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夫夫》阿踢仔

13、第十三回

　　咖啡厅里人极少，最角落的两人座上谢燎原和一位女士聊着。
　　“实在不好意思，虽然陆律师跟我解释过了要他继续跟进很麻烦，但是我还是决定继续找他。这件事情我只信任他。”女士说完拒绝的话之后非常过意不去，赶紧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没关系的，也给您造成了麻烦。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谢燎原说完站起来，恭恭敬敬给女士鞠了个躬，“总之还是谢谢您对宏发的信任。”
　　“不好意思。”女士见到谢燎原起身了，也慌忙站了起来，回了一句后便告辞。
　　谢燎原目送着她离开去收银台结账，付款之后发现手机上余额还剩八块八，相当吉利的数字。离开收银员笑容甜美的收银台，谢燎原收到了房东的电话。
　　房东先生表示虽说合同定的是三年，但是他儿子就要回来了，房子准备收回来给儿子住，剩下九个月的房租可以马上返还给谢燎原。房东先生还补了一句说看你们好像也很久没有回去住，这样咱们两边都方便。
　　谢燎原想了想八块八的余额，答应了。房东先生说半个月内搬走都行。
　　开着车子回元北，收到了房东先生近一万块的租金退款，谢燎原看着余额变成了四位数开始思考自己要住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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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元北的必经之路金源高架依旧堵堵停停，好不容易熬到下高架的谢燎原听见了收到信息的声音，想着马上就到了，便没有看。在院儿里停好车了才拿起手机查看，见到是兰驰阳，于是放下手机就立刻下车往诊所去。
　　推开诊所门就看见兰驰阳冷脸望着他，特别自觉指指院儿里说：“放好了。”
　　“给我一把你事务所的备用钥匙。”兰驰阳决定只说重点。
　　“嗯，可以。”谢燎原虽然没懂，还是答应了。
　　“然后，把你客户从我这儿弄走。”兰驰阳指指里面的林芬芳，“给我钥匙之后我会让你的客户去你那边等你。”
　　谢燎原都没认出来里面的“他的客户”是谁，他正在看的时候，林芬芳蹦出来了，自己给自己加了个音效，“当当当当当……谁来找谢律师了呀……芬芬！”
　　“林姐啊……”谢燎原挺惊讶的，“你考虑好了？”
　　“李宜敏天天跟我念，我就是再罪业深重也要被她超度升天了，”林芬芳靠近谢燎原，装作受不了的样子说：“她赢了。”
　　兰驰阳觉得要是不提醒着两个人，他们能够一直忽略自己说下去，于是拉拉谢燎原的胳膊，“去你那儿，我这儿下班了。”
　　“哦。”谢燎原非常抱歉，带着林芬芳往隔壁去，“对不起兰哥，耽搁你们了。林姐这边来……”走过了联通门，谢燎原又跑回来，看着兰驰阳想说什么，张了嘴没说上来，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口袋，说：“车钥匙应该在车上……”
　　兰驰阳给他比划了一个大拇指，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看着自己预订的网红火锅店时间就要到了，兰驰阳没时间跟他叨叨，叫上三个小妹赶紧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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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玲，我把预约码给你们，你们先上去，我去停车。”兰驰阳交代了之后就把车往地下停车场开去了。虽然不是周末，车位也很难找，终于在一个坏了照明灯的黑漆漆的角落里找到了车位。兰驰阳利落停好之后正准备下车，忽然瞧见档杆边上的杂物格里闪了闪关，退回去看看是手机。
　　自己的手机在手上，那就是晓静的，刚才她做副驾。兰驰阳伸手拿了起来，不小心看见了部分信息——原哥，上次不好意思。道歉的该是我，别再这样说了。房东……
　　原哥？哦，谢燎原的手机。
　　扔在车里又怕他打过来找没人接，兰驰阳挣扎了一下只好给他揣进了兜里。乘电梯上五楼，兰驰阳一直听见有信息过来，各种忍住拿出来看的冲动，快到的时候终于没忍住，拿出来关机，还没摁下手过来一个电话。名字显示是小云儿，鉴于芬芬来电的前车之鉴，兰驰阳决定不接。结果这个电话第一遍刚完又来了第二遍，一路伴随着兰驰阳快要走进火锅店了还在响。兰驰阳忍无可忍决定接电话。
　　“原哥你不打算接我电话了吗？”
　　兰驰阳没想到是个男人的声音，“谢燎原没有不接你电话，他手机落在我车上了，你要找他最好等明天。”
　　“啊……”
　　“没听懂吗？哪儿不懂你问。”
　　“懂了。”
　　“嗯，那我挂了。”兰驰阳说完突然灵光一闪，“叫他原哥，那发信息道歉那个人也是你吧？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我觉要有点诚意的话还是跟谢燎原见面道歉比较好，发信息或者打电话都不太正式。”
　　“嗯，好。”
　　“如果今晚上能见着他，我让他给你回电话。”
　　“谢谢。”
　　兰驰阳挂了电话才进店，那三个姑娘已经坐下并且办好一切点好了锅。兰驰阳也就不着急了，摸出手机干脆给奶奶打个电话，请他老人家看看谢燎原走了没，没走跟他说一声手机在自己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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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驰阳打了转弯灯，习惯性往右边看了看，没有看到有来人来车，有看到诊所外面的不锈钢排椅上坐着谢燎原。
　　电脑放在膝盖上，正低头专心打字。领带扯开没精打采的挂在脖子上不说，手边还放着两瓶可乐。
　　非常不健康的夜生活——加班加上喝可乐。
　　兰驰阳停好车，捏着谢燎原的手机从院儿里走了出来。谢燎原约莫是太专心了，知道兰驰阳走到他跟前挡住了诊所射灯灯光他才发现。
　　“你回来了。”谢燎原抬头看见是兰驰阳，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像是终于等到主人回家求遛弯的大狗。
　　“古有凿壁偷光，你这也算跟他们看齐了。写什么呢？”兰驰阳对谢燎原的工作是真的挺好奇，之前的那些太刺激简直挑战兰驰阳的常识，今天看见他在电脑上做文书工作了，比较符合想象中的律师工作。
　　“代理词。”谢燎原态度很端正，说完把电脑转向兰驰阳。兰驰阳把手机递给谢燎原，瞄了一眼电脑屏幕，见到的是一个简单的提纲，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上面的字，一瓶可乐被递到了面前。
　　接过可乐，兰驰阳伸手拧了拧盖子，又放弃了。
　　“兰哥你拧不开盖子啊，我帮你。”谢燎原看兰驰阳手上没劲的样子一下子热情，还伸出了手要乐于助人。
　　“谢、谢、了。”兰驰阳一看他这么殷勤就有点受不了，转身坐到谢燎原身边，“我只是觉得这时候喝可乐不养生。”
　　“对，只有可乐没有烧烤非常不养生……”谢燎原说得真真的。
　　兰驰阳被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逗笑了，但是又觉得不符合自己最近在他面前的立场，笑了两声就立刻憋回去。
　　“要不……”谢燎原开了个头，兰驰阳立刻截杀：“想都别想。”
　　“我只是……”谢燎原不放弃，兰驰阳继续否定：“只是也不行。”
　　“那要不然……”谢燎原觉得还能再试试，兰驰阳拿可乐敲人了，“喝你的快乐肥宅水！”
　　谢燎原的额头上轻轻地被敲了一下，笑了，“谢谢你帮我送手机回来。”
　　“这还是句人话。”兰驰阳拧开了可乐，一抬头，硕大的月亮就在树梢，“本来还说去唱歌的，被你这破手机搅黄了。”
　　“那我请你唱歌。”谢燎原说完自己马上学着兰驰阳拿斩钉截铁的口气说：“想也不行，想也有罪。”
　　兰驰阳刚喝进口的可乐被全部喷了出来。
　　谢燎原像是早有准备一般，从电脑包里摸出了一小包卫生纸，抽出一张，帮兰驰阳擦擦下巴上的可乐，结果干好事还被瞪了一眼。
　　兰驰阳一把抢走卫生纸，站起来擦身上的，回头来居高临下望着谢燎原，笑说：“扭捏作态。”
　　“兰哥，一周只休息一天其实也不想对着兰嬢念《毛选》吧？”谢燎原又扯一张纸，擦擦兰驰阳刚才坐的椅子，他心细，瞧见那上面也粘上了。
　　“也可以换换念《红楼梦》。”兰驰阳弹掉衣裳角上最后两点可乐，“念念《葬花吟》奶奶就消停了……”
　　“那你知道为什么兰嬢会消停吗？”这道题谢燎原会答，估计兰驰阳并不知道标准答案。
　　“她喜欢啊……”兰驰阳一直觉得他们家神奇的事情之一就有奶奶居然喜欢黛玉。
　　谢燎原就知道，男女想法绝对不一样，之前跟兰嬢说过你家阳阳绝不会这样想，兰嬢不信，看吧，他只当兰嬢有着不死的文艺少女心。
　　“谢燎原，你脸上什么表情？”兰驰阳觉得这个表情似曾相识。
　　“你一念《葬花吟》，兰嬢就觉得你动轻生的念头了，所以，她就消停了，她一直是这样认为的。”谢燎原跟兰嬢聊到过这个事情，也解释过应该没有那么敏感，兰嬢不信。
　　“……”兰驰阳眉毛挑得老高，“她、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她很早就参加了一个线下互助小组，你应该知道吧？小组里有成员的孩子是这样的，所以她才特别敏感。”谢燎原举起可乐，“这个事情千真万确，我真的没有扭捏作态。”
　　兰驰阳拨开谢燎原的可乐，“我真是混蛋了……”
　　“你要不要回去跟兰嬢聊聊。”谢燎原的温馨提示很适时。
　　兰驰阳被提示了马上就要走，走一步又退回来说：“小云儿……”
　　谢燎原登时被他说出的这几个字给弄得愣怔起来。
　　“一个叫小云儿的联系过你，我接了电话。他张嘴就道歉，我跟他说道歉要诚心应该当面说。你记得回电话。哦，他还发了信息的，你自己看……”兰驰阳回头把这些说完，等着谢燎原说句话。结果谢燎原愣是一个字也没吐露出来。兰驰阳伸手在他眼前晃晃，“我是不是过了一点儿？你客户？”
　　“没有、没有……”谢燎原勾勾嘴角扯出一个笑，说话的意思是让兰驰阳安心。
　　“那你说我脾气不好吧……”兰驰阳多少还是看出点儿什么，有些歉意升起来，顺便把车钥匙给了谢燎原，“这么晚了，开车回去。”
　　“谢谢。”
　　“要是我过了，真的抱歉。”
　　“没有的事儿……”
　　兰驰阳听见谢燎原话里都没有生气，脚步不动了，想了想楼上的奶奶，看了看被霜打了似的谢燎原，琢磨一下最后的结果……唉，都一样，都一样……
　　“谢燎原你说，明天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