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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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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每到清明，总会下点小雨，赶去陵园祭拜的车也多。
看了看这堵得动弹不得的车海，席辰点了跟烟，咬在嘴里。手机的铃声响了起来，席辰立马掏出就接了，“宝贝，怎么了，想我了？”
还轻笑了几声，对面先是传来一阵咳嗽声，“你都多大了，咳咳~~~还没个正行~~咳咳咳。”
“宝贝，不舒服，咱就少说一点，慢慢来，不急。你就是嗯嗯几句，你老公都知道你要说什么。”
“我不急，咳咳咳~，你到哪了，我怕你一到，我又睡着了，咳咳咳，老是错过你。”
“你先躺会，这车堵得啊，半小时都没挪过窝。你睡一觉醒来，我就到了。”
“嗯，你到的话，可得把我摇醒，咳咳咳。”
“嗯，你先睡。”
“嗯。”
听到对面的挂机声音，席辰狠狠的吸了几口烟，这人生真是操蛋。
席辰好不容易有机会带他家宝贝过上好日子了，老天爷就是瞧不得他幸福一样，他宝贝跟着他，吃苦受累都过来了，日子眼看着要变好了，这人就得了病，小病就算了，一来就搞个大的，还生命倒计时这种，有意思吗？
席辰狠狠砸了下方向盘，这车就不能动动吗？清明节才想着去祭拜，有心的话，平常咋就没这么积极？老子的人好不容易醒过来，想见一面你还搞这么一出。堵了大半个钟头，车子终于开始动了。
车子拐进医院停好，拿着保温杯就上VIP病房，还没进病房的门，就被医生请去，说要讨论一下病人的情况。
医生问了一下，“你是他家里人吗？”
“是的。”
“那好，病人送诊的时候，癌细胞已经扩散了，即使动手术，也只是延缓几个月的寿命。我对此的建议是，让病人回家休养，最后的日子里，让他尽可能的快乐度过，留着他在医院里，他心里也不快乐。”
“能延缓几个月？趟医院也总比躺棺材好，人虽然躺着，好歹有个呼吸，好歹还活着，好歹还有个指望不是。”
“你这人，为什么就不听劝呢？每天的医疗开销都挺大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这样打水漂，你还不如捐给希望基金，能挽救不知道多少个人的命呢？”
“这钱是老子跟他赚来的，又不是跟他们同甘共苦来的。老子就怎么一个宝贝，钱不给他，还给谁呢？”席辰抹了把眼泪，
“放医院里治，还能活几个月？”
“不治，活三月，治了，多活三月。”
把保温杯给了护工，等人醒了，帮忙喂一下，席辰在洗手间洗了好久的脸，这眼眶里的泪水就是止不住，席辰觉得他前半辈子的泪水都在这几日流尽了，往后怕也是要跟着泪水过了。
还没哭个尽兴，护工就到厕所来寻人了，说病人醒了，想见他。
席辰闭了会儿眼睛，感觉眼睛没那么疼了，吐了口气，才笑着走了进去，护士在为他做检测，席辰走了过去，俯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睡醒了，感觉好些了吗？我跟你讲，这次的汤，我可把油花都刮干净了，你尝尝，这次的手艺肯定有进步。”
护士做完检测，“今天的情况很不错，你们两慢慢聊，我去下一间病房了，有事可以按铃。”就笑着出去了。
季阳看了眼席辰，“哭过了，咳咳咳，眼睛都红了，咳咳咳。”
席辰坐在病床边，将他搂在怀里，轻拍他的背，“嗯，哭过了，你不知道，今天厨师煮洋葱，我在那熬了一小时的汤，闻了一小时的洋葱味，刺激得我眼泪直流，到现在，还有后遗症呢。”
季阳笑了笑，“你这嘴，怎么咳咳咳说都有理。”
“有力气说话，有没有力气亲亲你老公。”季阳的脸一下就红了，苍白的脸上才有了一抹颜色。
“脸红就代表答应了。”席辰低头吻了下去，这个吻温柔绵长，诉不尽留恋。
一吻吻毕，擦了擦季阳的脸，“饿了，来，喝点汤。下次，好一点的话，我给你带，你最喜欢吃的辣子鸡丁。”
季阳一口一口喝着汤，席辰问他好不好喝，季阳弯了弯眼角，嗯嗯了几声，嘴角都浮现出一个小梨涡。
“好喝就多喝点，你老公的手艺，一般人尝不到，就给我家的大宝贝喝。”季阳的脸又红了几分，喝完汤，给季阳擦完脸，擦完身子，换了身衣裳。
席辰洗完澡，换了身居家服出来，季阳已经睡了，席辰轻轻地爬上病床，侧身亲了亲季阳的嘴角，一手揽着他的腰，睡下了。
席辰醒来的时候，季阳还睡着，席辰起身，拿起手机跟助理聊了一下公司的事务分配，还打电话给陆湛，让他仔细盯着点，好好管理公司的事情，别想着出去浪。
陆湛让他放十二个心，让他好好照顾嫂子，后方决不失守。
回到房内，季阳已经醒了，挣扎着要起身，席辰一把扶起他，弯腰给他穿好鞋子，一手牢牢地抱着他，一手提着点滴，季阳挣扎着要下来，“你男人抱你洗过澡，抱你去个浴室怎么了？”
季阳挣扎的动作才小了些，“抱紧，摔了，你男人心疼。”
季阳才搂紧席辰的脖子，“宝贝，你真乖。”
到了洗手间，把人放下，季阳弄了许久，才上完厕所。
在洗手的时候，洗手间的镜子反射着他跟席辰的身影，一个体弱疾病缠身，一个健康壮硕，一个生命已到了尽头，一个人生还充满无限可能。
油灯枯尽，怎么伴得了这青灯长夜。
人们总会积聚悲伤，会在偶然的某个点，或许是因为一句话，一本书，一件事，悲伤就冲垮了堤坝，心顿时就难受起来了。
季阳低了低头，继续洗手，眼泪就这么流出来了。
席辰瞧见了他这模样，心顿时就像被刀割了一样，一刀一刀，剜着生疼。
席辰将人搂在怀里，“我身上的洋葱味太大，也熏着你了？”
“嗯。”季阳抽噎着答道，
“那我慢点再洗一个澡，肯定是刚才没洗干净。”
“你一哭，我就心疼。季阳，乖啊。”
扶着季阳躺回床上，季阳看了看这病房，白凄凄的，没有一丝热闹，他不想死在这么冰冰凉凉的房间，他这一生，过得实在凄苦，碰见席辰，已经是他攒了半辈子的好运，本想着跟人白首到老的，是他妄想了。
季阳拉了拉席辰的袖子，席辰停下手中的水果刀，焦急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
季阳摇了摇头，咳嗽了几声，才开嗓讲话“席辰，我想出院，我不想死在医院，我想回青水村。”
“不好好配合医生治疗，这怎么行？医生说，有希望的，你做完手术，会好很多的。”
“好很多，也不能回到从前。咳咳咳，席辰，即使做了手术，我也还是在这病床上多躺三个月，咳咳咳，跟现在有什么区别？”
席辰在心里默默念叨，有区别，即使多躺三个月，我就能多触碰你三个月。席辰的脸色有些悲伤。
季阳又何曾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如果换做是席辰躺着，即使多活一天，他都愿意治。
有时候，他又有些庆幸，幸好是他病了，如果是席辰，他就没有席辰那么勇敢。
席辰跟季阳说，他再考虑考虑，把水果切成小块，喂季阳吃了下去。季阳吃了个苹果就累了，护士又来给他做身体检查了，席辰趁机出去，去天台呆了会儿。
打开某乎，搜索“病人时日无多，他想出院，家人应该怎么办？”
浏览了一大群帖子，大家大多是说，要听医生的，病人对自己的情况不清楚，不适合作为判断依据。医生让他出院，好不？
林辰又翻了翻，看到一则回答，“我的父亲在生病期间，念念叨叨着想吃一碗红烧肉，我们家里人，都听医生的，给他戒油戒荤，不准给他带红烧肉，还说，等他好了，就带他吃个够。某日，听医生说，我爸的情况好了些，我就想买点红烧肉，让老人家闻闻味也行，红烧肉还没来得及让我爸闻闻，人一下就没了。每次，回想起来，总会泪流雨下，既然人留不住，为什么不让他快乐点。我家餐桌上至此没有红烧肉这道菜了。”
席辰看着看着，眼眶又湿了，既然留不住，余生就要快乐点。
跟医生办了出院手续，又让陆湛给他找辆房车，里头改装一下，跟个救护车一样，还特地聘请了一位私人医生，跟他们一起回青水村。陆湛的手脚很快，车一下就找好了，医生也是熟人，跟席辰季阳都是认识的，叫邱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