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邀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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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前辈对我的判断很认可嘛。”奏的嘴角微微上扬，司能从中能听出一丝得意的语气。
尽管莫名地感到不爽，司却无法反驳。
见面前的司又皱起了他帅气的脸，奏决定不再逗他，转而问起了她先前在意的问题：“司前辈之前抓我手的动作，其实也不是自然而然的下意识动作吧？”
司愣怔了一秒。
“你是觉得……”
“还少了点什么。”异口同声。
猜中了司的想法，奏却没有表现出多少兴奋：“我也觉得光是这样还不够……但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酱汁的风味超越现在的水准。”
“真不巧，我也想不到。”司叹气，修长的手指撩起额前有些汗湿的碎发，“明明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使料理超越‘顶级’，却偏偏找不到关键。”
奏没有接话。她盯着料理台上的各类食材，托腮沉思了一会儿。
“说不定，问题不在这最后的一道工序上。”奏说着，拿起了一旁干净的小木勺，走到盛有最初完成的第一种酱料的铁锅前，“总之尝尝看就知道了……”
“啊，小鹿同学！那个还是——”未完成品啊！！司的后半句话直接被逼回肚子里。
不能让客人吃到有瑕疵的料理。司一直坚持着这样的信念，料理的所有工序都亲力亲为，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但小鹿奏的介入实在是太过意外，以至于司还没有生出“不可以”的念头，奏的举动就已经影响了他的料理。
偏偏司还没有一点排斥的心理。
包括现在，奏说着要尝一尝他还没有完全定型的酱汁，拒绝的情绪也只是下意识出现了一瞬。
奏手中的小勺和熬制酱汁的大锅有些格格不入，她踮起脚尖，把木勺探进锅中，脑袋也跟着一起探了下去。
柔软的发丝滑过奏的肩头，而奏光顾着轻抿勺中的酱汁，完全没有注意到要遭殃的头发。
在发梢即将掉进锅里的时候，司鬼使神差般伸出了手。
那是第一次触到的，稍有不慎就会从手心滑落的长发。
和从前无意间触碰过的龙胆的头发，触感完全不同。
微凉的指尖在挽起长发的同时轻触到奏的脸颊，两个人都愣了愣。
“……你、你的头发差点沾到酱汁，所以……”司慌忙冲着转过头来的奏解释，手却没有松开。
奏眼神复杂地盯着看起来像是在欲盖弥彰的司，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把木勺扔进水槽，决定先讲正事：“西柚。”
“诶？”司一下没听明白奏在说什么。下一秒，西柚独有的酸甜香气化作虚拟的信号，在他脑中迅速地与酱汁中原有的材料混合起来。
像是为林间溪流边的欢快乐章加上了数个休止符，整个基调一下活跃起来。
“虽然不知道效果是不是真的能有模拟出来的那么好，但是很值得一试。而且不光是加入西柚汁的问题，其他食材的比例也需要微调一下才行。”奏抬起手拽了拽司的袖口，“话说，可以放下来了，前辈。”
“……”司手一松，那一缕头发便落了下去。
奏笑了一下，便丢下一句“我去找几种来试试”，转身走进了食材库。
司低下头。
他的手心留着淡淡的西柚味洗发露香气。
下课铃已经响了，惠小跑着穿梭在离开教学楼的人流中。她来到奏常去的空教室前，刚想推门进去，却在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到教室内的情况时停下了手。
“咦……？那个人是谁？”望着与奏一起挤在料理台前不知在干什么的司瑛士，惠疑惑地自言自语，“是在研究料理？”自己贸然打扰是不是不太好……惠犹豫着，虽然奏说了要和她一起吃午饭，但现在这个状况好像……不太合适。
惠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那两个人周围像是有一层隔绝外界一切的屏障，那种感觉……就和创真在一个人思考和料理有关的事情时一样。
惠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笑容。
她从制服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奏发了条信息，便转身离开。
总觉得……那样认真对待着料理的奏，真的很耀眼。
把远月学园食材库里能搜刮到的各种西柚都试了个遍，奏和司总算找到了最适合调配酱汁的品种。
忙活了半天不是没有成果，奏感到很欣慰。
而看着面前甚至可以用“一片狼藉”来形容的料理台，司的思绪开始飘远。
他有多久没和别人协作着完成一件事了呢？
对于料理，他一直有着无与伦比的自信。哪怕是像今天这样遇到一些小小的困难，“加入西柚汁进行重新调味”的结论，光凭他自己一个人也能轻松想到。
而小鹿奏却自然而然地牵引着他，邀请他与自己共享思维世界。
司从没体验过这种感觉。他一直以为，所谓的“合作”是指他人完完全全按照他的想法处理食材，其本质和久我的中华料理研究会一样，日复一日严格把控的训练造就千篇一律的口感，从里到外都是完美的“复制品”。
——虽然这样也不错，但难免叫人失去兴趣。
要是小鹿同学今后能和自己一起做更多料理就好了。
一时间，司的脑海中冒出了突兀的想法。
“有机会的话，我随时奉陪哦？”仿佛得到了奏肯定的回答，司不禁高兴起来。
……等等。刚才那句话……黑线爬上司的脑门。他僵硬地转过头，就见奏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刚才那句话，前辈说出来了，我也听到了。”奏对着已然石化的司竖起了大拇指，“Good job！前辈偶尔也该在料理以外的事情上多一点自信嘛，就像刚才那样。”
那完全是不小心说漏嘴的啊！要不是还有一点位于人前的尊严在，司此刻大概已经窘迫到站都站不稳了。
哇，这看来短时间是救不过来了……看着陷入自己悲伤世界的司，奏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其实蓟叔叔之前也有要我进入学园之后帮前辈做点什么的，所以我只是顺水推舟啦……”
见司的气色在听到她搬出薙切蓟之后总算缓和了一些，奏松了口气。
从长时间的精神集中状态下脱离出来，奏才意识到肚子饿了。猛然想起中午和惠有约，她连忙望向教室后方的时钟。
可想而知，下午第一节课都快开始了。
这下轮到奏接受当头一棒。她手忙脚乱地翻出手机，果不其然，惠在半小时前给她发了信息。
“看你在料理台边忙着什么，就先不打扰你啦。不过还是要记得按时吃饭！”
一时不知奏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司只见奏的头顶突然阴云密布，下意识地觉得这时候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司前辈，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快速给惠回了信息，奏深吸一口气，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咦？”奏的面色有些沉重，司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顺着奏的眼神，司看向一旁许久未动的油锅——
啊。
啊！！
太沉迷于改造酱汁，忘记把虾泥饼二次下锅了！
原本在等捞上来的虾泥饼自然放凉的时间里调配好第二种酱汁，之后再次热油，将留有余温的虾泥饼进行第二轮炸制，这样的虾泥饼才是最理想的口感。
然而最后光顾着解决酱汁的问题，他完全忘记了这道菜的主角虾泥饼！
“呀……总觉得不太好意思。毕竟是我打乱了司前辈原先的步调才会这样。”奏抱歉地笑着，司却注意到她的手中多出了一双筷子，“既然要重新炸一块，那这块我就先吃了——”说完，奏已经眼疾手快地端起了盘子。
不知为什么已经懒得阻止了的司：……
“别这样看着我嘛。”奏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随即幸福地眯起了眼睛，“我是厨师，又不是美食评论家。要说对食物的容忍度，那我可是很高的！不过司前辈是完美主义者吧，不能理解也很正常啦——这个半成品，冷了也很好吃哦！”
司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奏狼吞虎咽地吃下最后一口虾泥饼。
曾经也有不少人坐在他面前，对他自己眼中“失败的”、“不完美的”料理赞不绝口。他感到厌烦，因为那些人根本不懂他的料理。
于是他不停钻研，直到一切都做到极致，在达成他心中的“完美”之前，他不再把任何料理端上客人的餐桌。
然而他收获的，依然是与往日毫无差别的赞美。
为这些人做菜有什么意义呢？
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司总是没来由地烦躁。他把从食材中挖掘出的一切都献给了食客，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料理是完美的。
而小鹿奏明白他在料理上所有的努力，却和那些人一样，吃着被他看作“失败品”的料理，露出幸福的表情。
“司前辈，看着我干嘛？”总算吃到点东西垫了垫肚子，奏回过神来，就见司看着自己，显然又在神游天外。
司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笑起来：“没什么。只是觉得，小鹿同学真是个特别的人。”
奏若有所思，却没有深究。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前辈。”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邀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