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意》文学少女的忧郁

1、1.

　　1.

　　人们轻声的交头接耳，看着面前挂着的画卷或是露出欣赏或是思索。但更多的人反而神情焦急的等着什么人。
　　这是S市举办的一场声势布遍国际的一场画展，来自世界各地的青年画家都会在这一天齐聚一堂，希望自己的画作能遇到那个伯乐，得到赏识。
　　要说起因为这种画展而闻名世界的青年画家，就不得不提起近几年声名鹊起的人物——种花的画家于泽。

　　他擅长用极为奔放的笔触描绘出极其细腻的情感，每一笔上面都倾注着他对画作的热爱和某些深意。所以，在那副名为《妖僧》的充满了种花水墨风格的画作出现后，举世哗然。

　　那幅画中只有一个人，一个看不清楚脸，但神情仿佛被拉入深渊的人。枝条从他的身上飞扬而出。虽然是一副笔触技艺无法挑剔的画作，但是那每一笔却让人感到有一种奇异的妖气。
　　这股妖气在看到画的整体后，化为了极为震撼的情感倾泻而下。

　　挣扎、绝望，放纵，希望。
　　糅合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但偏偏又融合的极为自然。

　　一夜轰动，举世闻名。

　　于泽也因此成为种花代表的青年画家第一人。不仅在国内，连国外也有他的支持者。

　　不过他最近声明遇到瓶颈，所以会来这次的画展瞧瞧。

　　“来了！”
　　“那就是于泽吗……”

　　休闲鞋踏上了巧妙装饰的木质地板，来人穿着普普通通的休闲西装，脖子上围着一条毛茸茸的白色围巾，一副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从外貌来看，一点也不想一个知名人物。
　　但是他就是最闪耀的那个中心。

　　侍者很快的来到他的旁边，恭敬的弓了弓身子：“于泽先生，今年的新人画作在这边……”他引着青年往偏一点方向的走廊走去。见状，那些原本还有些不确定的人彻底确定了来人的身份。他们三五成群，不动声色的跟在了青年的身后。

　　于泽推了推眼镜，笑着冲带着他的侍者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侍者的耳朵一下子就烧起来了。别人站得远可能看不清楚，但他和于泽离的很近，一偏头就能看到对方隐藏在眼镜下样貌清隽的脸：“……我的职责。”

　　于泽扭过头，眯着眼打量起挂在走廊的第一幅画。

　　画是一只红色的兽。其型为虎状，耳生异相，像是羽耳一样的肆意扬起，眉眼满是狂傲。

　　——这只是普通人看到的罢了。

　　在于泽的眼里，那虽然是只兽，但不是一幅画。
　　红色的兽歪了歪头，威胁似得冲着外面的人类大吼：“看什么看！人类！小心本大爷吃了你！”
　　于泽一瞬间面无表情的扭过了脸。
　　“造型华而不实，过度重视技法的表达而忽视了自己创作时的感情。”他随口评价，余光扫过画中气愤咆哮着想要冲过来撕掉他，又撞上无形屏障而人性化捂着额头的兽，觉得这家伙还挺可爱。想必创造出他的人也是个可爱的家伙吧。他笑了笑，“但还有可发展的空间。”

　　兽一下子红了脸。
　　这个人类……笑的有点好看诶……
　　他的创造者跟在于泽身后，捂住了胸口，一脸兴奋的恍惚。片刻，有咳了咳，故作看不起他的样子小声嘀咕：“切，算你有眼光……”

　　于泽虽然能看到不同于普通人的‘异象’，但让他明白那些异象的心思着实是在为难他。所以，他只是继续跟着侍者向前走着，木质地板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第二幅画的是……星空？
　　于泽摇了摇头。
　　“虽然画的很不错，笔法堪称巅峰。但是没有感情。”
　　悄悄在后面跟着他的某一人僵硬了身子。
　　于泽的评价还在继续：“模仿的大概是梵高的星空。但是，既没有自己的想法，又把原本的意境破坏的干干净净。称不上好作品。”

　　他说的是事实。

　　——每幅画皆有灵。

　　就像第一幅画。虽然华而不实，但却有着形成了画中妖的灵气。所以，那幅画便诞生了那只兽。
　　火红似霞，想必是创作时的情感热烈如火导致的。

　　而相反，如果创作时的情感是‘恨’、‘仇’、‘嫉妒’、‘恶意’的话，只要情感超出某个界限，那幅画也会相应的诞生‘画中魔’。有的画中魔对人有害，而有的只是喜欢恶作剧。

　　形成画中人的则是对某人纯粹的思念。这种画作比画中妖和画中魔都要少得多，实为稀有。
　　——他的那副《妖僧》，就是因为庞大的思念，形成的 ‘画中人’。

　　会诞生这样奇异事物的画作现存绝对不算多，更多的是像这样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只能感觉出焦躁和欲念的画。

　　于泽径直略过这幅画，只留下了淡淡的评价。
　　他的身后，某位年轻人失落的跪坐在了地上。

　　……

　　走廊并没有多长。于泽也只是在第一幅画的前面停留的世界较久罢了。而后，画中要么只是出现了一丝灵气，要么就是彻彻底底的模仿。

　　他深呼一口气，不满的看着侍者：“今年的画质量就这么低吗？”
　　“其实、”侍者欲言又止，“还有两幅画，但我们这边初选的评委给出的评价绝对算不上好……”
　　“一起拿来瞧了吧。”
　　“这边走。”侍者闻言，小心翼翼的引着青年，拐进了另一条走廊。

　　这边比起那边静谧的气氛，显得吵闹了不少。
　　于泽挑着眉，看着明显是门外人的游客，询问似得看向侍者。
　　“这边是游客专属的展厅。那两幅画虽然入不了评委的眼，但不懂画的人却是很喜欢它们……”

　　游客中有人注意到这格格不入的组合，好奇的目光投了过来。
　　“哇！那个穿着休闲装的人……好帅啊……”
　　“他旁边的侍者小哥也很不错啊……”
　　“不过他们这是在干什么？主仆cosplay吗？”
　　“看过来了看过来了！”

　　于泽向着说话的地方瞟了一眼，轻轻的对着那里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他笑了！！哇……我看到上帝了……”

　　“于泽先生，到了。”

　　于泽保持着那个微笑扭过了头——

　　“？！”

　　微笑渐渐消失。

　　“于泽先生……？”侍者小心翼翼的观察青年的表情，有些不安的轻呼，“有什么问题吗？”

　　所有的声音都被他抛在了脑后。于泽难得认真的看着这幅画作，努力摸索出作者想要表达的情感。
　　幸福？兴奋？平和？惊恐？……不对。
　　……是某个回头，瞬间的震撼吗。

　　那是一个半偏着头的人。看不出容貌和神情，只有眼尾迷蒙的一点嫣红来表明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它一只手微微抬起，挽起长发，另一只手垂着，拿着一把墨色的油纸伞。青鸟为它衔去花朵和衣带，墨色的山峦在它的发间浮现——

　　画中人——。
　　不、不对，

　　——茶茶。

　　于泽几乎是抖着手取下了眼镜。没了一层结界的遮挡，那个人彻底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茶花的香气隐约可以闻到，还有青山中的清新草叶的气息和云雾缭绕的迷蒙感。于泽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女子打着伞，目露忧伤的看着心上人沿着山间小路渐渐走远——

　　“唔！”他猛地捂住眼。里面的干涩和刺痛让他闷哼出声。
　　“于泽先生？！于泽先生？！您没事吧？！”侍者看着青年半跪了下去，痛苦的捂住眼睛，慌乱的上前扶住他，“您还好吗？！”

　　“不……我没事。”于泽揉了揉眼，重新架上了眼镜。在视野中出现一层半透明的结界纹样后睁开了眼。
　　模模糊糊的，他感觉画中人朝着他投来复杂的一瞥。

　　他压下疑惑和刹那的震撼，低声对着侍者道：“笔触稚嫩，选材普通，毫无特点。”
　　角落里某人失落的蹲下。
　　“——但是极为难得，画出了绵绵的情意和细微对着心上人的欣喜。此画，”他顿了顿，“有灵。”

　　角落里的人捂住了嘴。
　　细细的泪水沿着她的脸颊流下。

　　您看懂那幅画了吗……于泽大人。

　　——茶仙的哥哥。

　　存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