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獠牙》木行舟

25、祭神

　　这边发生的闹剧很快便吸引了一大批人的注意，大多数都是过来从摔烂的笼子残骸中找合适的武器，真正观察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打起来的人寥寥无几。
　　看热闹和命相比，还是命更重要一些。
　　人数已经达到五百，谁也不知道那些土著会在何时进行它们所谓的祭神活动。

　　白宿看了两眼后觉得无聊。
　　他找到个人少的角落坐下来，拿着谢钦递给他的那根‘武器’，摩挲着上面的断口发呆。

　　他其实还挺喜欢生存场的，当然，是他之前经历过的那些。
　　——找个还算安全的地方老实待着，没事就睡觉，总能打发过去的。
　　哪像现在，自从进了游戏场他就感觉没一天顺心的。

　　“想什么呢？”谢钦紧挨着他坐下来，叼着根不知从搞来的草叶。
　　“没什么。”白宿说。
　　这地方没什么植株覆盖，异常荒芜，只有些边边角角的地方还勉强能长出点生命力比较顽强的野草。

　　谢钦将胳膊肘搭在白宿肩膀上，盯着那边还在打架的两人看。
　　蓝锦文明显是副杀红了眼的模样，本想试图上前劝说她先冷静、保存体力的指挥都差点被她无差别攻击。
　　但这场战斗也持续不了多久了，甚至只是在谢钦转头去逗白宿的瞬间，它结束了。

　　对于又死了个人这件事，在场的人没有丝毫动容。
　　每场游戏中死亡人数没超过三成都算是安全的，看多了，麻木了，再面对时自然也就习惯了。

　　蓝锦文松开那根已经深深插进陆明修心脏中的棍子，她双手还在抖，不自觉倒退两步。
　　何耀伸手扶了她一把，没让她跌坐在地上。
　　旁边一个盯着他们看了好久的小个子突然冲了上来，他目的很明确，就是插在陆明修身上的那根棍子。
　　笼子残骸上面好用的都被捡走了，他没能找到防身的东西，只能将主意打在这上面。

　　“喂！你他妈的给我放下，那是我的！”东楼大喊一声抬腿就想追。
　　不过被指挥拦了下来，没必要为了这个东西跟人起冲突。
　　虽然他们不怕跟人打起来，但现在这种情况还是不要动手为妙，万一那些土著祭祀的神明真是卡塔尔的话，他们接下来会有场恶战。

　　“松手。”白宿侧头躲开谢钦又伸到他头顶的手，他语气很不好，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要去搭理他，但没能成功。
　　“我就看看，你干你的。”谢钦撩开他头顶两侧的头发，想从上面发现点什么东西。
　　白宿深吸口气，站起身，决定离这家伙远一点。

　　在陆明修这个第五百号来到坑底后，上面的那些土著就没什么太大的动静。
　　跟暴风雨前的宁静差不多，总之没人会认为接下来这地方还会安全。

　　他们等了大概有两天。
　　那是个天空被大片乌云覆盖的正午，坑顶上边缘处一个挨一个站满了那些类人物种。
　　它们身上都用颜料涂了厚厚的一层。
　　跟之前被绑来时的花纹不同，这次的更加复杂，并且看上去还有种令人眩晕的错觉。

　　那些土著站在那里，高声叫喊着什么，很有节奏。加之这个土坑的形状能很好的制造回声，这也导致他们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刺耳。
　　他们还特地竖了个高台，上面跪着一个。
　　——就是之前在他们身上摸来摸去的那个老土著，它化成灰谢钦都能认出来。

　　过了多长时间没人去关注，总之不会太久。
　　周围墙壁隐隐开始晃动起来，大地在震颤，坑边缘的土层窸窸窣窣向下掉落泥土残骸。
　　空气中隐隐带上了黑暗中腐朽的味道，充斥着无限恶意，足以将人拖入深渊。

　　白宿和谢钦两人背靠着站在一起，两人手里都拿着之前捡来的武器，时刻警惕周围的情况。
　　在场没一个人说话，就连每次战斗前都喜欢发表一下自己看法的东楼，此时都没有想要说点什么活跃下气氛的意思。

　　这他妈的可不是游戏场中那些蠢到要死的合成物种。
　　虽然那些杂种看着和那些合成物种没什么两样，但它们智商极高，跟人类没什么两样。
　　对于这些东西是怎么入侵到人类所在的星球，并且强势地占据一半土地这件事没人知晓原因。
　　人类找不到它们来星球上的任何踪迹，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

　　“来了。”一直保持安静的白宿突然间吐出两个字来。
　　他猛地转身，将视线投放在不断发出轰鸣声中的墙壁上。

　　那片区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道道裂纹，下一秒，墙面轰然间破碎开来，像是自后方放置了小型爆破装置，残骸四溅。
　　一只只青黑色的生物从洞口冲出，它们速度极快，一些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扑在地上咬断了喉管。

　　周围那些被刻意掩饰过的墙体依次破碎开来，隐藏在空腔之后的大批卡塔尔族全部涌到了坑底，大概有一千多只。
　　虽然比预计中的数量要少太多，但也足以让本就不是很宽敞的地方更加拥挤。
　　别说是战斗了，就是稍微侧个身都能撞到些什么。
　　在场的人不只要提防卡塔尔，还得时刻提防来自于同类的攻击。

　　一时间，整个坑底就像是下饺子一般，同时还伴随着凄厉的惨叫，与战斗时肉.体碰撞的声响。

　　谢钦此时正跟一只看起来级别还不低的卡塔尔对峙着。
　　他身上的衣服被墨黑色的血迹沾染，散发着一股臭味，让他眉头不自觉皱起。
　　那只卡塔尔四肢着地趴在地上，一双跟黑暗中的掠食者没什么区别的双眼死死盯着谢钦，想要找到他的破绽，然后……要了他的命！

　　谢钦和它谁都没有想要先动手的意思，但这种情况没持续多久。
　　数量压制的情况下，最开始人类必定折损严重——不是每个人都能同时对抗两只或者两只以上的卡塔尔。

　　战斗开始十分钟，他们这边已经死了差不多100人。
　　剩下的都是些战斗好手，因此这个数字的增长速度，在后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了下来。

　　多只卡塔尔在联合对付一人久攻不下后，它们中的某些自然会选择转移目标，正和一只卡塔尔对峙的谢钦，顺理成章成为它们下一个猎物。
　　其中一只攀上坑壁，后腿踩在上面猛地一蹬，借力张牙舞爪地向谢钦扑来。
　　它还不算太傻，知道找谢钦的视线死角攻击他。

　　谢钦连头都没回，在那家伙满是粘液的爪子即将碰上他的瞬间，他反手将棍子竖起，断口直指那只卡塔尔的咽喉。
　　一股腥臭的液体喷洒出来，全部溅在谢钦身上，沿着后颈流到背上。
　　谢钦漫不经心地将手收回来，随意一甩，将棍子上插着的那只半死不活、还在垂死挣扎的卡塔尔摔在地上。

　　“杂种就是杂种。”他这话一点也不走心，随口一说，单纯发表下自己的看法。
　　和他对峙的那只卡塔尔见谢钦跟它对峙时，竟然还出手杀了它一个同族。再加上谢钦说的那句话，智商足够高的它自然能感受到谢钦对它的漠视与不屑。
　　它嘶吼着朝谢钦扑过来，嘴角低落的唾液让谢钦一阵犯恶心。

　　这就是他讨厌这些畜生的原因之一。
　　长的丑就算了，还天天出来吓人。最重要的是，太不注意卫生了。
　　跟它们呼吸同一片空气，他都有种自己要被各种细菌病毒感染的错觉。

　　更别提卡塔尔身上自主分泌用来适应这个星球环境的粘液……
　　呕……越想越恶心。

　　谢钦强忍着自己马上要吐出来的欲望，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东西。
　　他现在感觉遇到那些视觉屏蔽的场次真的是太幸福了，虽然这些畜生本质上不会改变什么，但至少看起来干净点，不会引起他生理性反胃。

　　谢钦侧身躲过了这一次的进攻，他一挑棍尖，用锋利的断口在那只卡塔尔身上制造出一道明显的伤痕。
　　杀伤力不够，这只卡塔尔的防御也不低，因此像是他之前开膛破肚干掉它们的情况并没出现。

　　谢钦看了眼那只卡塔尔身上的伤势，对自己刚刚制造的那一击的效果还觉得挺遗憾的。
　　不过遗憾归遗憾，战斗还是要继续的。
　　他一转手腕，将棍子斜向下置于身侧，腿部发力开始进攻。

　　白宿那边的情况看起来要比谢钦危险一点，至少在数量上，他这边就完全是占据了下风。

　　卡塔尔的进化靠吞噬。
　　人类、同族、星球上所有的生命物种，都能被它们吞噬，进而积攒能令自己进化的能量。
　　而在它们的食谱中，妖，是最完美的吞噬原料。

　　白宿冷着脸一只一只解决着将他包围起来的卡塔尔。
　　他攻击非常有效率，几乎都是一击毙命。
　　除了少量实在有些难缠，或者进化程度高的需要再次出手外，没什么需要他再补上一刀的。

　　他身边卡塔尔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堆积，还活着的已经不敢再贸然进攻，甚至有些已经生了退意，将目标移到别人身上。

　　这场战斗已经持续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依旧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上面的土著但凡见到卡塔尔有隐隐落败的趋势，就会扔各种各样的合成生物下来，用来帮助它们恢复战力。

　　战局逐渐僵持起来。
　　白宿再次干掉几只卡塔尔后抬头去观察站在坑边的那些土著。
　　他一时竟猜不透它们和卡塔尔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究竟是奉为神明？还是达成了某种互利互惠的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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