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人间失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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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最近很不对劲。
安吾和我都察觉到了这一点，虽然我们谁都没有开口。但那点异常就像是咖喱饭上的鸡蛋一样显眼而突兀，当然，加了鸡蛋的咖喱饭是很好吃的。
虽说平常我们也只是聚集在这个酒吧里闲聊一些并无深意的话题，但…太宰他太不对劲了。
哪怕太宰看上去确实是个反复无常之人，但那种浮于表面的东西和现在全然不同。
抑塞，以及多得数不清的厌倦感，像皮肤一样黏在他的身上。
太宰并没有向我们倾诉他的苦恼，只是像往常一样挖苦讽刺他那些“脑子都是黏黏糊糊飞的小蛞蝓”的部下让他工作量大增。
“谁知道那种三岁幼儿都知道怎么做的工作，他们都搞不好！真是让人火大。”太宰喝掉了剩下的酒，露出一副看到蛞蝓在酒里游泳的表情。
“幼儿应该不能当Mafia吧？”
太宰顿时看上去像要笑死自己般瘫在吧台上，肩膀一抖一抖，让我疑心这是否是他新的自杀方式。
“织田作先生不要总是惯着太宰君。再这样下去他就要变得跟飘在空中的青花鱼一样了。”安吾露出一副牙酸的样子打断了我们，嘴里说着一些不能细思的比喻。
听到安吾的话，我吞下了没说完的半句话，掩饰般的举起酒杯抿了一口，不过果然幼儿是当不了Mafia的吧？
…说起来Mafia会遵守少年法吗？
我悄悄地看了太宰一眼，在心里默默地比了个否定的手势，果然不需要啊…
那边安吾和太宰已经开始闲谈起最近的工作，我坐在一旁喝着自己的酒。
这是我们的日常。
虽说我们立场年龄有所差异，但这并不能阻碍我们聚在这里东拉西扯般的闲聊到深夜，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成为日常的一部分。
这样的我们在外人看来已经足够称得上是交好的朋友，但我知道我们停在了对彼此都有利的“安全距离”。
…这不应该是朋友的行为。
未曾踏入对方生活-这真的能称得上是朋友吗？
我看着手里的酒杯，发觉自己依然有些不太明白，就好像当年不明白那个人与他的部下一样…
不惜违背原则也想拯救的人什么的…
…
……
我真的能轻易背负上别人的期盼吗？
我喝完了最后一口酒。
日常的含义是虽然每一天都会经历，但依然会有明天的开始同时也会有今日的结束。而我们今天的日常也与往日一样，即将结束在碰杯之后。
或许是酒精上头的作用，我做出了一个与往常不同的举动。
快要离开时，我不受控制的叫住了太宰。
“…太宰”我张了张口，却吐露不出除了称呼外的其他话语。
……
下次吧。
我这样想着，于是添了句话。
“鸡肉氽锅”
“下次请我和安吾去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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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困扰啊，太宰君。”
眼前的这个男人很困扰。
黑发被随意的扎起，眼圈厚重的仿佛作假，脸上的胡渣也没有打理，总之就是整张脸都散发着名为疲倦的气息。
他困扰了好几天了。
桌子上堆满了杂乱文件，每丝缝隙都被名为“工作”的噩梦牢牢堵死-这是他困扰来源的一部分。
而这也与他面前的少年密切相关。
他本来应该是男人手下最好用的刀——然而，显而易见，这把刀现在已经成为了他头上悬挂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了。
…或许说是从一开始就走错了，选这个不安定的炸.弹当共犯什么的。
“最近的工作真是越来越多了，连和爱丽丝一起出去吃下午茶的时间都没有了。说起来太宰君真是俊英过人呢，要不是有你在，这么大的组织我肯定会手忙脚乱的。想必以你的贡献，很快就能升上干部吧。”
这个名叫森鸥外的男人停下了翻阅着手边的文件的动作，他十指交叉，看向对面的少年：“不过—听说太宰君最近总是精神不振…是没有休息好吗？”
“还是说—发生了什么呢？太宰君？”
“这与你没什么关系吧？森先生—”
少年的视线安静地贯穿了森，那双眼睛里写满了难以言喻的晦涩。
“噫—一想到自己被大叔像stk一样关注着什么…正可怕”名为太宰治的少年突然露出了一个嫌恶的表情，若无其事的转移着话题。
“森先生，你不会真的有这种癖好吧？仔细想想，对爱丽丝那么殷勤的你——不会其实真的干过偷窥幼童的事情吧？真危险呢，一想到就觉得危险呢”
森鸥外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少年面上只是一副越发嫌恶的表情，话也越发无厘头。但越是这样，森鸥外就越发感到不安。
他太让人捉摸不透了。
“既然没有事的话，那工作就拜托太宰君了。”森鸥外并没有在意少年的话语，他只是调整了一下语气，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下达了新的命令。
“太宰君”
“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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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这是父亲第一次直视我。
而我却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大概是我此生第一次想要违抗父亲--就因为想要能转去外地的学校。
父亲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回答，便一下子明白了什么，用一种令人胆寒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
我感觉到自己的牙齿开始打颤。
好可怕。
我开始后悔违抗父亲。他的表情让我从心底生起一股寒意，我从他的表情上看到了比猛兽还要让我毛骨悚然的，所谓人身上动物的本性。好比卧躺的牛一般，在牛虻靠近时猛然甩尾，那种动物般的、一瞬间的不可预测的非人性…好可怕…
“如果不愿意的，就随他去好了”一旁的大哥随意说道。
“也可以。”父亲仿佛扫兴一般转过头去，开始与大哥讨论起他今年参选的事情。
这是多么悲哀的失败啊—惹怒父亲这件事…然而我又能补救什么呢？这样的、充满着羞耻的我…也仅仅只能于夜里辗转反侧，仿佛亡魂索命一般紧紧扼住自己的咽喉，无法呼吸、甚至连抽泣也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生怕再一次的招人厌弃。
于是我便独自住在了别的宅邸里。这是父亲为我在外地的学校旁买的。说到这儿时，旁人往往会用一种饱含着艳羡的眼神夸赞他对我的慷慨。
于是我再也不会在学校里提起，哪怕是被死缠着询问，我也再不会透露出一个字。
然而这种神秘主义所带来的，却是更多的目光。那些针一样的、仿佛罗生门下恶鬼般的眼神啊——
我不懂那些眼神到底是怎样的含义，只是每每想起那眼神我都会一阵反胃。于是我开始继续扮演着我的拿手好戏，只求那些目光不要再继续停留在我身上。
然而这又让我陷入了另一重地狱。它招致了所有的不幸，让我再一次的成为“受人尊敬”的对象。
如果说之前是因为我“天才”的名头，那现在就是因为“秘密”。秘密虽然不会让滑稽的人更加受人尊敬，但它可以让一个人不再滑稽。
这种欺瞒带来的受人尊敬，一旦被人识破就会变得七零八落，而我将受到的则将是比死还可怕的羞辱—
于是，在某一天，这种噩梦一般的情景竟真切的出现于现实中。那时的我一瞬间就像是没了声响的尸体，仿佛这个世界上所有旁人无法想象的罪责都降临在了我的身上。
而这一切都是拜那个原以为不必提防的白痴所致。
在那次我精心设计的失误上，他面无表情的站在我的身后，低声质问我为何要故意摔倒。
那一刻，我仿佛又回到了母亲去世的那个夜里，地狱的业火包裹着我，让我永远无法获得安宁。
而那个学生、或许是叫竹一的，他只是用一种近似痛心疾首的表情看着我。
我不明白，于是那天我狼狈的逃了，以至于之后我几乎每一天都避开他。但在某些时候，我又近乎疯狂的监视着他，甚至尾随他，期望能就此杀掉他。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为了驯服他，我甚至学会了那种基督雕像般的笑容—就因为它被称作是慈爱的、温柔的。
然而还是不行。
他什么都没有发觉，又或许他从一开始就识破了我。
他等在我一直以来监视他的地方。
“你是想跟我交朋友吗？”
我愣住了。事情竟然进展的如此顺利，甚至比我所预想的最好的结果还要好上千百倍。
他成为了我唯一的挚友。
作者有话说第2章 《人间失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