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仿若决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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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缓缓地移步到花厅，却不出声，只是暗暗地躲在门帘子后头，透着串串珠帘，依稀窥探得栾临素背对着我。他今日一反常态，居然没有穿着一贯的白衣袭袭，着了件暗紫色的长衫，借着窗外的阳光，浑身散发着英气的光芒，将衣衫衬得分外明艳，紫色在耀眼的阳光下竟显得红艳逼人，更若是那昂然孓立的一朵沾血墨莲，透着血滴子，如同重生的夕阳般让人移不开眼睛。
许是听见了我微弱的喘息声，他忽然地别过头来，用那种看不透，却依旧迷离的眼神望了望我，然后慢慢地走向我，伸手，用折扇轻轻地划开帘子，一张绝美的眼明晃晃，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我面前。我一愣，迅速又换上不耐烦地表情，并不顾忌他的脸色，自顾自地走了出去，坐到椅子上，端起杯茶来，说到：“不知栾相此番前来，所谓何事？”我看着他不动声色的表情，只有那双凤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忽然觉得，那夜在花船上的栾临素，早已不在了，在我面前的，只有天祁当今的堂堂丞相，栾临素！
他跟着我的脚步，也挪到了我的对面，盈盈地一笑，轻轻启开了嘴，说到：“栾某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看看女史大人回复的如何”
“如今看到了，也可回去复命了”我淡淡地回应了他，并不看他。
他也不恼，依旧那副职业性的笑脸挂在脸上，笑眯着眼看我，说到：“看到女史大人回复的如此好，想必皇上也是乐于见到了，既然如此，恐怕女史大人该回朝廷复职了”他顿了顿，白皙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敲扣着桌面，继续说下去：“此番安庆徽州之行，女史大人美誉在民间广为流传，皇上对女史大人更是褒奖有佳。能得此才女，也是我天祁之福啊”
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话，看栾临素一副自若的样子，打起官腔来轻车熟路，大气不喘，实在是好笑不已。我定了定神，也虚伪地打起哈哈，说到：“如此说来，落雨真是亏不敢当，想来在安庆城虽有所作为，可是实在是惭愧，待在前往徽州城的途中却遭歹人陷害，对于在徽州的所谓建树，实在是不堪承当啊”我故作羞愧，垂下头去。哼，要不是你从中相迫害，我有可能去那种炊烟依稀的地方吗？看着他神情自定的样子，仿佛我说的是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一般。可恶的人，这般镇定，简直能让我产生一种幻觉，仿佛他并没有加害于我，仿佛反倒是连阡浔欲加害他一般。
“对于此事，临素也是万般愧疚啊，我疏于值守，防卫不周，害得女史大人受惊了，好在如今安然回京，也是了却了临素的一桩心事。”他忽地起身，向我福福身，行了个大礼，从容地抬起头来，迎面而来的是清澈淡定的目光，炯炯地盯着我。我忽然一惊，有种莫名地情绪在涌动，好像是在启示着一种预告，一种楚河划界的预告。我心里忽然一阵纠结，心仿佛拧到了一处，莫名地闪现出在安庆城的画面，那个如画如卷般让人动容的男子，那衣衫飘袂，洁白地如同一团艳雪一般的男子，那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会让女子看着怦然心动，圣洁如羽化登仙，妖媚如再世狐仙，总是有着万般风情，牵引着你的心绪。
我暗暗地藏着心中暗涌的情绪，想来自己以前惧他如猛虎，如今却存着这般念想，我是万万不会允许自己这样的，干脆一咬唇，平静地说道：“栾相言过其实了，小女子遭遇不测岂是您的过失，栾相切莫给自己胡乱安罪名。以后你我同朝，为皇上效命，怎么敢如此生分呢，您说是吗，栾相？”我倏然抬起头，凝神望着他，好似一片春水盈盈，眼神坚定。他深潭一般的眼眸子有着一丝绝然的情愫一闪而过，依旧是冷冷清清的样子，嘴角略微向上提起一个绝美的角度，不知是笑，还是其他的表情，嘴唇轻启，却没有说话，一阵沉默。谁也没有打破这个局面，让它肆意地将沉默与距离袭击我们，残忍地摧残着尴尬的磁场，我想，也许刚刚建立起的对栾临素良好的合作关系，再也回不来了。在去徽州城的路上，既然他决意将自己推入了险境，那么，一切都回不来了，自己还没有仁慈到原谅一个本欲加害自己的人。
过了半晌，门外忽然跑进个小厮，跪下，说到：“大人，小姐，宁将军和宁少将回来了”。
我不禁舒了口气，终于打破静谧古怪的气氛了。我眼角略微扫过他，居然有一闪而过隐约苦笑的表情，却也没放在心上。呵呵，原本还以为这栾临素对着自己也许有几分淡淡的情愫在里头，现在看来，万万是不可能的，不禁鄙视自己的自作多情。
“栾大人光临宁府，实在是难得啊，不知大人前来，所谓何事？”爹爹一步跨进花厅，见我和栾临素隔桌而坐，并没有发生什么事，表情松懈了许多。爹爹是正气的军人，没有其他文臣那般花里胡哨的，说话也直，看来栾临素也看出了这宁将军对自己的不满，也不恼，云淡风清地起身，打了个官礼，做足了戏份，恭敬地回应道：“皇上不放心女史大人，特意传栾某来府上探望。看来女史大人是无大碍了，栾某也就当别过，宁将军 ，告辞了”他一摆手，漂亮地一记转身，衣袂摇曳生姿，微风就将他依旧清淡的薄荷味送入我的鼻尖，猛烈地撞击我的心灵深处，我不禁抬头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感觉有些凄美，就好象是预示着一个人的结局，孓然一生，注定的。
待栾临素走后，爹爹坐下，笑睨着眼看我，半天不说话，神情古怪的很。我被爹爹盯得浑身不自在，终于忍不住问道：“爹，落雨不是脸上长东西了吧，您为何这般看着女儿？”
爹爹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你可知，今日爹爹遇着谁了吗？”
我瞪大眼看着爹，铜铃大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当然不知道啦！
“呵呵，是二殿下”爹爹顿了顿。我一脸的平静，实在不奇怪，如今少然已被皇上委以重任，在朝中开始建立一番作为了，遇着他实在不是件什么稀奇的事儿。爹爹看我没有反应，继续说到：“落雨，你觉得二殿下如何？”
“有才能，是不错的人才，定有一番作为。而且他为人和善，不会争权逐利，挺好的”
“那好，爹爹就放心将你交给他了，虽然有些早，但二嗲下措辞诚恳，心意也足，我也放心。而且，最关键的是，爹看得出，你们俩情投意合”
噗哧，什么？我一股脑儿地将还未及时咽下的茶水全吐了出来，愣愣地看着爹爹，看他一脸祥和平静的样子，真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难不成今天少然遇见爹爹沉不住气，和他说了成亲的事儿？看着爹爹一脸喜气的样子，看来事情不假。我羞红着脸，感觉脸颊有两团烈火在燃烧，不敢抬头正视爹深究的目光，慌忙地拾掇被我喷了一桌的桌子。
“落雨，爹早就知道二殿下对你有情意，将你托付给他也是件喜事。如果你不反对的话，这事儿便订了，改日二殿下便会去到皇上那儿求道圣旨，这事情就敲定了。当然，爹爹不会勉强你，如果你不乐意的话，爹不会逼你的”爹笑着看我，宠溺地说着。
我将信将疑地抬头看看爹，也不多说话，继续装出一副娇羞的样子。心里却是一阵阵地紧张，半喜悦，半踟躇无措。毕竟，原本在现在我也是个半嫁的新娘，差点就把自己要嫁出去了，可是最后却被摆了一道，所以对这事还真有点莫名地恐惧与紧张。不过，转念一想，少然对我的情意不假，也是真诚相待，我没有理由怀疑他。那么自己对他呢，应该也是喜欢的，多多少少对他有某些眷恋，说不上究竟是什么感情，但对他就是莫名的依赖和信任。既然现在大家都知晓了此事，那干脆便说开也好，省得到时候有人后知后觉的。心里莫名地闪现过少然那张笑得很阳光的脸，还有一双徐徐清澈的眼睛，仿佛正是我今后生活的全部动力。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仿若决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