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军团：家园》伊东雪

11、拯救小梦

　　阿飞的螺旋桨在清晨的凉风中发出嗡嗡声，隔着塑料袋，四周的景象都有一层朦胧感，但小威依然能清晰地看见自己正飞过一幢幢房子的红色屋顶。
　　路程较远的话，小威就无法只是攀在阿飞的支架上，大妈想了个法子，从厨房拿了个妈妈平时买菜的大塑料袋，让小威待在里边，然后把塑料袋的手拎部分系在机架上。
　　“快到了，威哥，你看。”阿飞的声音在风中听起来不是太清楚。
　　小威扒着塑料袋的顶端向外看，正前方大约两百米的地方，矗立着一栋米黄色的六层楼，外墙的颜色和独特的建筑风格，与周围的其它建筑物对比起来，显得特别不协调。
　　阿飞减慢速度，在空中盘旋几圈，轻轻落在一棵梧桐树的枝桠上。这里是观察那栋建筑物的极佳位置。
　　那栋楼房每一层只有三个房间，其中两个是并排的，各有一扇窗户向着小威这边，其它楼层的窗户都是紧闭的，只有六层的窗户洞开着。
　　“这栋楼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小威说。
　　“嗯，这以前是写字楼，有几家企业在这里办公，后来都搬走了，这楼就荒弃了。”阿飞将身子缩在树叶后，轻声道，“有人来了。”
　　小威看见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楼的铁门内走出来，钻进一辆黑色汽车，朝着通往大路的巷子疾驰而去。
　　“去看看。”阿飞指着六楼那扇打开的窗户说。
　　小威点点头。阿飞鼓荡螺旋桨，吊着小威，向前飞去。他降落在六楼窗台上，往里一瞅，说：“可真够乱的。”
　　小威从袋子里爬出来，才明白阿飞为什么这样说：整个房间只有阳阳卧室的一半大小，却到处堆满电子零件，活脱脱就像个仓库。
　　“去那儿瞧瞧。”阿飞指着靠墙的一张书桌。
　　小威来到桌子旁，阿飞将他拽上去。桌子上也满是各式零件和杂物。有三极管、电容、传感器等等，正中央还摆着一台万用表和一根电烙铁。书桌的左侧有一本台历，小威上前看了看，本月的那一部分里有两个日期用红笔圈起来，分别是11月23日和11月29日，而下个月的12月7日也是如此。台历旁边摆着一个褐色的工具箱，箱盖掀开，Z字型的夹层被翻起，里头排满各种型号的螺丝起子。
　　小威心底腾起一股莫名的感觉。
　　同样的工作台以及同样的工具箱。
　　他好像在别的什么地方见过这一切。
　　“小梦在那儿。”
　　阿飞的叫唤打断了小威的思绪。顺着阿飞指的方向，小威看到小梦正躺在书桌最右侧的一堆零件中。
　　阿飞晃了晃小梦，她却毫无反应。
　　小威说：“她没开机呢。我们一起把她翻过来，——还挺沉的……”
　　他们正要按下外壳后边的开机按钮，就听见楼下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糟了，他回来了。”阿飞说。
　　“快，帮我把小梦抬进袋子里。”
　　小梦进去后，小威也钻进袋子，阿飞拽着袋子向前飞了几十公分，袋子却始终没有离开桌面，只是被拖着滑行一段距离，倒是把一大堆零件从桌上推落下去。
　　阿飞鼓足劲，拼命拉着袋子往上飞，螺旋桨快速震动着，袋子里的小威被震得全身发麻。
　　快啊，快啊。小威在心里暗暗叫道。他已经听见楼下的铁门被推开的声音。
　　阿飞大叫一声，摇摇晃晃地向窗口飞去，袋子终于离开桌面。
　　“当心——”小威高声叫道。阿飞撞到对面墙壁，袋子也蹭着墙面划过。
　　脚步声从门外的楼道传来，越来越清晰。
　　阿飞重新控制住身体，飞出窗外，两侧的景物快速向后退去。小威重重舒了一口气。
　　一阵凉风吹过，小威感到无比惬意。不管怎么样，总算把小梦带回来了。当然，今后这个家里管控者是谁，自己又将充当什么角色，小威还没有考虑过。只要大伙儿都平平安安的就行了，当然大伙儿是包括小梦在内的。
　　他端详着静静躺在身旁的小梦，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滋味。自己是何时开始和小梦对立的，从阿飞计划利用控制漏洞栽赃小梦那天吗？不，也许从知道小梦是新来的管控者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把她当成敌人了。
　　小威叹了口气。
　　小梦光洁的躯壳上，贴着一张蓝色的卡通贴纸，贴纸正中是阳阳嘬起嘴唇的大头照，这种定制化的贴纸是妈妈去年在网上买的，阳阳把贴纸贴在他的所有“个人资产”上，阿飞、咪兔、小威身上都有。
　　但小梦身上却有三张。
　　他凝视着那三张歪歪扭扭的贴纸。阳阳喜欢小梦，这或许是自己排斥小梦的真正原因。
　　第三张贴纸已经被撕开一段，那一截此刻正上下飘动。
　　他看得出了神，心头猛地揪了一下。
　　小威转向小梦左侧，塑料袋中间豁了一道口子，风正从那儿猛灌进来。
　　“阿飞！阿飞——”
　　他用力呼喊，阿飞却毫无反应，他的声音淹没在呼啸的风中。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那道口子还在变大，它根本承受不住自己和小梦的重量。
　　小威挣扎着站起身，扒着塑料袋的顶端，一阵更冷冽的寒风吹得他打了个激灵。
　　他看了看躺在一旁的小梦，便纵身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