也多多少少洞察到了，可他依旧义无反顾地保护我，揽着我，置若珍宝，这样的人，怎能让我不愧疚，内心不安！
“你看你，这是我的执念啊，你怎么知道不是我的福气呢？自从你第一次入狱之后，就变了一个人了，不知道是不是还是那个落雨，那个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可之后的你，让人更移不开眼了。我自知能力不够，能做的，许是借你这一方肩膀，也是值得我自己宽慰的。好了，莫哭了”他的大手揽过我的肩膀，稍微用力地一抓。大哥的手不像其他的将军，布满老茧，其实，他的手更像是文人的手，那般细腻，仿若清水洗涤过一般干净。这般优秀的男子，其他家的姑娘都把大哥当作翩翩才子俊才，可现今呢？是我的错吗？
“别胡思乱想了，呵呵，咎由自取！许是形容我最贴切的吧。好了，时候不早了，想容早准备好热水了，快去吧，不然凉了”大哥垂下手，带着几丝不舍，终是放开了我，站起了身子，一直将目光游荡在远处，始终没有看我的脸，似乎是强忍着什么。我顺从，也起了身，逃一般地小跑跑进自己的屋子。
“小姐”想容轻轻地扣着门，等在外头。我坐在椅子上，刚刚沐浴完，正慢悠悠地喝着茶。我回应道让她进来。
“小姐，此番，想容能回来全凭小姐的恩典，想容无以为报”说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这次没有拦她，任凭她磕头。等她磕完头，便将她执起，递给她一杯水，淡定地说道：“你这头磕完，我便告诉你，以后不是什么小姐主仆之分，你也贵为公主，虽家国已亡，但身份还在，以后不必多礼。叫我声姐姐，我乐得接受”
想容身子一抖，眼眶里包含着泪水，但是倔强地不肯流下来，不像以前那般脆弱，过了一会儿说道：“谢谢，姐姐。我的二姐平日都是严厉地管教我，我背负太多，家国复兴的责任太重，我承受不起，我一直想和姐姐过平淡的日子。只有你，在你身边，我才放得下心中的执念”
“家国复兴，哪有随口说说那么容易，赤水太急功近利了，一个亡国的公主，需要依靠哪些力量来复仇，来匡扶国家？你们都活得太累了，以后不会了，你帮了她很多了，足够了”
想容点点头，脸上泛起淡淡地微笑，是以往都不曾有的那种希望，定是心里放下了，我暗暗舒了口气，也冲她笑了笑。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怪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