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是反派》南乔公子

14、微服

　　下朝后，云骏丞径直走向自己的马车。
　　一路上，他都忍不住的想，陛下还会不会微服私访，会不会先去马车上等他。
　　看到何启的眼神示意时，云骏丞蓦地松了口气，登上马车。
　　“陛下不生气了？”
　　今日在朝堂上，萧梓西愣是没看云骏丞一眼。
　　“我还在生气呢。”萧梓西重重的哼了一声，那傲娇的小表情好像在说：快哄我，快哄哄我！
　　云骏丞轻笑了一声，但笑不语。
　　萧梓西气呼呼的往他身上扑，抡起拳头在他胸口锤了好几下，还故意用上了几分力气。
　　“陛下可消气了？”
　　“还没。”
　　“……”
　　“你怎么不问问我，要怎样才能消气？”
　　萧梓西气鼓鼓的瞪着他，瞪了数秒后就又泄气的转过身去，背对着云骏丞，自己跟自己生闷气。
　　突然，一对晶莹剔透的玉佩呈现在他眼前。
　　看成色就知道价值不菲。
　　最关键的是，这是成对的！
　　萧梓西眨巴了一下眼睛，确认不是自己眼花。
　　“这是一对暖玉，就当是臣给陛下的赔礼了。”
　　萧梓西瞬间眉开眼笑，拿在手里把玩了会儿。
　　他说：“亚父，这刻的是锦鲤戏荷吧？”
　　“是的。”
　　“比那光秃秃的鲤鱼好看。”萧梓西溢满笑意的眸子里仿佛盛满了星光，“亚父，我们一人一块。”
　　“这是成对的，陛下且都收下，等长大后有了意中人，可以赠予她。”
　　“谁说成对的玉佩只能恋人佩戴了？父子兄弟友人都可以。”萧梓西理直气壮的说。
　　最后，云骏丞拗不过萧梓西，在他的“威逼利诱”下，将其中一块玉佩戴在了腰间。
　　萧梓西看着两人身上成对的玉佩，极其满意的咧开嘴角笑着，笑得傻乎乎的。
　　“对了，亚父，我原来的那块玉佩呢？”
　　“陛下不是不要了么？”
　　“我现在又想要了。”
　　萧梓西紧紧的盯着他，那眼神好像在说：不拿出来，我跟你没完。
　　云骏丞越来越拿他没办法，幸亏猜到他会索要就特意带在了身上。
　　萧梓西把那块光秃秃的鲤鱼玉佩收进怀里，这下更满意了。
　　他心里暗道：笑话！成对的玉佩，陆子衿拿着一块，另一块怎能让亚父收着呢？
　　若非因为这是已故云将军和云夫人的定情信物，他非毁了不可。
　　“亚父，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成衣铺。”
　　萧梓西看了眼自己的便服，而后就盯着云骏丞的朝服看，看着他衣服上被自己蹭出来的褶皱，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又打什么歪主意呢？”云骏丞轻轻的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萧梓西鼓了鼓腮帮子，说：“亚父要是把我打傻了，要对我负责一辈子！”说后半句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提高了音量。
　　云府的车夫早已将装聋作哑的工夫练得炉火纯青，而何启则是乐得听八卦聊八卦，只苦了其他随行侍卫。他们不想知道他们家大人和皇上不可细说的二三事啊！
　　萧梓西将一个包裹拿了出来，“亚父，我一进马车就看到了，车里分明就放了你的常服。”
　　“本来不想穿这身的，也罢，就换这身吧。”云骏丞勉为其难的说，说完就在车里换下了外衣。
　　萧梓西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换衣服，先是有点小期待，而后有点小失望，竟然只是换了外衣。
　　云骏丞不禁又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又在想什么呢？”
　　“亚父俊美无俦，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啪的一声，这次敲得用力了些。
　　“啊，疼……”
　　“小小年纪，就学会调侃臣子了，不可取。”云骏丞一本正经的说。
　　萧梓西捂着额头，眼里泛起水光，“亚父，我夸你呢，你还打我。”
　　“真打疼了？”云骏丞不由的伸手替他揉了揉。
　　萧梓西眨巴了两下眼睛，怔怔的看着云骏丞为他揉额头，傻愣愣的摇头，傻乎乎的说：“亚父呼呼就不疼了。”
　　云骏丞不禁微微一愣，立时把手收了回去，“当自己才几岁，还呼呼。”
　　萧梓西扁了扁嘴，略显不满的说道：“反正在亚父眼里，我还是个孩子嘛。”
　　一时间，云骏丞倒是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了。
　　吁……
　　“大人，到了。”
　　何启出声禀报，车夫麻利的从马车后面拿出脚凳摆好。
　　“这是哪里？”萧梓西边问边跟在云骏丞后面走出马车。
　　“先带你来用些午膳。”云骏丞下车后，很自然的就站在旁边扶着萧梓西下车。
　　这个时候，连公公和一名侍卫不知从何处窜了过来，那侍卫就是夜里带着萧梓西悄悄进云府的暗卫。
　　京华楼坐落在御河边，是一座翻新过的三层高的小楼，也是京城有名的酒楼。一楼的大堂是散桌，二楼全是包间，三楼不对外开放。酒楼客似云来，二楼的雅间平日里都是需要提前预订的。
　　京华楼掌柜候在后门处，满面笑容的将云骏丞一行人迎到了一个临河的雅间。
　　一张花开富贵的屏风将包间隔出了两片天地，外侧是用膳的圆桌，里侧是一张可以供客人休息的小榻。
　　萧梓西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河景，唇角不由的轻轻扬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云骏丞吩咐完掌柜后，就走到窗边顺着萧梓西的视线往外一起看御河的景致。
　　云府的两名侍卫和萧梓西的暗卫守在包间外面，何启半拉半劝的将连公公请到了隔壁的雅间。
　　萧梓西对云骏丞说：“我之前只在皇宫的城墙上远远的看过御河，看到的是辽阔和恬静。在这里看御河，看着河面上来来往往的船只，河岸的商铺和摊贩，便看到了一份烟火气。”
　　“用完膳后，臣陪陛下去河边走走。”
　　“嗯呢。”
　　萧梓西回头，刚好看到伙计安安静静的放下茶壶，行了一礼后就又安安静静的退下，还把门从外面关上了。
　　“亚父是这里的熟客？”
　　“京华楼最初是我曾祖母的嫁妆铺子，作为云家祖产传了下来，这栋楼也重盖过几回。云家被抄家时，这里落入了当时负责抄家的都察院左都御史手中。我被授予大将军衔后，就把这里收回来，翻新了一遍，然后重新开张。”
　　萧梓西想起来了，云骏丞逼死的第一位大臣就是上一任都察院左都御史李力源。
　　“亚父以后可以再带我来吗？”
　　云骏丞勾了勾嘴角，声音温和的说：“等会儿尝尝这里的招牌菜，觉得好吃的话，以后有机会再带你来。”
　　“好。”萧梓西眉眼弯弯，轻轻的笑着。
　　门口的侍卫扣了两下门，而后轻轻推开，让伙计进去上菜。
　　伙计边报菜名边上菜，而后见礼退下。
　　“陛下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没人在旁布菜，云骏丞也不为他夹菜，萧梓西就自己夹菜吃，越吃越欢快。
　　云骏丞见他吃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的就也吃得多了些。
　　两人吃饱喝足，其实就是萧梓西吃撑后，就去河边散步。连公公和侍卫们不远不近的跟着。
　　他们走的这一段河堤，因着边上都是富贵去处，反而行人很少。靠岸的河面上，有些背阴处还留有一层薄薄的冰。
　　萧梓西越走越靠近云骏丞，几乎和他贴在了一起。
　　“可以这样和亚父一起吃饭，饭后散步，我心里好生欢喜，真希望每日都能如此。”
　　闻言，云骏丞不由的微微蹙眉，说：“陛下愿意亲近臣，是臣之荣幸。但是，请陛下切莫忘记自己是天子，陛下心中最重要的应是江山和百姓。”
　　云骏丞的语气一派正经严肃，似乎是一个拒绝的暗示，又似乎只是寻常的忠言进谏。
　　萧梓西不知道云骏丞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可不论是哪种情况，他都明白云骏丞话里的意思是叫自己不要对他太亲昵。
　　萧梓西稍稍和他拉开一点点的距离，失望多了也就习惯了，但是为什么又偏偏要对他那么好呢？
　　有时候，萧梓西真的很想问问云骏丞，他对他就真的没有一丁点的男欢女爱般的感情吗？
　　但是，他不敢问。
　　他心里很清楚，一旦问了这话，云骏丞就只会避得他远远的。
　　他只敢问：“亚父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陛下是天下之主，臣对陛下的好只是尽了为人臣子的本分。”
　　果然如此。
　　这个答案，萧梓西不用猜也能想到的。
　　“臣能理解陛下渴望父爱的心情，也愿意私下里像待清儿一样待陛下，但陛下身为天子，不可忘了自己的责任，不可贪图玩乐。像每日如此在宫外吃饭散步这样的话，不可再说了。”
　　萧梓西的眉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好几下。
　　果然，是自己想的太多。那个不敢问的问题，现在也知道答案了。
　　他说：“亚父，我知道了。”
　　走着走着，他们就临近了热闹处。
　　“陛下，未避免暴露身份，接下来臣就称呼陛下为少爷了。”
　　萧梓西微微沉吟，说：“亚父，不如我们就以兄弟相称，好不好嘛，哥哥？”
　　一声“哥哥”，萧梓西刻意拖长尾音，唤得勾魂摄魄。
　　没道理陆子衿能叫哥哥，他不能吧？
　　如果是那样，萧梓西觉得自己就真该好好的跟云骏丞闹一回别扭了。
　　“臣遵旨。”云骏丞面色淡然，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萧梓西早已习惯了他这副淡漠的表情，拉着他扎进人堆里。很多时候，就连萧梓西自个儿都佩服自个儿的勇气和坚持。
　　“哥哥，那是什么？”
　　“是糖人。”
　　“我想要。”
　　“好。”
　　“哥哥，那里有卖面具的，我想要。”
　　“好。”
　　“哥哥，那个油锅里炸的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好香呀，我想尝尝。”
　　“好。”
　　“哥哥……”
　　“哥哥……”
　　萧梓西玩得不亦乐乎。
　　一声声“哥哥”，唤得更加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