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I虞歌

2、顾月

　　沈暮转身欲走，却被宋羽凝拦下了。
　　“沈暮，你给我个理由，给我一个不纠缠你的理由！”宋羽凝张开双臂拦在沈暮面前，死死地瞪着他，“不然今天我们俩谁都别想走！”
　　沈暮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夹杂着许多情绪。
　　但最多的还是厌烦。
　　“别让别人讨厌你。”他把笔放进兜里，留下一句话后就从旁边绕过去走了，徒留身后的女孩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哀哀地哭泣。
　　后来沈暮再也没遭到过宋羽凝的纠缠，不知道是谁提了几句，说宋羽凝好像是转学了。
　　说话的人提到宋羽凝时还小心翼翼地看了沈暮一眼，却发现他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沈暮的高中生活与过去十余年相比并没有多大的差异，上学放学，考试放假，偶尔的校外活动，一切都仿佛是上好了发条一般，整齐有序。
　　只是生活永远都会保存一个让人意外的惊喜，在你猝不及防的时候丢出来企图吓你一跳。
　　现在惊喜来了。
　　一班来了个转校生。
　　名字叫顾月。
　　“这名字乍一听像个姑娘的名字，不过长得还挺好看。”刘月点评道，“跟我是一个月字。”
　　之前是因为不熟，一班大多数学生都不敢跟沈暮这整天散发冷气的人型冰块搭话，沈暮对此表示非常满意：反正他也不喜欢很多人围在他身边讲话。
　　之前还上小学的时候，沈暮由于有着一张长得过分漂亮的脸，被老师认错当成女孩子也就算了，身边还经常围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女生，后来沈暮被围的激起了脾气，当着全班的面冷着脸把面前的桌子哗的推翻在地，吓哭了周围一众的女生。
　　后来这个事迹被不断“传诵”一直到沈暮上了初中，导致不少人见到他都会默默的绕着走。
　　久而久之沈暮也就习惯了，反正他也不太喜欢过分跟人接触，能免则免。
　　上了高中以后沈暮本来以为能像初中一样能够安安静静的当个不说话成绩好的人型冰块——直到刘月伤好出院。
　　手臂骨折好了的刘月显然十分感激沈暮：尽管真要算起来的话她手臂骨折也有沈暮一份。
　　“诶，沈暮，你知不知道咱们班要来一个新同学？”刚下课刘月就凑到沈暮那儿，挨着前桌的凳子坐下了。
　　“我知道我知道！”旁边坐着的男生一扫上节数学课萎靡不振的样子，立马来了精神，“好像是叫顾月。”
　　沈暮看着前面两个人一问一答的样子有些头疼，从校服兜里掏出耳机打算戴上隔绝一下噪音，谁知刚拿出来就被刘月抢了过去，前者抬起眼睛看着刘月，眸子里仿佛有一泓望不到底的深潭，含着无声的谴责。
　　要是换一般人面对这样的目光早就怂了，但是刘月丝毫不畏惧，把耳机递给身边的这位还在瑟瑟发抖的仁兄，转过头来对沈暮说道：“你别着急睡觉嘛，听我说完行不行？”
　　“不行。”沈暮很冷漠很干脆的拒绝了，伸手拿回耳机塞进耳朵之后就趴下睡了。
　　刘月：“……”
　　坐在一边的陈华毫不掩饰的笑出了猪叫。
　　刘月一巴掌拍在陈华的头上，怒道：“笑笑笑！你笑屁啊！”
　　陈华可怜巴巴的抱着头，说我还不能笑了啊？
　　“不能！”刘月呲了呲牙，语气恶狠狠的。
　　两个人再怎么闹沈暮已经不去理会了，耳机里轻快的节奏带着他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因为梦乡太甜美了，导致沈暮直接从第一节课睡到了第三节课上课，第三节是班主任老徐的课，教政治的，人不错，脾气也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能唠叨。
　　老徐夹着书带着新同学走进教室，刚一进去就看到教室最后一排趴着一颗油光水亮的黑脑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的。
　　老徐看着那颗油光水亮的黑脑袋内心淌下了悲伤的泪水：早知道当时就不答应这小崽子搬到最后一排了。
　　当初沈暮一举拿下一中第一名的桂冠，在整个学校都出名了，经常有小姑娘趁着下课时间悄悄的溜过来扒在前门伸着脑袋往教室里看，一边看一边说话，叽叽喳喳没完没了，沈暮被烦的黑眼圈都重了好多，因为那群女生下课一来一说话他就睡不了觉了。
　　作为一个学霸，还是一个天大地大睡觉最大的学霸，沈暮觉得睡不了觉这个问题可能有点严重。
　　于是他趁着上晚自习的时候去办公室找了老徐，言简意骇的说明了自己的目的。
　　“换座位？你想换到哪里？”老徐听了之后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想了一下沈暮现在坐的位置，的确离门口有些近，看黑板也会反光，也是，第一名嘛，想坐好一点的位置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况且沈暮这孩子平时除了话比较少比较喜欢睡觉以外也没啥别的缺点了。
　　想到这儿老徐露出了慈祥的笑容，看着沈暮的眼神越发慈爱。
　　沈暮被看的莫名其妙。
　　轻了清嗓子之后老徐问道：“你想换到哪里啊？”
　　这只是老徐下意识说出来而已，他发誓。
　　沈暮冷静的说道：“最后一排。”
　　“哦，最后一排啊，最后一排好……嗯？什么？最后一排？！”老徐瞪大眼睛，“你想坐到最后一排？”
　　“嗯。”沈暮点头。
　　“为什么？”老徐继续瞪眼。
　　有那么一瞬间沈暮几乎要以为老徐会伸出两只手抓住他的肩膀使劲的摇啊摇摇啊摇，一边摇一边说“你怎么能这样对我的真心！”
　　“安静，前面太吵了。”
　　一中的教室只有前面有门，后面是图书角。
　　沈暮观察了许久才满意的选定了最后一排这个位置。
　　老徐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沈同学啊……”
　　看这架势沈暮就知道老徐又要开始碎碎念了，他额角微微抽了抽，明智地打断了老徐的话，“我觉得最后一排挺好的，只有我一个人坐在那里的话也方便我自己做题。”
　　“那好吧，你下午就搬过去。”沈暮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老徐也明白按他的性子就算他不同意沈暮也会往最后一排搬，索性不再说什么，“那你上课能看到黑板吗？”
　　沈暮摇头，“看不到吧。”这话说的简直是很实诚了。
　　老徐：“那你还要搬？”
　　“我不需要看黑板。”沈暮很冷静的说道。
　　老徐：“……”
　　后来老徐也没再说什么，沈暮则心满意足的搬到了最后一排这个风水宝地，其他同学看到他搬桌子到最后一排时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那个，沈同学……你怎么搬到这儿来了？”其中一个人大着胆子转过去问道。
　　沈暮还在整理书本，头也不抬的回道：“前面吵。”
　　那人：“……”
　　沈暮换到最后一排以后，隔了几天老徐陆续接到了各科老师统一的对最后几排纪律的高度赞扬，说最后一排这几天话也不说了，游戏也很少打了，最能作妖的那几个人上课的时候也开始认真听讲了。
　　老徐听了以后内心总算得到了一丝安慰。
　　回到现在，老徐目光复杂的在那颗油光水亮的黑脑袋上看了一眼以后，就别开眼去介绍新同学。
　　沈暮睡的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走过来，他以为是老徐，顺手从桌洞里抽出昨天的政治作业递过去，然后把头别过去继续睡。
　　搬着桌子过来的顾月一脸莫名的接过沈暮的政治作业，然后又放回到了自己的桌子上。
　　看来是睡迷糊了啊……顾月如此想到。
　　来一中之前他就听过沈暮这个人，中考的时候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考进一中，开学几次考试也都稳居第一名，性子冷，长得倒是挺好看。
　　把桌子摆好以后顾月回想了一下刚才沈暮递过来政治作业的手，皮肤白皙，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倒是很符合学霸的形象了。
　　顾月转过身去看沈暮，想看一下正脸，但是只看到了一个后脑勺。
　　算了，总会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