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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二十九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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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
南天帝姬扬手撒出一片血雾，血雾中徐徐打开一扇门来。
门内一个高瘦的紫衣人伏在地上，听到动静，回过头。那人修眉大眼，高鼻薄唇，虽然生就一张小脸，却因眼神凌厉，唇畔带着血迹，就颇有些男女莫辩。
那人声音清越，亦男女莫辩：“哥哥，你终于来了。”
一个素色身影俯身伸出手：“簌簌，你又……又饿了？”
是柏麟。有些无奈，又有些失望。
簌簌委屈地拉住柏麟的手：“哥哥，不能因为簌簌饿，哥哥就不理我啊。簌簌又不是不食五谷的神仙。哥哥，簌簌快要饿死了！”
柏麟挽起袖子，腕上赫然一个狰狞的伤口。他将手送至簌簌面前：“你再饿也不能追杀凤凰。那是羲凰的亲族，我……”
簌簌不客气地已经咬住柏麟手臂。
柏麟抬手遮住簌簌眼睛：“还有，腾蛇一族所剩无几，能够化形的都已经躲到魔域去了。你捕杀腾蛇，不是为我树敌么？”
簌簌抬起头：“他们骂你，他们该死。”
柏麟苦笑：“骂我的天上地下，数不胜数。”
“只能我骂。”簌簌擦去血迹，“还有，你不许骂我。”
柏麟收回手：“南天帝尊答应为你制作灵馐。”
“那我是不是就不用留在西海了？是不是就可以跟着哥哥回天界？”
“你要随我回天界，必须带上这只戒子，化成金翅鸟，不能化形。”
簌簌面色一沉：“不要！金翅鸟有什么意思，我就要这样。哥哥，你嫌弃我不好看么？”
“可你才出生二十载，即便是人，心智还未全开……”
簌簌截断柏麟：“我又不是凡人。”
“你只是个小孩子。”
“哥哥不是么？我听说哥哥也是二十岁化形。他们说哥哥活了几万岁，可清醒的时间加在一起，也不过几千年。”
“谁说的？”柏麟眸色暗了暗。
“南天帝尊啊，他做了灵馐让我尝的时候。”
“他知道的太多了些。”
簌簌点头：“确实。他还说我这么饿，不怪我。金翅鸟嘛，生来就是以龙蛇为食，天敌是凤凰。难怪我讨厌凤凰。那些小蛇吃着不过瘾，西海这么大，居然连蛟龙都没有。”
柏麟按住簌簌肩头：“成神成仙第一条，必须学会克制，否则和妖魔又有什么区别？”
“哥哥在克制什么？”
柏麟失笑，抬手把簌簌头发揉乱：“真想一睡不醒不管你了。”
“你不管我，天雷会把你劈醒的。”
“我再也再也不养灵兽了。”柏麟抬手起誓，“再养就让天雷劈。”
“哥哥，我不是灵兽，我是你妹妹。”簌簌拉过柏麟的手枕上去。恰枕在柏麟伤口上。
柏麟眉头一皱，终究笑了一下：“我爹娘要生出你这样的，可能要从虚空里爬出来的。”
“他们嫌我不好看？”
“会像嫌弃我一样……”柏麟叹口气：“一对为了天界，亲自下场和修罗魔军大战而殒身的天帝天后，永远会觉得别人做得不够好，不够多。”
“哥哥还不够好吗？”
柏麟微微一笑：“我让他们很失望。他们想要的，是上媛那样的，有能力有责任有担当的儿女。”
“哥哥是的，有能力有责任有担当。”
“都是上媛给的。她当年如何教我，我如何教你。”柏麟伸出手，手心一枚银色戒指：“簌簌，我不求你多么有能力有责任有担当，你戴上这枚戒子，再过五百年再化身，好好修行就可以了。”
“我已能像人一样站起来，为什么还要当一只鸟。”簌簌站起身，斩金截铁地说：“不戴！就不戴！”
柏麟起身：“那你就在西海呆着吧。”
簌簌连忙抱住柏麟手臂：“不要走，哥哥！”
柏麟思忖半晌：“要么把你灵身化成婴儿，你选吧。”
“不化形能说话吗？”
“不能。”
“是你嫌我吵吧？”
“就是嫌你又怎样？天帝那个幼子羲玄，一样是金翅鸟，万年才能化形。他和你差不多大小，还要等一万年。”
“咬你一口，那肯定立刻就化形了。”
柏麟回过头，终究没说什么，只是宠溺地笑了一下。
part 2
这时场景一转，柏麟身在西海内支着下颌休憩。
结界外一只金翅鸟拍打着，撞击着，试图闯进来。
柏麟抬手打开结界，金翅鸟湿淋淋地冲进来，伏在地上，褪下指环，化成簌簌模样。
柏麟坐在榻上，拿过一本册子，看也不看地上。
“哥哥，你骗我去和一帮神兽修习，他们都不会化身，又蠢又笨。还有，你居然不来看我。”
柏麟恍若未闻。
簌簌连滚带爬地凑到柏麟面前：“我从来没在那些蠢货面前现行。哥哥，我很听话了。”
柏麟扶额：“你打架也就算了，惹是生非我也可以善后，你居然可以把整个北荒都得罪了，你要我怎么去看你？九尾狐的尾巴做围脖，你是怎么想到的？”
“我要送给哥哥的。”簌簌怯怯地递过来。
柏麟长长地叹口气：“簌簌，我为你收拾烂摊子，已经耗费了极多法器了，你不要往这里库房堆满那些珠宝玉器当，当弥补是不是？你乖一点儿，就是最好的弥补了？”
“哥哥！”簌簌坐在地上，抱住柏麟：“你把我变成婴孩吧，我要你天天陪着我。”
“三百岁已经变不成了。”柏麟别过脸，放下书册：“北荒狐帝说，若他家能生出小帝姬就算了，生不下，把你翎羽尽数拔了给人家做羽扇。我如今竟要查册子，看看怎么推演生男生女……”
“哥哥会了么？”簌簌兴致盎然。
柏麟蹙眉：“生男生女，二选一罢了，我就赌他家这次生帝姬。生了我们赢，生的不是，我们一同去魔域抓金翅鸟做羽扇。”
簌簌一跳而起，抱住柏麟：“果然哥哥最好了。”
柏麟伸手推开簌簌：“走开些，我头疼。你回去上课，等北荒传信过来再让司命叫醒我。”
簌簌却突然张开羽翼，将柏麟环绕，按到了塌上。
“柏麟，不许推开我……”簌簌压住柏麟双手。
“簌簌……”柏麟的声音被掩住了。
簌簌抱紧柏麟：“我一刻都不想离开你，一刻都不想。”
“你饿了，还是发疯了？放开我。”柏麟试图推开簌簌，却被双翼包着滚在了地上。
簌簌埋在柏麟耳畔，犹自紧紧按着柏麟的手。
自柏麟胸口飞出一面银镜，飞向半空，斜斜地挂着，映出地上纠缠不休的身影。
簌簌抬起头，镜中赫然一张清秀又陌生的脸，她瞠目结舌：“这不是我！”
柏麟趁机挣开簌簌，起身站起，看向银镜：“念你魂魄中有上媛的影子，我就当你发疯。”他将法力注入银镜，银镜射出一道光映入簌簌眼中。
簌簌眼睛黑蓝次低转换，她突然站起身：“多谢哥哥灵馐，簌簌不饿了，这就回去。”
柏麟拂袖背过身：“我要闭关百年，不要扰我清修。”
簌簌点点头，展开羽翼飞出了神殿。
柏麟垂下头，眉心银光溢出，滴滴答答地落起血来。他跪在地上，看着地上的血：“十二羽金翅鸟……真是龙族的天敌……簌簌，你是来要我命么？”
part 3
簌簌被困在西海结界中，柏麟站在结界外。
簌簌伏在地上，拍打结界：“柏麟，你知道的，若不是你不理我，我不会下界寻找同族。我在天界很听话，不显形，不闯祸，你为什么不理我？”
柏麟苦笑：“你拿走龙鳞就因为我不理你？可你不该偷窥天书啊。”
“你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你是龙神？我从天书里才知道你的本名。”
“这些都是上神禁忌，可以弑神的隐秘。里面卷册里不止我一个，若被泄露给修罗，整个天界将荡然无存。”
“我只看了你，我不会说给别人。”簌簌连忙保证。
柏麟负手，无奈地看着簌簌：“你在这里潜心修炼，我会送灵馐给你。”
“哥哥，我不想做金翅鸟了，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远离我……哥哥，我再不会伤你了，再也不会。”
“你还小，出于本能罢了。这些，我并没有计较，也不会介意。”柏麟淡淡地解释，“以后再不能破开我灵海，灵修什么的，是仙侣才能做的事。”
“我知道了，会让哥哥受伤……金翅鸟克制了哥哥，哥哥会心魂受损。哥哥，你不要离我那么远……”簌簌埋头恸哭，“我不要做不能靠近哥哥的金翅鸟。”
“重点是，簌簌，我当你妹妹，你是不是金翅鸟，我都不会把你当仙侣看待。”柏麟穿过结界，手放在簌簌头上：“我看你长大，教你道理，当你是妹妹，这些，一直都不曾变过。”
“可你没有躲，哥哥，你看我是不一样的。既然你不介意，又为什么疏远我？”
“你就当我嫌弃你了吧。”柏麟站起身。
“因为上媛是不是？”簌簌眸子一暗，“哥哥，她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你为什么心心念念还是她？她若真心对你，当初就不会抛下你去死！”
柏麟停住脚：“总有人会为了什么，悍不畏死。她为了三界安危，死得其所，无怨无悔。你这样说她，我会生气。”
“哥哥，我可以为了你去……”
柏麟回过头打断簌簌：“取龙鳞盗天书，这些都为了我是不是？簌簌，你再拿为了我做借口，下一次，会做出什么事？”
“你以前以血肉饲我，以灵力养我，为什么现在，这样远离我？”
“天魔大战结束，我设法洗去你关于天书的记忆，放你去找你的族人。”柏麟说罢，徐徐走远。
簌簌绝望地看着柏麟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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