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月季四季》声禾

14、逅余院

　　这逅余院，说白了也就是一妓院，但是要说为什么要来调查它，倒也不完全是深倾一时兴起。
　　逅余院是北城最大的妓院，里面各种各样的妓人都有，从中来来往往的人也都是形形色色的。这里有时出的事不过是妓人死了几个，哪位客人在此耍了酒疯砸了些器具。并不是什么大事。但这次的麻烦，可是个真真实实的大事。
　　成策云来到这北边边界的大妓院门前，往常来来往往热闹非凡的石板街上却廖无人烟，有的不过是那寥寥几人，路过这逅余院也是掩鼻快走生怕沾染了什么东西。
　　抬头望着这死寂的逅余院的门牌，找不出它往日的辉耀，倒是有溢出一种，惺烂的味道？
　　他看着身旁的人，这是北城城主给他派来打下手的，一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和成策云相比，虽然年龄相差无几，但是他比成策云更像个小孩，一脸稚气。成策云不禁摇了摇头，这就是随便抓了个来的。
　　成策云问他：“你叫什么？”
　　那少年听见，连忙答道：“啊，我？我叫于易合。”
　　成策云点点头问：“于易合，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虽然他匆匆赶了过来，但说实话，那深倾除了跟他说这事必需要他来，什么也没告诉他，但是皇帝下的指令他也不能违抗，只得动身到这里了。一路上问这个这个不知道，问那个那个不清楚，以至于成策云有点担心深倾是不是真的疯到随便耍他玩的地步了。
　　于易合抿抿嘴，皱了下眉头说道：“这里有人不知何时沾染上了一种怪病，起初没什么，就是皮肤黑了一块，当时那妓人以为是哪位客人用力过猛留下的淤青，就没在意。后来那块黑变的越来越大，还变的疙疙瘩瘩，那妓人才报给院长。但那时院里别的妓人也已染上了这种病，传染给客人的也有。现在，这里不知死了几人，总之被封查了起来。”
　　成策云道：“那和他们接触过的人呢，是否有隔离起来。”
　　于易合有点为难，磕磕绊绊的说：“本来是想的……但他们偏说自己没事，而且都有权有势的，怕惹了他们……”说这话时于易合低着头，只敢瞟成策云几眼，像他这种跑腿的小人物只要惹着人生气了就会被骂，事没做好更是没用，但那些人他也惹不起啊，城主让他们去拦着那就是为难人的呀。这让他又生气又委屈，可是他怎么能表现出来呢。
　　成策云本想说他们不尽责，看见于易合那唯唯诺诺的样子便想到。也是，干这种事的都是这些新人，他也不想为难他们，便罢了。
　　成策云走到门前，用力推开大门，瞬间一股腐尸味飘散而来，成策云眯着眼，但是一个强有力的画面还是冲击着成策云的视觉感官，让他整个人为之一颤，这简直比他小时候见到的战场还可怕，与其说可怕，倒不如说，是恶心的诡异。
　　逅余院进门先是一个露天的石板院，接着才是围着院子的屋子，小楼。石板院的石路中间有一块小土地，里面原先应该种有小朵朵的鲜花植物，但是现在上面覆盖着一个已经烂掉腐化的尸体。
　　尸体是趴在花上的，上身裸着，背上竟已腐化的可以看见肋骨！腐化的区域一片焦黑，仔细观察还可以看见里面流着深黄色的脓水。那脓水稀的就像是被搅散的蛋液，一摊子流到了他身下的小草，小花上，让那些娇嫩的叶子裹上了一层稠黄的浆。因为是夏天，所以苍蝇们抢先占领了这具人体，细小又白嫩的蛆虫在肉皮里不停翻滚，扭动，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星星点点的光，实在是，太恶心了……
　　于易合跟着成策云进来，看见这一幕一惊叫了一声，胃里就开始翻腾。他可没见过这种场面。
　　成策云见状，恢复镇定对于易合说：“去找个人，验验他到底是什么病。”
　　于易合强忍着恶心，皱着眉说：“是。”说完匆匆跑出去了。
　　跟成策云一同来的柏息宁虽是一文官，但也见过那种酷刑死后人的惨样，可进门看到这个场面，也让他眉头一皱。死在这进门的院子都没人来管，可想而知，剩下的那些也好不到哪去，想到这柏息宁不禁感到那群妓人的可怜，他们现在应该比自己要害怕的多吧。
　　成策云没想那么多，左右看了看，就往左边的一屋子走去，他看见左边的纸窗上有的阴有的明。他走到门前，把门推开。
　　屋里发出害怕的叫声：“啊！谁？”成策云看清后，是一个银发留了个小辫的男孩，那男孩被吓着了，担心的问：“你，你们，干什么的？”
　　这小孩估计也是被卖到这里来的，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这么小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就在这了？这让成策云不禁叹气，他带着同情的蹲下，因为他那么高大的个子在这一个孩子面前的确是有些可怕了。他尽量用温柔的语气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穿了件单薄的白衬衣，脸颊和眼角还有着眼泪干了的痕迹，这段时间他应该也是害怕极了。他的一头银发在这个屋子显得格外耀眼，刚看的这个孩子的成策云也十分诧异，这么一个妓院里怎么会有这样一头银发的孩子，如果真的让男孩接客的话银发男妓的名称应该都得传遍了，那这个孩子……
　　“我，我叫季清苇。”男孩开口说道，他本是不该轻易信任别人的，但是这段时间看见和他一起谈乐的哥哥姐姐们相继染病，生不如死，他现在就是不信这人他也得信，这人这么高大，气势凌人的，万一自己不听话说不定就让宰了。
　　成策云也不管季清苇拦他，站起来就进了屋里。一进屋，便看见屋里有个男人在床上，即使穿了件白内衬也能看出他身材消瘦。发白的嘴唇和他苍白的脸有的一拼，可是他那张本就泛白的脸上右一半竟然有一块泛黑的……胎记？白色和黑色的结合让他的整张脸像一个八卦阵一般。就是这么张脸，也能看出他长的容貌姣好，柳叶眉，丹凤眼，泛白的嘴唇病恹恹的倒是给他添了一种病态美。
　　成策云愣住了，他皱着眉头看着眼前半死不活的男人，看着这张脸，心里五味杂陈，担忧的是传染，也是这男人。
　　“……额。”男人抬眼，微微看着成策云，勉强的扶着床栏坐了起来。
　　季清苇小心翼翼的从成策云身旁走过，一边观察他的眼色一边走到了男人床边，怯怯的像只老鼠。小声开口说：“你……帮帮我哥。”
　　小孩显得那么无助，男人无力的拥着男孩，想开口说话，却总叹口气放弃了。成策云没说什么，叫着外面跟来的人：“你们，过来，带这孩子回府里，还有这个人……扶好。”想了下又加了一句：“别碰到他的皮肤。”
　　几个人应声进来，好奇的看了两眼之后就把两个人带了出去。季清苇虽也不愿意，但他也是一声不敢吭。外面可是有这么多人啊！不小心就给杀掉了怎么办！
　　头疼，成策云只是感觉头疼，他就知道深倾给他叫过来就没好事，这玩意还能传染，现在到底多人来这里与这些妓人接触过也不知，这让他怎么办？越想越是气，他使劲一跺脚。
　　“咔嚓。”地下的木板……裂了。
　　好吧，反正也不差修地板的钱，这个烦恼不能再多了。成策云看了看这间屋子，普通，实在普通，没什么可看的，他也就转头出了门，一出门就看见那花丛上的尸体，又给他来了遍视觉冲击，哎……柏息宁站在尸体旁边，手里拿着个册子记着医者说的各种详情，看得出来，柏息宁那黑了的脸是想吐，这样倒是让成策云好受了点。柏息宁抬眼看了成策云，成策云嘴角上扬，好像在说“好好记吧，我就不陪你干这活了。”
　　柏息宁气的想当场掰个尸体的胳膊给成策云甩过去。只能白了他一眼。
　　绕着院子的走廊，一间屋一间屋的看，有人了就叫人带出去隔离起来，没气的就叫人抬出去找医生给验验。一层看完上楼又一层，四层，几十间房，八十多个人，死了十二个。
　　这时候成策云应该在一抹夕阳下，看着风吹叶动拿起酒杯感慨人生。但是他不会，他不会喝酒。
　　就这样找完了整个逅余院，到底来并未找到院长，也许院长在那十二个之中，但这种可能性不大，所以有可能是早早跑了，害怕牵连。这么一来，就更麻烦了，又要找这个不负责的院长了。
　　“真是，问过他们了，那死的里边没有院长，这几天他们也没见着，也许是真的跑了。”柏息宁叉手生气的说道。
　　“嗨，那怎么办，只能找了，去问问他们谁跟院长关系好，指不定知道去哪了。”成策云给柏息宁下了个命令。
　　柏息宁有点恼，愤愤说道：“你怎么不去，就把这种跟人交际的事推给我！”他们两个在当时发现银发男孩的屋子，旁边没别人，柏息宁可以放肆的违背这位将军的命令。
　　“嘿，那你去抬人去吧，正好没人愿意干呢，他们不用你说话，你说话他们也理不了你。”成策云回道。
　　“……我去问问。”柏息宁在问事和抬尸中选择了前者。
　　看着柏息宁远去的背影，成策云也决定做点什么，他想先搜查一下这间屋子，他走到一个柜子旁，蹲下搜寻起来。
　　“咔，嚓……咔咔”地板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好像在开裂，成策云一惊，站起来寻找着发声的位置。
　　“……妈的，那个狗玩意把锁踢坏了，都卡一块了！”一个声调有些尖细的男声从木板传出。
　　“嘘，声音小点，不知道有没有人呢还。”另一个应声说道。
　　地板下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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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噢耶噢耶，赶出来了赶出来了，没想到吧，我还在龟速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