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夫夫》阿踢仔

6、第六回

　　一大早楼下来了两辆小货车，下来三个年轻小伙子，穿着灰蓝色的工作服。先给兰嬢电话，兰嬢正在广场上晨练。打电话给兰驰阳没人接，一着急提着大宝剑就回来了。远远奔来的时候，吓得人家三个小伙子有点想要往车上撤。打开诊所的门让小伙子们先卸货，兰嬢回家去敲兰驰阳的门。

　　这小子倒是说早上七点就起来，可自己七点出门晨练的时候没听见什么动静。放下大宝剑瞧见他的房间门半开着，喊了一声阳阳。回话的人却在洗漱间，兰嬢便走了过去。

　　“给你打电话没听见啊？装机器的人来了。”

　　“我手机关静音了。马上下去。”兰驰阳关掉剃须刀，从洗漱间里走出来，迎面差点儿和兰嬢撞在一起。

　　兰嬢抬头一看，哟，清清爽爽个人儿。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穿的是自己给他添置的深灰色衬衣和浅灰色丝质的西装背心，打着细格纹的领结。从头到脚透着一股精神，就是一点儿不好，眼睛有点儿红。一看就知道昨天夜里没出息过，阳阳什么都好，就是一说到感情太温吞，半年都还不能走出来真让人心急。

　　错身往自己房间里去，捞出一件白大褂，一面套上，一面叫兰嬢先吃早饭，说熬了红薯粥，已经盛出来很久了，这时候吃冷热正合适。

　　兰嬢瞧他已经打起了精神，有些话就吞下去不说了。却瞥见他穿着的白大褂是旧的，右臂上有个女人抱娃娃的图案和几个英文，约莫是当年去波士顿儿童医院交流学习时候的旧褂子。这个褂子可不能拿来当工作装，赶紧拉住他说：“咱们诊所定制的新褂子我给你拿一个。”

　　“我下去干活拿什么新褂子。”兰驰阳就没明白奶奶的意思。

　　“你懂什么，新褂子又不值钱。这个旧褂子值钱，全球最佳儿童医院呢，开张了你给我连穿一个月。”兰嬢说着把就褂子给兰驰阳刮下来，“你自己去布草间里拿新褂子。”

　　“知道了。”兰驰阳觉得奶奶真是个生意奇才，这点儿都能想到。不过本乡本地谁知道美利坚的儿童医院啊，还是吹附二院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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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嬢虽然给谢燎原留了铺子，但是为了和诊所的风格统一，玻璃门一并给换了。谢燎原事务所之前在玻璃门上的广告字全没了，现在得重新弄。所以谢燎原直接到了广告店，先订好了广告字，再买了一屉小笼包，慢悠悠往事务所去。

　　一面咬着包子，一面想待会儿要给学姐秋怡打个电话，想着这些谢燎原走得有些心不在焉，前边扑面里飞出些包装泡沫之类的东西他愣是没看见，硬生生被个不大的黄纸板盒子给打得一个趔趄。很是想骂人的时候，铺面里跑出来一个白花花的身影，连声地道歉，声音怪熟悉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可我的包子……”说实话谢燎原有点儿心痛，那两个肉肉胖胖的小笼包在地上滚了一圈，已经沾满了尘土。
　　“对不起啊小谢，我赔你早饭。”

　　谢燎原把目光从小笼包上移回来，看见了兰驰阳。瞧他穿着白大褂，一身清爽，觉得阳阳虽然没有兰嬢说得那样帅过梁朝伟，但是帅是真的帅的，是那种隽永书卷气的帅。

　　“兰哥，你得快点赔，我真的没吃饱。”

　　“哈哈哈哈……好啦，你身上没受伤，上楼吃吧。我奶奶在家。”兰驰阳被谢燎原的话逗乐了。

　　谢燎原摇了摇头，兰嬢在就算了，待会儿她提那个小三插足，不，猛烈追求的事情，自己现在还没个谱呢，不能轻易动手。

　　“好啦，好啦，我这儿弄完了。我跟你一起上去吧。”兰驰阳躬身把包装垃圾收成一堆，拖着走过谢燎原的事务所门面，往院儿里去，边说边看着谢燎原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谢燎原赶忙要开事务所的卷帘门，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兰驰阳拽着他往院儿里去，还笑着说：“我做的早饭，手上没准，真的多了。走走走，别见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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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燎原一进饭厅，就对上了正吃钙片的兰嬢。两人目光还没有进行交流呢，兰驰阳说：“我下边弄完了，碰见小谢就顺便把他叫上来吃早饭，他也没吃呢。”说完了兰驰阳径直走进厨房里去。

　　谢燎原看着兰嬢不晓得做什么表情，兰嬢却是低调得给他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谢燎原刚想解释，“嘎嘣”一声，兰嬢咬碎了嘴里那超大块的钙片，凶残异常，谢燎原立刻正襟危坐，不再有废话。

　　高高兴兴端着红薯粥出来的兰驰阳，指着放在谢燎原面前的红薯粥说：“奶奶，给小谢科普一下红薯粥的好处。”

　　“补脾益胃，润肠利便。”兰嬢笑得亲切和蔼，顺便把脆粉可爱的红萝卜皮泡菜推到谢燎原面前，“洗澡泡菜，你尝尝。”

　　谢燎原拿这俩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得埋头苦吃起来。

　　兰嬢心里是高兴的，看着谢燎原心里不住夸赞，这孩子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这么能干，这就让阳阳弄回家里来吃饭了。

　　兰驰阳想着不会浪费粮食又赔礼道歉了，心中亦是轻松。

　　“阳阳，开荒的保洁大约十点到，你下去守着啊，我得跟夏叔他们去讨论下表演服装。但是你放心，奶奶会在面试的时候回来。”

　　“回不来也没关系，我自己面试。”兰驰阳头没抬回话。

　　“那哪儿行，我要把关。”兰嬢直接否掉他的提议，转头对着谢燎原说：“小谢啊，待会儿保洁来了把你那儿后门打开，我让他们一并给你事务所卫生也做了。”

　　“行，嬢，多少钱我转给你。”谢燎原刚好吃完，筷子放好，人做得端正，话说得也是乖巧。

　　“说什么钱呢，一点儿不亲近。不用不用，待会儿打扫的时候你多帮衬着阳阳点，这些事情他不懂。”兰嬢说完意思明显得拍拍谢燎原的手背，就差对着谢燎原说好好干了。

　　谢燎原点点头，占了便宜就要尽人事啊……

　　“我洗碗，你们下去吧，把重要东西整理整理，免得人家来打扫到地方了你们却手忙脚乱的。”兰嬢开始撵人。

　　“哦，那我先下去了。”谢燎原起身。

　　“一起下去！”兰嬢声音激情澎湃，充满了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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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洁来了四个人，清一色四十多五十岁的阿姨们，干活利索，没有多的言语，让人心中十分舒畅。诊所虽然大，好在都是些新东西，无非就是拆装摆放一下。倒是安装一些软件让兰驰阳头痛，什么挂号系统、流水账单系统，这时候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以前医院要花重金请人专门制作本医院的系统了，对于自己很认同当时有同事说这是乱花钱的态度感到羞愧。几番搞不定，兰驰阳有些泄气，正好谢燎原弄完自己事务所的前整理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兰驰阳便把自己的困境告诉他了。谢燎原二话没说拉过键盘弄了起来。

　　兰驰阳坐在椅子上，瞧着谢燎原熟练的安装设置，心里松了口气。看着看着突然发现，两人隔得实在是太近。兰驰阳正坐着面对电脑屏幕，谢燎原侧着身子敲击键盘。兰驰阳甚至能看清楚谢燎原的眼睫毛很长很翘，感觉到了不对，兰驰阳推着桌沿站起身来，拍拍椅子说：“那个小谢，你坐下来弄。”

　　“没事儿，快了……”谢燎原指着屏幕上已经过半的进度条说：“我把用户名字设置成你的名字，密码都是六个八，吉利又好记。”

　　兰驰阳点头称是。谢燎原转回头继续盯着屏幕，目光划过兰驰阳放在桌沿的左手上，那枚旧戒指他还戴着。谢燎原不由得在嘴角边绽开了一朵笑——这世上终究还是有兰嬢对付不了的人啊，天生万物果然都是一物降一物的。

　　“谢燎原，你脸上的笑容蛮变态的，你在笑什么？”兰驰阳是在认真想了想之后才说这句话的，期间还把自己从上到下扫描了一遍，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不知道加上真实感受不好，果断叫了谢燎原的全名。

　　“哦……我就随便笑一下，哪里变态了？”谢燎原自然是不认同的。

　　“那你笑得是什么？”兰驰阳对于他敷衍的回应更介意了。

　　“我笑的……不能说。”谢燎原看见设置完毕软件生效了，回过头去继续倒腾，“兰嬢揍过你吗？”

　　“为什么要揍我呀？”兰驰阳就知道这家伙绝对是有什么奇怪的想法，都乐得控制不住表情了。

　　“从小到大总有不听话的时候嘛。”谢燎原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得越发轻快。

　　“没有。”兰驰阳想了想，没被兰嬢揍过，从来没有。

　　“那你不听她的怎么办？”

　　“就这样办啊……”兰驰阳说完有点明白了，左手不自在地收回自己身边，“你斗不过的人，别人也斗不过？”

　　“我哪儿敢斗啊，我听话。”谢燎原听见话说道这份上了，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年纪大了你别气她……你得想想啊，为什么你这七仙女儿她不喜欢啊，你看她老人家眼光毒、经风浪、见过大世面的，必定有原因。”

　　“你是说客？”兰驰阳挑了挑眉毛。

　　“输入电话号码收验证短信。”谢燎原指指键盘，见兰驰阳开始按键盘了，说：“不是说客，是……”是什么来着？这个活儿里位置有点尴尬。

　　短信来的挺快，兰驰阳照着输入验证码。边上斟酌表达字句的谢燎原说：“是对于同受压迫的阶级同志的关爱，对，关爱……”说罢拍了拍兰驰阳的肩膀。

　　兰驰阳被他这么一拍往后退了半步，结果让身后的椅子给绊了一下跌坐到椅子上。谢燎原见他跌了立刻伸手搂住他。

　　这节骨眼上，诊所玻璃门被推开了，兰嬢带着一个抱着小婴儿的女子进来，见他们俩这拉拉扯扯的模样，兰嬢喜上眉梢，道：“继续……”那女子愣了半拍说：“打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