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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事有跷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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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儿摸着鼓起的小肚子,脸容扭曲,十分难受地喘着气。
“娘我好辛苦啊,快呼吸不了”
艾娘手脚俐落地收拾碗碟,懒得看她“谁让你吃这么多啊,前世没吃过东西吗?刚刚以为你被谁家的饿鬼附身了。”
去厨户拿湿布回来的王尔听到艾娘的说话,偷偷笑了。
红儿正好目睹,霸气指着王尔喊道“笑屁笑啊,我有让你笑吗?”
王尔立即把笑容咽回肚子里去,艾娘忍不住帮口道“这里最没资格出声的人是你,吃得最多,啥事都不干,还凶王尔喔”
“哪有我真的辛苦的动不了啊,平时都有乖乖帮忙的”红儿委屈地眨着可怜的双瞳,嘟着小嘴活像撒娇的孩子。
艾娘丝毫不卖账,不紧不慢地拆穿她的谎言“有可是在你帮忙前,璃儿已经收拾好啦每次都拍拍屁股走人”
“璃动作快,我抢不到”红儿继续找借口为自己开脱,还要表现得迫于无奈的样子。
明知她是无理取闹,王尔还是觉得她好特别,总是带给自己许多第一次,例如第一次被蛇咬,第一次从树上摔下来,第一次头破血流,第一次生病
王尔正在心里如数家珍地回味红儿的恶行时,便听到艾娘喊道“王尔那边已经抹得很干净了,来抹抹这边吧。”
艾娘见王尔一直抹一直发呆,还脸露笑容,十分不对劲的样子,就喊喊他。没想到这一喊,王尔像被揭穿什么的,脸腾地红了一片。
“风寒清了吗?回去记得多多休息啊。”艾娘担心他身子未痊愈,然后对毫无建树的红儿吩咐道“待王尔抹完枱,送他回去吧。散步有助消化,不愿意就把厨房的碗碟洗了还有锅子。”
清楚红儿的软肋,艾娘连拒绝的机会也不给,直接一口气说完要说的话。不愿做家事的红儿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回了一句“喔。”
万里无云,月儿高挂。花林美丽的倩影被定格,印在大地上。林下人儿慢慢走过,清晰听见风声轻柔地吟唱。除之此外,还有一双灰蓝眼睛在监视他们。
刚在屋顶享受月光浴的白夜,一见红儿要出门,为了三倍柔顺的毛发便立即起行,担当尽责的护卫。
虽说答应主人要保护她,但她浑身都是武器。哪有人能伤到她啊?小时自己吃错东西放屁,她手执带刺的不明物体追着自己,那画面至今仍心有余悸。
还有一次她好像煮堆奇怪的东西,红彤彤的。听主人说是叫红豆糕,非常清甜可口。怎料一吃,晕头转向昏迷了三天。最令狼不解的是这样一个奇女子,主人被她哪点迷倒了?
难道主人只是因为报恩?如果是的话,那自己当初的行为就大错特错了!不应该叩她家的门啊!可是再花时间找人的话,那个人的手下说不定又回来了。
想起那个人,白夜狼毛直竖。世上若要说谁比红儿狠毒,非那个人莫属。
白夜喋喋不休在心里数着红儿缺点时,有一个人就被折磨得死去活来。
王尔盯着前方,丝毫不敢看向并肩而走的她。他咽了咽口水,张嘴几次却啥字都吐不出。他捏紧拳头,力道太得想要挤出血才罢休。
手心传来的痛楚缓和了内心的紧张,几经辛苦终于喊出一个单音。
“红”
“嗯?”红儿微侧,看向眼前长大不小的男儿,月光洒落他黝黑的皮肤,当初胖嘟嘟的肥脸原来已变得轮廓分明,看来这些年了,他消瘦许多呢。
王尔几经辛苦赶走的紧张,一感受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又一股劲地冲回心内,整个人像被虫子爬满全身,浑身不对劲。
“怎么了?”她见王尔死盯着前方不看自己,像个行走的石像。
“生我气了?”红儿瞬间跳到他面前,吓得王尔倒抽一口冷气。为免二人相撞,他赶紧急停,可能是过度紧张以致,腿一软往后摔倒地上。
见他狼狈如此,红儿很坏心地笑了。王尔这才敢抬眸望她,可能自己生病了她背靠着月儿,轮廓都被打上浓厚的阴影,为什么笑容比天上明月更耀眼
红儿笑完后,还见王尔呆滞注视着自己,傻头傻脑的样子让自己想起这些年来,他像跟屁虫跟着我们,每次被自己作弄了都像这样呆呆的。
她向他伸手,哭笑不得道“起来吧,傻呆着干什么?”
“喔,喔嗯。”王尔收回视线,伸手慢慢向她摊开的手掌靠近。
红儿看不惯他温吞的样子,一手握住他,拉他起来。
“哎哟,快点啦!坐在地上很舒服吗?”
“不,不是。”王尔被她拉起来后,盯着自己的鞋子,还发现她的鞋子跟自己的靠得很近
没多久,她的鞋子消失在自己视野,逐抬眸寻她。结果发现她站在离自己几步之外,背对着自己。
红儿的视线落在布满花瓣的大路上,粉色的花瓣蒙上深蓝色的剪影。
大路的尽头隠约看到矇眬火光,她知道这是村里各家各户的灯火,看似真实又似乎遥远得很。
“有人等自己回家真好呢说真的,真羡慕你虽然你娘亲不可理喻,村里的人又没长脑子,道听途说”红儿说到牙痒痒,可想起过去的回忆,想骂人情绪又缓和下来。
她小时候父母离异,明明哭着拉着妈妈的手叫她不要走,结果等到一句“你爸爱的不是我。”
当时紅兒不懂,因为爸爸早出晚归,不就是为了家庭过得才这么努力吗?
然后随着她长大,开始体会到妈妈的心情。每天放学回家煮好晚餐等他回家,最后只收到一通冷冰冰电话,机械性重复着相同的话语。
“至少你回到村里,他们是真心欢迎你回家不像我们,活像见鬼似的”她略怀眷恋望着远处的火光,内心冒起了一个幻想不知道爸爸现在会因她而伤心吗?
“娘可能是怨恨爹吧,才会针对你们。始终爹爹出去的日子,娘亲刚好要产下轩儿我是不知道女人产子有多痛只知道娘痛得中途昏过去,差点一尸两命…”王尔想起自己还是小孩时,清晰记得娘当日的表情,苍白的脸庞满是泪痕,眼神狠狠地盯着门口。明明轩儿在她怀中哭哭啼啼,也未曾夺走过娘的注意力。
听君一言,红儿对兰长久积存的不满,被晚风吹散不少。如果她遇到兰的情况,也许她也可能释怀不了。
“她在等大叔回家大叔在等我娘王尔你有曾经怨恨过我娘吗?”可能出于尴尬,红儿始终背靠着他,声音小得彷佛要被风声遮盖掉。
“我不知恨是什么感觉只知道你们都是我想珍惜的人。”王尔说完才意识到这句话有多害羞,这不就让她知道自己珍惜她吗?她会发现吗?
她听后转身,与不知所措的王尔四目相投,欣赏之情溢于言表“看来不知不觉中你也开始讨人喜欢啦”
她回想起当初讨厌他是因为跟村里人一样,不知内情就说璃是不祥之物,还附和村民要赶璃出村子。
事后若不是璃张开结界,令大家免受风霜之苦,可能他们还不愿意罢休。
虽然事后有想过他才是个孩子,哪会分是非对错,可是那种嘴脸真的让人想呕。让人意外是十年来一直让他吃苦头,竟然赶不走他,真是一个怪人。
“欸?”王尔目瞪口呆,脑海空白一片,因为讨人喜欢四字像娘亲平时的啰嗦,不断在耳边回蘯。
“哈哈,怎么发呆啦?走吧,用这样步速,咱们可能到深夜才能到逹村子里呢我今天好累,想早点睡觉”红儿咽了咽口水后,慢慢说道。白天强行冲穴虽说她休息了好一会儿,但眼皮还是犹如千斤坠。
“你累就回去吧,不用送我吧,我自己回去就行啦。”王尔清醒过来,烔烔有神的眼睛满是担心。
听到预料中的回应,红儿左顾右盼,看似六神无主地说道“真的吗可是”
王尔搔头,露齿笑着“放心啦,我不会告艾娘。”
红儿笑逐颜开,高兴的双手合十“你人最好啦!对啦,明天我把酒埕盛到满满的,送到你家去,就不用你明天又跑来了啦。”
王尔不太敢直看红儿灿烂的笑容,看了一眼又害羞地看向别处,生怕瞧多几眼就被她看穿心事。
“不用送到我家啦,免得娘起疑,发现酒是艾娘酿就麻烦啦,还有”王尔话到中途,讪笑不言。
“免得你娘见到我不开心嘛~知道啦,不送就不送啦那你明天过来取?”红儿想起上次中秋,代娘送亲手整的纸灯笼给村里小孩时,兰的眼神活像泰国鬼片里的怨灵。
王尔颌首,过了一会儿,开口问道“村长也爱喝酒呢,也帮他拿一埕吧?”
“你喜欢吧,反正娘一定给你们的。说到老头,你知道今天来了个奇怪的男人吗?更奇怪的是老头熬粥竟然放了好多肉耶!之前去他家吃饭抠门得很,就几碟素菜就没了,又没见他养鸡,肉都存在哪啊?”
“娘有稍微说过他又捡外人回来,至于肉按村长的地位,就算他不养鸡,大家都很愿意把肉分给他始终他救了大家一命嘛。”
红儿翻了白眼,十分嫌弃的样子在王尔眼中就像顽皮的小孩子。
“璃救了他们,又不见他们感恩”
“白璃是不祥之物也不知谁说起,一开始”王尔接着说,想不起流言从哪传出,就莫名根深蒂固印在脑海里。
“除了你娘,还有谁对我们抱敌意啊大叔死时,她不是久病不起吗?”红儿打断王尔的说话,想起兰十年来的嘴脸。即使知悉她怨恨的原因,也不代表能造谣伤人。
听见喜欢的女孩诉说娘亲的不是,王尔心中五味杂阵,抿唇不发一言。
“我只是算啦,不提这事了。”她意识说话可能过火了,打算修饰却一个字吐不出来,只得草草把话题完结。
二人静默无言,只有俏俏跟着他们的白夜趴在在树杆上悠闲地摆着小尾巴。牠打着呵欠,慵懒地把头靠在前腿,然后又打了一个呵欠。
牠正想着何时才能回家睡觉时,听到一阵刺耳的金属铃当声,全身上下好像充斥密密麻的幼针,从体內里准备要刺穿皮肤。不能抑制的痛楚令白夜无力顾及现时的情况,不顾一切地嚎叫几声。
此声响打断二人尴尬的气氛,也令红儿发现躲在树杆的白夜。牠绻缩一团,看似十分痛苦,继而伸出锋利的爪子不断抓着树杆。
“白夜怎么了?”红儿赶紧走到树杆下,伸出双手准备喊牠跳。因为她身子不够高又不懂爬树,只能不知所措看着痛不欲生的白夜。
“是不是生病了?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抱他下来。”王尔走到红儿身后,也看见白夜古怪的行为。他折起袖子,凭着四肢发达的优势,轻而易举地攀上树杆,一手握着白夜的身子。
“别动喔”王尔怕牠发狂咬自己,不安地紧盯暂时温顺的白夜。
浑身的痛楚让白夜只能蜷缩,彷佛微微一动,体内的刺要穿透皮肤。在剧痛的折磨下,待白夜去到红儿怀里时已奄奄待毙。
红儿隠隠觉得不安,快速地搁下一句便往回走:“你先回去吧。”
王尔急得喊住她“找村长不是更快吗?你回去找白璃,花的时间岂不是更多?明明村子就在面前。”
她望见白夜,丝毫不敢怠慢,往着村子方向跑去。王尔见她一个箭步越过自己往村里方向跑去,也赶紧跟着她的身影。
当她们跑入村里时,王尔暗自舒了一口气,因为家家户户都闭着门,这样不用担心她受到大家目光的打量。
红儿抱着白夜往村里最里面的屋子跑去,她一脚踢门,大声喊道“老头,救命啦,快快快?”
她收起踢门的气势,有些愕然看向没人的屋子。听到王尔的脚步声从远至近,她头也没转,打量屋子四周。
白天来的时候没有发现,原来最里头的木门挂着一串白色物体。
“你不是说老头回家了吗?人呢?”
王尔看见空蘯蘯的屋子,困惑地歪着头“刚刚遇见他,他明明说回家去呀,难道去了茅厕?”
红儿踏入屋内,视线一直盯着木门挂着白色物体。好奇心驱使下,她走近木门,发现白色物体竟然是几根小孩子的手指骨骼用毛发绑在一起。
“fuck!”红儿压制不住内心的噁心感,小声咒骂道。然后半秒也不作停留,转身推着想靠近的王尔,催促着“走走走走,我们去找白璃。”
王尔还未搞懂事红儿骂人的因由,已被她推至门外,还见她小心翼翼地关门,轻得不让木门发出半声晌。
他在远处分明看见她动作俐落地把门踢开,当时正想喊她动作轻点,免得嘈到其他村民。说起来大家睡得好香啊。红儿如此声张,他环顾四周,大家的门还是紧闭,看来大家真的很累呢。
“发什么呆,走啦!”红儿首次发现老头十分诡异,想办法离开这里才作打算。她一手捉着王尔的手腕朝家跑去。
这一捉令王尔头昏脑胀,忘记要回家的念头,傻傻地被红儿拉回艾娘家。
二人奔跑的身影倒映在老头的眼里。他淡定自若从屋子阴影处走出来,悠闲地摸摸胡子,完全不介意胡子沾上点点暗红浓稠的液体。
月儿高挂,晚风徐徐而至。偌大的的浴池热气腾腾。
在朦胧一片的水蒸气下,隠约瞥见一个□□的男子正用修长有致的双腿一步一地迈向浴池。
漂亮的银丝被水汽沾湿,黏在男子结实的胸膛,让人心痒痒想把该死的发丝拨开。
水温柔的包围着他的全部,男子舒服的微呼一口气。他闭眼感受着自己的身子正被水从外而内彻底洗涤。
他愉悦抬起下颌,肆意享受片刻的悠闲。水珠如指尖顺着脖子轻轻向下扫落,在精致的锁骨停留片刻后,又顺着胸膛的线条滑落,没入水流之中。
他睁开眼,迷离的红色眼眸显得十分邪魅又惑人心智,思绪飘向那一晚的情景。
暗巷里有几个小孩不断地跺地,嘲笑声不绝于耳。仔细一看,原来地上躲着一名年纪相若、衣衫破烂的小孩,奄奄一息受着子小孩们一脚又一脚的肆意蹂躏。
“死乞丐,让你抢啊,等我把你的手给踩断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抢?”貌似小孩中的老大狠狠的又补上一脚,眼神闪过是非小孩拥有的狠劲。
“他好像昏了,这次就算吧,被爹娘知道就麻烦啦”另一个小孩见乞丐躺在地上毫无反应,貌似昏过去了。
“乞丐死了,谁会在意啊?一条贱命而已,死了大不了让下人拿去喂狗啊!”小孩老大痛呼一声后,摸着疼痛的后脑,朝后方看去。
“你是哪家的孩子啊?一点家教都没!”一身黑衣的女子蒙着面纱,冷冰冰地盯着眼前视人命如草介的小孩们。
“大婶!关你何事啊,敢打我,我让爹把你关到牢房里。”小孩对着女子怒吼着,心想爹娘都没揍过他,她凭什么动他。
面对他的威吓,女子轻笑出声。眼睛闪过一抹嘲讽“哎呀,我好怕怕喔~来抓我啊?不过在你爹抓我之前,你先顾着自己小命吧。”女子说完在空气中一抓,四根被月儿照得亮的银针瞬间出现在手里。
小孩们一见噤若寒蝉,包括十分嚣张的小孩老大。女子见此,意味深长的一笑。她眼睛微眯,用着轻松的语气说道“这四根是我专从西域带来的毒,针”她说到毒针二字,还特地加重语气和放慢语速,生怕小孩们因过度惊慌导致听觉出现问题,听不清楚她说的话。
小孩们一听已拥抱彼此,眼泪汪汪,眼底的恐惧清晰可见。
女子见此,更绘影绘声地描述毒针的效果“被毒针刺了伤口初时有丁点痒每到晚上全身像被千万只虫子爬满全身,痕痒不息。试过有人痒得受不了你们猜那人做了什么?”
她一步步走近瑟瑟发抖,如同惊弓之鸟的小孩们,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几秒后她掩嘴一笑,揶揄道“欸刚刚还要喊爹抓我的人,怎么尿裤子啦?尿急就告诉姐姐嘛,当街大小便跟邻街的狗有什么分别呢?”
小孩老大的裤子湿了一大片,旁边的同伙们瞟了一眼也没空闲取笑他,因为他们还不知道能不能有命回家。
尿从裤子渗出来,顺着他脚踝的流到地上。女子身影一闪,闪到小孩们背后抱起昏迷的小孩,没待小孩们反应过来又闪到他们面前。
“鬼鬼”其中的小孩眼睛空洞,口齿不清地说道。
女子眼神闪过得一抺得意,对着僵直的小孩放声道“他日,若被我发现你们再有如此行为,保证每人送一枝毒针作为见面礼。”
“啊忘了说那人最后因为痒到实在受不了,所以把肉割掉了割完一痒又割骨头露出来了还要割最后失血过多死了。”女子云淡风轻地敍述结局后,转身缓缓朝大街方向走去。
后来女子听到暗巷传来些许声响,耸了耸肩。
“看来吓昏了”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大街,淡淡地问“为什么不反抗?”
被她抱着的小孩内心瞬间掀起千层浪,因为光线昏暗,头发遮挡着自己眼睛。当时他只是透过发丝的缝隙俏俏观察一切发生,她如何察觉到?这样的人,救他意欲如何?赤瞳满是警戒地盯着她。
也许因视线太过灼热,女子视线向他一扫,眼神丝毫没有半点怜悯之情,反而闪过一抺不屑。
“我对你没兴趣,把身上的伤养好了就快走,我可不是好人。”她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约一秒后移开,语气平淡又疏离。
“怕就抓紧我。”黑衣女子搁下这句话后,乘风一跃。小孩感受到自己在半空中,不自觉双拳紧握。此时微风轻吹,她被脸纱藏着的五官令小孩惊戒的眼眸有些许恍惚,因为她脸上竟然有一道疤!
伤口虽长出新肉,但明显凸出来,导致姣好的容貌变得美中不足。
原本紧握的双拳因对女子的好奇出现丁点松动,却依旧没有按女子之言抓紧她。
“尊上,一切准备就绪。”门外传来的声音把银丝男子从过去带回现实。
“为什么总不懂汲取教训?”銀发男子婉惜叹了口气后,鲜血从门缝渗入,一丝血腥味若有若无在空中弥漫。
“收拾干净,不然陪他去閰王里报到吧。”银丝男子抬手轻轻一拨,满室水汽快速凝聚门边结冰,连带让他噁心的血腥味一同被冰封。
“是的,尊上。”门外待从们看见同伴身体被四分五裂,眼里平静无波,彷若眼前的只是一件物件。
“叫白梓过来。”银丝男子欲闭目养神时,想起某些烦心事要处理。
“遵命。”
寒雪飘落,由檀木雕刻的宫殿后伫立一位撑伞人。雪花落在朱红的伞纸上,为绘制在伞纸的梅花增添少许动人之感。
“真有雅兴呢,又死两人啦,还有心情在这里看雪喔!”女子身披海蓝色的皮裘大衣,绣在大衣上的梅花活灵活现,眉开眼笑地款款而来。
“阁下得悉二人身卒,不也与我谈笑风生?”撑伞人听出弦外之音,眼眸停留远处的雪山,看似悠闲自若的样子让女子勾唇一笑。
“谁叫小女与白统领一样对梅花情有独钟呢,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喜欢”女子走到男子身旁并肩而立,模仿他远眺白茫茫的雪山。
“比起梅花,在下看阁下比较像扑火的飞蛾,喜欢让自己置身危险之中呢。”被称为白统领的男子目睹漫天飞落的雪花在空中殒落,一落地便被吞噬得毫无痕迹,再也不分彼此。
女子听见自己被喻为飞蛾非但没生气,反如冬日梅花,在恶劣的生长环境下展现迷人的神采。
“统领何常不也是飞蛾?静俏俏把牢房的大夫们移花接木,若被那位大人知道怕统领也是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喔?”
白统领转头细看眼前没有撑伞的女子,看得出精致弄过的发髻插着一枝梅花簪,雪花铺满她的发髻,接着握着伞柄的手朝女子方向倾斜。
“身为神医后代,有空闲在这嚼舌根,礸研一下怎让沉睡的人苏醒,岂不更有意思?”
感受到白统领心口不一的细心之举,女子回眸与他对视。他的眼睛正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看不透他的算盘。说也好笑,她竟对这位漏夜强行邀请她来这地方的男子讨厌不起来
“不愿醒的人如何叫醒呢?白统领应该心知肚明吧,不然怎会偷偷把要处死的大夫偷运出去呢?”
“祸从口出。”白统领看着女子意味深长地说道,然后瞟了瞟伞柄再看向女子。
女子意会,接过他的伞。白统领准备擦肩而过时,女子轻拉住他的衣袖。
“小女百里梅生,白统领呢?”
“一面之交,又何需留下名字,在下不陪阁下赏雪,先行一步。”白统领微笑回绝,避免扯上瓜葛。因为让她留下念想,只会成为她生命的威胁。
话已至此,梅生也不好挽留。手松开他的衣袖时,嘴唇轻启“梅生先谢谢白统领的伞子。”
白统领微微点头,朝宫门走去。梅生紧握手中伞,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宫门中。
他一入宫门还未走几步,一名侍从上前抱拳道“统领,尊上有请。”
“说过多少次!没得尊上允许,不淮打扰他。大家不懂爱惜生命,何须尊上动手?倒不如现在自刎。”白统领的眼里闪过一抹决绝,跟刚刚悠闲赏雪的他判若两人。
在安静的宫殿里,他声量不大却让宫殿内众人听得清清楚楚。沉默几秒后,他补上一句“还是你们看到自小长大的伙伴被肢解,很舒畅?”
众人齐刷刷下跪,同声道“属下知罪。”
“尸首在哪?”白统领注视着眼前通报的人,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肃然起敬。
“报告统领葬在后山”侍从把头垂得更低,因为彻底感受到他的怒气。
“准备一斤烧酒一斤烤肉到他们坟前。”白统领想起他们自小都没吃过一顿好吃的,还没享受到孩童应有的快乐,便在这进行日以继夜的训练,不禁悲从中来。
“是的。”侍从咬了咬唇,接下这个命令。
“都起来吧。”白统领叹了口气,眼神带有几分痛惜。
众人一致站起来,整齐得如一心同体。纪律如斯,理应感到安慰的他,内心有点沉重。
“走吧,别让尊上久等。”
随着待从的带领,他来到浴池的大门,看着地上有用清水擦拭过的痕迹,内心意会几分。
他用手势示意其他候命的侍从退下,还未报上名字便听到慵懒的声音在呼唤他。
“进来。”
他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后,双手伏在大门前一推。眼前景象让他惊讶一秒后,又恢复一贯镇定。
浴池的水被抽干,旁边有两座冰雕。一男一女亲密依偎,功力之深让白梓不寒而憟。
始作俑者正背向他仰望明月,柔和的白色外衣穿在他身上,显得分外冷酷。
他上前抱拳,单膝跪地,内心猜测尊上传他前来是否因为下属不守纪律一事。怎料尊上一开口,他立即呆在当场,不知如何应对。
“我想她”
尊上声细如喃喃自语,白梓听出短短三个字,隐含无尽的思念与眷恋。毕竟十年来,他遍寻名医只为唤醒一位不愿苏醒的人。
“夫人会醒过来百里家的女儿正在钻研夫人的病。”白梓眉眼低垂,寛慰眼前集痴心与绝情于一身的人。
“夫人?雪儿若醒过来,按照以往喊她娘便好。始终你和她儿子是一同长大的好玩伴呢。”尊上看向一轮明月,往事浮现在心头,脑海突然浮现一个问题。
“白梓啊一直以来有件事想不通,不知你能否帮我解惑?”尊上嘴角一歪,赤瞳深邃。
“冰牢必需咒纹方解,白璃关到冰牢里才没几天怎么突然出逃了?”意味深长的笑意绽放在尊上的嘴角。
白梓咽了咽口水,不敢回应,静待眼前男人的举动。
尊上微笑转身,发现当年六七歳的小孩经时光雕琢后,一份沈穏气息围绕在少年身上。他轻声又带有不容扺抗的意味說“抬起头来。”
白梓抬头,浏海随意散在额间。浓密又弯的眉儿柔和地高挂深邃无边的眼眸上。少年的青春尽显于无瑕的肌肤,轻微颤抖的唇瓣令尊上嘴边笑意加深。
“不用紧张,没有怀疑你冰牢外还设置结界,除了我以外,有灵力的人根本进不来。就算小时候的你想放走白璃,没灵力的你又如何驱动咒纹解咒呢?”
白梓丝毫不敢移开目光,心脏怦怦直跳,生怕被这个男人看出更多破绽。
“起来吧跪着不累吗?”
白梓颌首,站起时听见一句话后,唇瓣抖得更明显。所幸他此时低着头,没有被尊上发现。
“好像找到白璃了,冰牢附近有能量反应。果然是那个人的儿子啊,原以为他会逃得远远的,怎料一直在附近呢。”尊上伸出左手,寒冰现于手心。
“虽然有想过这个可能,没料到年纪小小的他有这个胆子,血脉这东西真是恐怖呢”一想到是那个人的血脉,尊上突然攥紧手心,寒冰啪达一声,冰碎飞溅,赤瞳满布杀意。
“明明都死了,还阴魂不散啊”
白梓努力穏住慌乱的内心,先声夺人提议道“属下去找他回来。”
“喔?不心软?”尊上玩味地打量眼前的少年。
“命是尊上救的,滴水之恩当必涌泉相报。”白梓抱拳低头,字字掷地有声。
“哈哈,好。”尊上听见白梓的回应,十分满意。
“百里姑娘刚说有事找在下,可能是夫人的病情有新进展,属下先告退了。”
尊上淮许后,望着白梓离去的背影,笑而不语。就在白梓走近门口时,他喃喃道“你是我第二个能信任的人,别让我失望。”
白梓闻言,离去的步伐略微放缓,最后攥紧手心,扬长而去。
尊上拨了拨散落在额前的银丝,若有所指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白梓离开那个令人颤栗的空间后,不敢怠慢朝百里梅生所在之地走去。看见四周景物,忆起这些年来的变化。
小时居住的山庄经尊主多年招买势力,已经由山头的一小片地方扩充占领北部约三分之一的地方。风格全按皇城的模板来参考,最后舍弃金雕玉砌的方式,以夫人喜欢的檀木所建。
他自嘲道“叫什么夫人呢,明明不是他的妻子。”
途中待卫一见白梓纷纷点头行礼。未几,他来到药王殿,所有邀请来的医师都会在这日以继夜地工作。因为他们深知有命离开的唯一方法就是救醒娘亲。
当然也有医师试过漏夜逃跑,可这里每约十步便有侍卫看守,根本插翅难飞。白梓来到门前,摆摆手示意附近守卫退下。守卫们一见统领的手势,瞬间消失。
他推开门,浓烈的草药味扑鼻而来,气味噁心得要捂着口鼻绕过屏风,瞧见梅生蹲在炉灶旁一动不动。
“在弄什么啊,气味这么大!”白梓眉头皱起,丝毫不愿靠近发出恶臭的源头,十分不友善对梅生喊着。
梅生闻言回头,满是惊讶目睹药王殿的稀客。
“怎么过来了 “
“还能弄什么?当然是弄中药呀!小女乖乖听白统领的话,在钻研药方啊。”对于他明知故问的问题,她无奈应道。然后看回首眼前的药煲,继续拿着扇子朝炉灶慢慢扇风。
“不要再拨了,好臭啊。”白梓完全失去平时的镇定,烦躁地对她说道。
“没人叫你进来啊。”梅生撇撇嘴,对于他的要求采取无视态度,熬药的地方当然有味道啊。
下一秒梅生被凌空抱起,她吓得惊呼一声,然后不断捶着他后背。因为白梓把她当麻包袋般扛在肩上。
“白统领!男女授受不亲未听过吗,快放我下来啊啊啊”
她的拳头在白梓角度只是在帮他按摩。他扛着她走出药王殿后如获新生,肆意呼吸清新的空气。
直至胸口感到舒畅无比,白梓施施然说着“有事跟你说”
“没空!”梅生直接对着他背部吼道。倒吊令她的血液冲到头顶,走路的晃动更令她有点胸闷,而且他结实的肩膊顶得肚子十分难受。
白梓双手抓紧她腰,把整个人像平时舞棍一样顺时针一摆,梅生如转动的风车叶子落到地上。
“有重要的事情,别闹。”
他认真看着低头的她,却不知原本难受的她经这一摆后,晕眩感占据她脑海。
见她不说话,白梓忆起自己刚才的行为,后知后觉地关心道“还好吗?”
梅生努力稳住身子,一听见他关心的问候,气得抓着他衣襟。
“你这个武痴”
白梓听见安心地点头“能说话,代表没事了。”
她不可置信抬头,瞪着眼前的木头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他无视她的反应,单刀直入问道“你能制造出假死药吗?”
梅生听见,不适感伴随疑惑退去不少。她松开他的衣襟,移开目光看着四周。
“没事,我让他们退下了,只需回答能与不能。”白梓瞧她警戒的目光,略有丝惊讶于她和自己想到同一地方。
“能,但不做。”梅生看了他一眼后,又移去别处。她思虑一番后道出拒绝的因由。
“美其名假死,但稍有不慎与毒药无异。说实话我没有把握。”
“还有你问我这事,不怕我告诉那位大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