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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诸子百家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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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对六剑奴那局让众人见识到儒家的舌战之能,而颜路和胜七这一局却是真剑实战,着实是让人彻彻底底的见识到对战两人的真才实学。
遇强则强,巨阙重剑,遇弱则弱,坐忘心法,果然不愧是是巨阙含光剑。
天明听着楚南公说的含光剑从未有胜绩,也从未有败绩的传说,心里倒是觉得稀奇。
对于胜七来说,没有赢就是输,平局是不存在。可这一局,胜七赢在实力,颜路胜于那个“仁”字,最终第二局还是胜七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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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光剑,果然有趣。而颜路先生也真是为谦谦君子也。”天明称赞道。
颜路恭敬道,“三公子赞誉了,是颜路技不如人。”
“倒也不必自谦,儒家向来是人才辈出。”天明赞道,然后说,“其实我这次来儒家,是有一个不情之请,就是不知道儒家的诸位愿不愿意。”
荀况,“还请三公子指教。”
天明难得认真道,“我觉得……哦不是我觉得,是我父皇觉得。首先,李相,这真不是我针对你。就是那个我们大秦的文字小篆啊,它实在是太复杂了,像我这种经常读书的都觉得难写,更遑论是天下人了。”
“毕竟大秦的文字可是要普及天下的,应该要简单些。所以我就和父皇商量了一下,欲聚天下有识之士于咸阳,建咸阳学宫,既是为创一更简单易懂的文字,也为天下想要读书上进的臣民搏一条出路。”
“这可是于天下人大益,还能名垂千古的好事。不知荀况老先生和儒家可有意于此?正好李相也是荀况老先生您的学生,这师生一同办如此大事,也是一桩美谈。”天明说完,便看向了荀况老先生,以及儒家其他人。
扶苏倒是不知此事,他看向天明,但不好此时相问,便想着今日事了再问一下。
“楚南公老先生不妨也考虑一下?”荀况老先生还在思量中,天明又问起了一旁的楚南公。
“往日一直听闻六国名士众多,齐鲁更是个中楚翘。现在六国已是过去式,但人嘛,生命也就短暂几十年,犹如露珠一般,若是不能够在人世间做一点有益于普天百姓的事,倒也辜负名士这一称号了。”
“不知在座哪位贤才,是愿意如同那些个寂寂无名之徒一样,浪费生命,浪费才华的?”
“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士为知己而死,诸位都是聪明人,又何必总是沉湎于过去,白白浪费掉一身才华呢?”
“以上的话,我是对天下所有人说的,并非单指个人。其实也大可不同意,毕竟凡事讲究个先礼后兵,各位还是可以期待一下我父皇接下来的手段。”
天明此话一出,众人皆惊,秦皇嬴政的手段,天下谁人敢期待?
“三公子此举有益于天下万民,儒家自是不会不从,但不知个中详情,还请三公子细说一二。”荀况老先生倒也未果断拒绝,反而先发制人直切重点,问到了所有人都在意的细节。
天明倒也没有什么可藏私,直接答道,“这咸阳学宫一事,我可是费劲口舌才说动父皇的,只要荀况老先生愿意前往咸阳创字授学,自是以大秦上卿之礼,尊之重之。其实咸阳学宫也只是第一步,若是办得好,便可再建一咸阳武宫。这文武兼备,当是天下大同之象。”
“而且我还为天下人准备了礼物。之前父皇收天下之兵聚于咸阳,再融之铸以十二金人,立于咸阳宫。我和父皇打了个赌,若是这六国名士皆有愿意为此事,那这十二金人便会再次融铸,造成农桑生产的铁具,再免费分发于天下百姓,以便农桑劳作。”
“而这其中还有一个重点,那就是这农具是依据大秦子民的户籍领取,一户可领一把农具,所以大秦会重新归置户籍一事。曾经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六国遗民,只要能够证明自己是良民,那便可以申请大秦的户籍,领取铁具,就此安居乐业,不再遭受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困难。”
“诸位可明白此举的万世之功?”天明如此问道。
荀况老先生和伏念掌门都在心里震惊不已,此举对天下万民来说,实乃不止于天降甘霖,儒家本就是入世之学,若是当众拒绝了三公子的邀请,怕是儒家的名誉都要受损,不仅是天下读书人,其他人都会觉得儒家不识抬举不爱于民。
这对于爱名声重于生死的儒家来说,不可谓不狠。
这一举措还有一个精到之处,便是让大秦摸清六国遗民的状况的同时,完全阻断了意图以六国名义谋反的想法。
要知道大秦对于户籍的管理可是很苛刻的,一户一籍,都是明文记录在册,若是入了大秦的户籍,再谋反就是师出无名,可不入大秦的户籍,那除非大秦灭亡,不然此人的子孙后代都将是黑户,不仅不得入仕施展抱负,还得栖居荒野郊外,不为世人知也!
能够提出这样的想法,这三公子果然高深莫测不容小觑手段独到。
而扶苏和李斯等人则是惊讶天明竟然可以说动始皇帝陛下,同意施行此举。
如此仁善的事,还真不像是经过始皇帝陛下的同意。
扶苏有点担忧的看着天明,他是怕阿澈自作主张,其实根本没有征得父皇的同意。
嗯,弄虚作假一事也像是阿澈能够做出来的。
天明也读懂了扶苏的隐藏小表情,他说,“兄长,你这是什么神情?我看着像是会说谎的吗?上次我回去,看见那十二金人不好看又占地方,就和父皇提了这个建议,再顺便打了个赌而已。”
“此事若真的能实现,当是万世之功。始皇帝陛下向来也是仁厚待民,实为明君之举。”扶苏敬仰道。
天明倒是明白的很,兄长会这么说,那是因为兄长被孝顺糊住了眼,单论天明自己,也是没那个脸皮说自家父皇仁厚待民这种话,太虚假了!也就扶苏兄长可以一脸认真的说这种话了。
他不如兄长孝顺矣。天明在心里暗道。
最后,荀况老先生和楚南公二人还是同意了此事,并说准备好些许事宜便起身前往咸阳。
而李斯则是在疑惑老师的脾性变好了,竟然没有强硬拒绝,反而还同意了,实在是不可思议。
天明这突如其来的国策宣扬,并没有打断今日的以剑论道。给众人灌完迷魂汤,再拐走几个人才去为大秦尽忠效力后,天明也终于想起了还有一场比试。
第三场比试,道家晓梦对儒家伏念。因晓梦认为前两场比试太过粗陋不符二人身份,并提出以内力比试的方式,众人便移到室外水塘处,端看这二人的比试。
晓梦首先拔出秋骊剑,那不可逼视的剑光让众人眼前一亮。
扶苏赞叹这秋骊剑不凡,连庄周作逍遥游都受其剑启发颇大。李斯也跟着道大公子博学,此剑乃吴越相剑师薛烛为越王苦求二十年才得的名剑,传闻此剑有薛烛精魄寄存。
“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果然是绝代神器。”扶苏感叹不已。
赵高却是觉得排行第九的秋骊,比不过伏念所持的排行第三的太阿剑,“传闻太阿剑出炉时天时地利人和三合一,剑未成而而剑气已存于天地之间。”
“此剑大巧不工,端凝沉雄,非眼力、见识和胸襟得兼者难窥其妙。”扶苏点评道。
“世人世事,莫过于此,大公子高见。”赵高道。
天明读书少,着实是无话可说。只得在一旁保持安静,听这几人展现学识渊博。
另一边,两人皆已出剑。晓梦运用道家的至高心法万川秋水在水里凝聚了一个“道”字,而伏念也紧接着拔出太阿剑凝聚了一个“礼”字,甚至是将字从水里立了起来,一下子便见二者高下。
伏念这一手露出来,众人纷纷夸赞伏念的圣王剑法的沧浪之水深妙。
张良和颜路更是在心里感叹大师兄的功法又精进了。连荀况老先生都是满意的点点头。
扶苏则是由此受到了启发,剑道亦如治道,天下滔滔,民心如水,帝国若想长治久安,究竟是用因势利导还是用克己复礼,或是二者兼而用之?
晓梦看到伏念的招式,冷哼一声,合用心若止水和万川秋水两种心法共用于一招,将她的“道”字脱离水面,屹立于水上,甚至还很嚣张的把“道”字拆散成水珠,声势浩大的攻击伏念的“礼”字,并将其摧毁殆尽。
伏念的脸上落下了几滴汗,然后用内力在水面重新凝聚出荷花与荷叶,并将晓梦的水滴承接在上,那亭亭玉立的荷花惊艳了在场的众人。
“知海无涯,见花问道。伏念真心求学,希望晓梦前辈不要见笑。”伏念谦逊的说。
“道可道,非常道。儒家有你,不错。”晓梦道,然后就把秋骊收回了剑鞘之中。
“受教了,谢前辈。”
两人比试结束,扶苏赞赏的拍了两掌,然后道,“真是神乎其技,好一个见花问道,好一个非常之道。看来今天二位给我们大家所有人都上了一课。”
李斯问,“大公子,那这第三场比试?”
扶苏:“依我看,这样的比试,胜负已经不重要了。”
伏念再谢扶苏的良言。晓梦则直接离开了。
就此,三局一局平,一局输,一局胜负不定。虽然表面上儒家没有怎么样,但处境还是略不妙。
其实,到现在这种局面,两位公子来儒家的目的已经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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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剑论道结束,回程也该定了。被礼送出门,扶苏和天明在众人的恭送下上了车辇。
“伏念先生,就此别过。”扶苏如此说道。
伏念行礼在地,恭敬回道,“伏念恭送大公子,三公子殿下。”
扶苏意味深长的道,“所托之事,请不要让我失望。”
伏念:“伏念不敢。”
天明在一旁凑热闹说道,“希望春日大祭前,可以在咸阳宫再次与各位相见哦。”
荀况老先生道,“老朽定不负三公子重托。”
天明颔首,然后看向张良,道,“子房,我希望也可以与你相见哦。我听说你的父亲和弟弟都在西凉之地,若是子房你于大秦有大功劳,也不是不可以传召他们回来。”
张良神情微动,那西凉之地向来荒僻,耕种不好,又皆为荒土沙漠,着实不是宜居之地,若是真的可以将父亲和弟弟接回来……
“子房明白,多谢三公子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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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澈,你真的有和父皇商量了此事?”扶苏担忧的问。
天明:“兄长,我看起来很像是会撒谎的样子吗?我当然和父皇商量好了,等荀况老先生等人到了咸阳宫,这十二金人你可再也见不到了。这次回去兄长可得多看看,虽然这金人也不好看。”
扶苏无奈,又转问道,“明日回咸阳,阿澈可要与我一同启程吗?”
天明当然不要,这坐车辇三五日都不一定可以到咸阳,他自己化龙飞回去也就半日不到的路程,为什么要坐不舒适的车辇?
“兄长你还是自己一个人回去吧,我可受不住车辇的颠簸。等春日大祭那天我会及时回去的,兄长你放心哦。”
扶苏皱眉,放阿澈一个人在桑海,他哪里能安心,万一阿澈又离家出走可如何是好?
“那你不许胡闹,也不许到处惹事,更不许闯大祸。”
不胡闹不惹事不闯大祸,这怎么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但肯定不能够和兄长直说,不然兄长坚持要把他带回咸阳宫就不妙了。
“那肯定,不会的,兄长你放心。”天明敷衍的说,然后赶紧转移话题。
“兄长你是不知道我有多费劲口舌,才说服父皇答应这件事。其实我还和父皇商量了其他事情,就这两年我在民间微服私访啊,我发现底下百姓是除了大秦子民外,那些六国遗民是对帝国一点归属感都没有,你如果问他是谁从哪里来,他们都会说我是赵国人来自赵国邯郸,而不是说我是秦国人来自秦国邯郸。而且啊,甚至近乎九成的遗民不会说我大秦的雅言。”
扶苏闻言皱眉,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他此次前来桑海,一路上看见的苍凉景象也不少,桑海虽繁荣安和,可桑海之外,六国旧地之内,连年战火留下的景象却依然触目惊心。大秦帝国建立万世之业,民生复兴之路确实还很漫长。
“其实这种事会发生,还是因为民众愚昧没有得到大秦的教导,所以我就琢磨着想要说服父皇派人下去普及大秦的雅言,至于派什么人呢,我就向父皇推荐了诸子百家各路各派,结果父皇拒绝了。”
扶苏倒是明白,“诸子百家尚有诸多不归服于始皇帝陛下的人,若派他们下去授教,管理民众,怕是会结党营私,于帝国不利。”
天明叹气,“是这样的。我就想不明白,父皇都统一六国五年之久,那些人怎么还不接受事实,臣服于大秦呢?搞得现在事情这么难办,实在是左右为难。”
扶苏安慰道,“阿澈不必沮丧,此举乃益民之策,现在施行不了,不代表以后不行。待帝国收服了天下众民,便是此举施行之日。”
天明:“希望如此吧。”
“对了,兄长,其实我还与父皇商量了一举措,就是把原先各地的赋税调低些许。毕竟依我所见所闻,大秦的赋税确实是过重了,主要有田租、 口赋、杂赋三种赋税加在一起,要占到农民收获物的三分之二。百姓还要休养生息,如何能够承担这样的赋税?”
“可我和父皇提议降低,父皇又直接拒绝了我。兄长你说为什么,我们大秦明明没有太多需要花大价钱的地方,也就修个直道建个灵渠再修个长城,有必要这么高的赋税吗?还有那个服徭役,也太密集了,从男子十六岁服到二十岁,还年年都要,真的有那个必要吗?”
扶苏明白父皇是信不过六国遗民,就算不斩草除根,也不会多加信任,更遑论是重用了。:“大秦向来是以武治国,全国皆兵是常态。而至于赋税,大秦的赋税虽然繁多,但也比曾经的六国要轻上许多。阿澈,父皇如此治国,自有深意。父皇虽然宠你,可你往后还是需要慎言,万万不可与父皇顶撞。”
天明斜眼笑扶苏,道,“兄长你还好意思说我,明明和父皇顶撞最多的是你,我也就两年前和父皇发生过一次争执。而兄长你呢?怕是数不清了。”
扶苏哑然,只好轻斥天明一下。
天明可不怕扶苏的故作恼怒,他直接说,“兄长,你回咸阳可不要和父皇提起这些事,父皇会生气的。你又向来不会于父皇交谈,再提这些事就是引火烧身了。”
扶苏自是明白天明的好心用意,便答应了下来。
此事便按下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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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明亲自送了扶苏出城,看着兄长的离去,天明突然就有一种怅然若失。
这天下之大,又有何人能与他一同留存到天地消亡呢?
大公子扶苏返程回咸阳,章邯则是被调往东郡探查荧惑之石,而天明想要留在桑海,也是想要去看看那颗他错过的天坠火石。
天明回身,看向章邯,道,“刚才你与兄长所说一事,可是属实?”
章邯道,“此事乃影密卫探查所的,望三公子明察。”
天明思索道,“章邯将军你说,是谁要对付扶苏兄长?”
章邯顿首,“末将不敢妄言,只是咸阳宫内流言四起,多传大公子有篡位谋反之心,这底下的暗流除了有墨家流沙之流外,还有帝国内部的势力。没有确切的证据,末将确实不敢轻易下结论。”
天明倒也不追究,“看来东郡之行,我得早去早回了。你去准备启程吧。”
章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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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墨家等人得知神农令的再现,也兵分三路,赶往了东郡,那是十万农家弟子的地盘。
对天明来说,骑马赶路是一件还算新奇的事,再加上一路上有章邯的特殊照顾,美味烤鸡不断,天明倒是心情挺不错的。
只不过,一路上看到的荒凉景象,以及战乱留下来的残垣断壁,天明又想起了之前和兄长谈论起的安民修养之策。
唉,这天下,何时才能够真正的太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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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宫。
扶苏一回到咸阳,就被秦皇宣进宫中议事。
此次是父子相见,也是君臣相见。
一开始话题说得很好,谈到天明在儒家小圣贤庄的表现,还有儒家等人不日将前往咸阳一事,氛围虽肃穆,但也不沉重。
“澈儿总是抱怨小篆繁复,不易书写,天天要朕召集名士换国文,朕也是被说得烦了,便允了他,还有咸阳学宫一事,你也可多多看重些,顺便也让你弟弟在咸阳宫多留一段时日。”
谈到天明,扶苏也是放松,“儿臣明白。”
可最后说到近来宫中的传言,气氛就开始凝重起来。
父子两人政见不同,秦皇霸道专.制,最爱严刑峻法,扶苏则是宅心仁厚,主张修养安民,扶苏的政见虽没有什么不好,但与秦皇议事时,却总是容易有分歧和纷争。
接着还说起名将白起与秦昭襄王的对话,以昭襄王说的“你确实没有造反的心,但你有造反的能力,这就是你的罪”,暗示扶苏身为皇长子的身份。
“你作为朕的长子,身在帝王之苑,这就是你与生俱来的罪。权力是毒.药,如果容器出了问题,毒.药就会扩散。或许毒.药已经扩散,而你,只是一个受害者。”秦皇威严道。
扶苏诚惶诚恐,伏地跪拜,“父皇明鉴,儿臣感恩。”
“平身吧。”
秦皇看着扶苏因为旅途劳顿而憔悴的脸色,心里软了一下,便道,“你旅途劳顿,先下去好好休息吧,接下来的春日大祭,用心准备吧。这一次,千万不要令我失望。”
“多谢父皇!”
“澈儿可有说春日大祭会不会回来?”
扶苏:“阿澈说要去东郡看看那颗荧惑之石,在春日大祭前便会赶回来。”
秦皇站于高堂,握住天问的手间隔的点了点,“就怕澈儿玩疯了,忘记时日。还是得让章邯多看着他一点。”
扶苏不好附和,只好沉默不语。
秦皇也无需扶苏多言,自己做好决定后,便挥手让扶苏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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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东郡。
天明一行人风餐露宿,终于紧赶慢赶,还是成功抵达了东郡。
东郡是一个完全不同于桑海的地方,这里荒凉残破,就连道路都是坑坑洼洼,不似桑海的平整宽敞,大街上虽有百姓走动,但不多,且还有秦兵在街上随处搜查。
影密卫进城,单是气势汹汹的阵势就不像是善茬,沿途百姓是纷纷避让,也幸而马匹不急,倒是未曾伤人。
天明皱眉,秦兵上街,似乎从未通传过,若是骑马,速度再急上些许,伤及百姓那是在所难免的。看来得写信和父皇说一下此事,下令让骑兵出行时,都务必事先通传于民,免得误伤无辜。
一进城,便看见有秦兵在街上审查一茶棚里的几个百姓。
天明也没有多加注意,现在六国遗民四处乱逃,搜查嫌犯一事也比较常见。
“……是不是小本生意,有没有油水,本将军把你们抓回去,拷问一番就知道了。”一个声音嚣张的传过来。
天明骑马经过,正好听见,蹙眉顿马,一个秦兵,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中说出这等嚣张话语,是谁给他的勇气和胆量?他的父皇吗?
举着大秦军旗的这一行人停下来,不仅路边的百姓害怕的避让,生怕贵人拿他们出气,而另一边的秦兵也看了过来,瞥见军旗,再看见前头天明的华贵服饰,以及章邯影密卫的装扮。
那领头的将军白屠一向欺软怕硬,最善阿谀奉承,他连忙带人恭敬行礼,还恭敬请问贵人身份。
一影密卫出来道,“这是三公子,以及章邯将军,还不快快行礼!”
白屠等人一听,腿都要软成泥沙了,他们这些人平时哪里见过这等贵人!
“白、白屠参见、见三公子,参见、见章邯将军!”白屠跪地,满脸惊得起了大汗,罗网的惊鲵大人不是说只有影密卫来东郡的吗?怎么还有尊贵的三公子随行!这可让他哪里有胆子办坏事啊?
白屠心里转了许多念头,越想越觉得大事不妙,那语气和态度更是谄媚的很。
其余百姓皆跪地迎接天明的到来,天明四周看了一眼,倒也没多持身份,直接让众人起来,然后问白屠刚才纷纷扰扰,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白屠哪里敢说自己是在捞油水钱!
只得支支吾吾的说是发现了嫌犯,正在盘查当中,还将衣着不凡的高渐离和逍遥子指出来给三公子看,以示自己的清白。
天明看了过去,只见是熟悉的身影,高渐离和逍遥子心里暗道不妙,早知道刚才就不与那秦兵多说,直接交钱离开好了,现在这种情况,今日怕是免不了一场大战了,就是不知道胜算有几分。
天明仔细瞧上一眼,正好认出了二人。看来墨家还真是心怀天下,哪里都有他们。
“你们二人怎会来东郡?这是一桩买卖做完了,你们又想给我送生意了?”天明问道。
高渐离和逍遥子已是知道天明认出了他们,便也不遮遮掩掩,高渐离直言道,“我们来此自有目的,还望三公子海涵。”
白屠听到三公子和这两人的谈话,心里更是自觉小命休矣。今天真是倒霉,这两人与三公子相识,身份也自是不凡,为什么刚才不亮出身份,反而与他多做纠缠呢?!
“海涵倒是不必,你们走吧。”
天明这样说,章邯也不会急冲冲的让影密卫上前捉人,三公子这样放过二人,自有其道理。
“多谢。”高渐离道完谢,便和逍遥子离开了。
白屠见三公子似乎没有追究的意思,赶紧上前拍马屁,谄媚的问,“三公子和章邯将军旅途劳顿,不知可要进军营里休息片刻?”
天明自然是不觉得劳顿,可影密卫等人却是于他不同,这连日的赶路,估计也劳累了,他正要同意时,一阵悦耳的奏乐声传了过来,众人皆纷纷看向前路。
沿街百姓何曾见过这等排场,也纷纷议论起来。
“什么声音?这么多人,不会又是哪位大人?”
“谁家排场能这么大竟然上这里来?”穷乡僻壤的。
众人寻声望了过去,只见一行人缓缓抬轿而至,前方还有侍从在吹笙奏乐,另外还有几名貌美少女在两旁撒着鲜花,那华丽的高轿上薄纱垂下,遮遮掩掩之间,隐约得见一身姿窈窕的女子坐在其中。
在繁华的桑海都不曾有这等仗势可见,却在这残破的东郡见到。天明甚为不悦,东郡如此荒凉,怎得还有这等排场当街行走之人?
白屠察言观色,发现这三公子对前方而来的人不满,便机智道,“三公子,这一行人竟然敢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不如就让末将前去呵斥一番?”
天明虽看不惯铺张浪费,排场奢华,但也是不喜白屠的谄媚行径,因而只是道,“你便去查看一下情况,再问清楚是哪家的。”
白屠自是积极领命而去。
有三公子在背后撑腰,白屠是挺直了腰杆子,想要为三公子办好此事,因而端着嚣张跋扈的姿态,下巴都快抬到天上去,说话的语气也是咄咄逼人,“站住!你们是何人?不知此处正在排查疑犯吗?竟敢当街横冲直撞!”
那轿前侍女上前说明情况,“我家主人方来此地,不知本地情状,还望将军海涵。”
“你家主人是谁?”
侍女言笑晏晏道,“我家主人是醉梦楼的花影姑娘。”
白屠心里一惊,这醉梦楼乃天下闻名的销金窟,向来只接待巨富高官。这等美事他往常必定不会轻易放过,可现在三公子还在后面等着他回禀,他可不能够在尊贵的三公子面前出丑。
“虽然醉梦楼很是有名,但如今正是严查疑犯的关键时刻,必须一视同仁。就算花影姑娘的座驾,也得请下轿搜查。还望你等不要阻碍公务!”这么说,应该没有问题了,三公子一定会觉得他尽职尽责的。
侍女阻止道,“将军不可!”她家姑娘貌美如花,怎可当街下轿,被那等低俗小人看了去?
白屠才没有那功夫怜香惜玉,就硬要带人往前闯,此时,轿上的花影终于有了动静。
“青若,退下,不可顶撞将军。将军,小女子初到贵地,无意打扰了大人,还请见谅。”那声音娇娇媚媚,着实是令白屠心醉魂迷。
可三公子还在看着呢!
“一句见谅就想在我这里过关。”
“小女子自知人微言轻。”花影娇笑一声,“不过,加上这件东西,是不是将军就可以赏花影一个面子呢?”
侍女将花影递出来的令牌交于白屠,白屠不屑的接过,然后看了一眼,认出是上将军王离的令牌,他吓得满头冷汗,今天这么晦气,接连冲撞两位贵人!
“在花影眼中,将军可是威风八面,要是不赏脸,花影可是要伤心欲绝了。”
白屠很想要赏脸,可后面还有一位三公子等着,天下谁人不知,这三公子可是最受皇帝陛下宠爱,得罪了上将军,最多是一死,而得罪了三公子,那可是会全家人生不如死的!
因而白屠也顾不上花影,而是赶紧回去将此事报给三公子听。
天明不解,“醉梦楼?很有名吗?”
三公子竟是不知醉梦楼的大名!白屠心中大惊,但还是细细回禀了醉梦楼一事。
天明接过那令牌,看了看,然后扔给了章邯,语气不悦道,“区区一个花魁,竟然比我的排场还要大。而王离身为帝国的上将军,却将如此重要的令牌交于一个花魁女子。待我上禀父皇,他这个上将军也该做到头了。”
天明这句话一出,众人自是明白他的不喜,又怎敢提出异议。
白屠闻言,心中更是恐惧,这三公子可真是雷霆风行,就这么一会,上将军都要被革职了。
另一边的花影看见白屠将令牌拿走,还给了一位骑在白马上的翩翩公子,她心里顿觉不妙。再看到那位身穿华服,长相不俗的公子随意将令牌扔给身旁那人,而围在那公子身边的侍从又是气势凛然,她更是在心里咯噔一下。
今日怕是不详。
天明驱马往前走,那影密卫也是紧跟着护卫,他到了那轿辇前面,道,“这令牌我便拿走,我一向不与女子计较,你走吧。”
那上将军的令牌是如此的重要,她也是千辛万苦才得到的,怎甘心随意丢失。
“小女子才疏学浅,不知公子是?”
白屠神气嚣张道,仿佛自己就是公子一般,“这是三公子,不得放肆。”
花影表面是稳妥,但内心已是惊慌失措,这大秦的三公子,怎会来东郡这穷乡僻壤?
“花影竟是不知三公子大驾,真是惶恐不已,还望三公子赎罪。”
“三公子,可需末将把她们……”白屠积极道。
天明怒目,“这里不需要你,你去别处巡查吧。”
“是、是,谨遵三公子之令。”白屠擦擦额头的汗水,急忙说道。
那边花影说着便急忙要下轿,那些侍从侍女们早就跪拜在地。
“不必了,你们走吧,下次若再当街扰民,自是按大秦律法严惩不贷。”天明倒是不与这苦命女子计较,也不受礼,直接驱马离开。
“花影多谢三公子仁慈。”花影在轿上盈盈一拜,天明却是骑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