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丫鬟经商日常》月枕星河

41、红茄花

　　手推车不过是工具，对于姜鱼来说，烧烤摊最重要的还有一样秘方——辣椒。

　　没错，在大月这个时代，辣椒还不太普及，就算在金陵城这么繁华的地方都几乎不曾出现过辣椒。

　　不过她曾在郊外寺庙不远处的庄子前瞧见过，也不知道那户人家是否愿意割爱。她也不用太多，只要摘一些辣椒，回来自己栽种辣椒种子就行。只不过现在是夏日，种植气候不太好，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这回姜鱼没有走路出去，而是与几位小姐一道出门的。

　　七月初一是明老夫人出府上香的日子，平日里未必会带上四位小姐，但适逢明婧定亲，明老夫人便将明婧、明柔、明月和明欢一并带上了。

　　姜鱼则跟在明欢身旁，与明柔乘了同一辆马车。

　　昨夜听说明老夫人今日要去郊外寺庙上香，她便去依兰阁寻了明欢，告知了一下事由，当然做生意一事还是假借明琅的名头，不然就算明欢再站在自己这边也可能会不小心向俪姨娘泄露了口风。

　　明柔先前并不曾注意明欢身边的小丫鬟，但是越瞧越觉得不对劲。旁人的丫鬟也就罢了，偏偏是明琅的，她们几个姐妹哪个还不认得明琅身边的贴身丫鬟，更何况这位还是被祖母罚过的。

　　如今她竟然出现在了明欢身旁，可不是奇怪吗？

　　“欢欢，银铃... ...是怎么回事？”明柔到底性子温柔，不敢太过张扬，拉着明欢悄悄地问了一句。

　　“三哥哥有事托银铃出来办，正好同咱们顺路。二姐姐别说出去就成。”明欢早就想好了托词，面对和善温柔少语的明柔，她更是张口就来，而且这本来也算是明琅的事，算不得撒谎。

　　“三弟？”听到是因为明琅，明柔恍然大悟，略有些无奈地说道，“可不能让祖母知道了。”

　　“这当然，祖母对咱们好，对手底下人还是很严厉的。我可不愿银铃再受罚呢。”有了明柔这句话，明欢也放下心来。

　　当然，除了祖母还不能让三姐姐瞧见，不然她一定会宣扬出去的。

　　等下了马车，姜鱼便寻着机会偷偷溜去了农庄附近。

　　明老夫人听了方丈讲经后必然还会留在寺中用斋饭，她只需要赶在斋饭前回来就成。

　　上回她瞧见的时候门口那一小片田地里正开着白色的六瓣花，这回却是不同了，大片大片的红辣椒挂在枝头下垂落地几乎要碰到地上，红红火火瞧着就喜庆。虽说已是七月，但日头还有些大，叶子耷拉着脑袋，有些甚至被前些日子的日头灼伤了叶片。

　　“就是你啦，等着我哦。”姜鱼弯下腰，轻轻戳了戳枝头下的红色尖辣椒，却是没有摘取下来。

　　她走到农庄门前，轻轻扣动了一下门环，清了清嗓子，朗声问道：“请问有人在家吗？”

　　没一会儿，木门就从里面被打开，走出来一个抱着孩子的老大娘。

　　“小姑娘，你找谁啊？”

　　“您是那片辣椒地的主人吗？我想买一些辣椒植株回去。”姜鱼没想到出来的是一个老大娘，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什么辣椒？”老大娘听得一头雾水。

　　姜鱼指了指农庄不远处的那片红灿灿的辣椒说道：“就是那个，是您家的吗？”

　　“哦，是红茄花啊。你要那个做什么？”老大娘顺着姜鱼手指的地方看去，这才恍然大悟。

　　“红茄花？为何叫红茄花？”姜鱼好奇地问道。

　　“是我闺女说的，好像是番邦传来的一种花，能开两回，春天白花，夏天红花。我也不大清楚，她随手撒在那边的。你若是想要，与她说吧。”老大娘见姜鱼打扮得体也不像周边村落的农女，估摸着附近寺庙来进香的香客，便邀着她往屋内走。

　　姜鱼点点头，跟着走了进去：“这是您孙女吗？好可爱。”

　　她喜欢孩子，忍不住想去逗逗，但毕竟是不熟识的人也不敢轻易动手怕对方反感，只是眼睛却一直被小孩子无邪的模样所吸引。

　　“是，你等着我去喊她。”老大娘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屋子前头高声唤了一下，“阿怡，出来一趟，有客人找。”

　　姜鱼站在院子里也不敢走上前，等了会儿从里屋传来一句“来了”，紧接着一穿着素锦、妆容素雅的女子便款款而来，与老大娘的模样有几分相似但眉眼更加柔和，行动间如弱柳扶风。别有一番美感。

　　“什么客人？还是寻我的？”方怡抬头瞧见院子里站着的娇俏小姑娘，不由感到奇怪，“是这个小姑娘吗？我还当是孙郎... ...”

　　姜鱼虽不知这个孙郎是何人，但也知道旁人的隐私不好多加打探，便当作没听到，主动上前禀明了来意：“我在庄前瞧见了辣椒... ...就是红茄花，觉得很是喜爱，想来讨上一株。”

　　“竟是这般，这花是... ...不过是随手撒的种子，没想到你竟会喜欢。”方怡不曾想到面前的小姑娘竟然是为了门外的花来寻自己，其实这花虽然是番邦来的，但是开出来的花并不美观，所以她才会随意丢弃在屋外的田地里，却不想它自己生长成了这般。

　　“不知姐姐可否割爱，只一株就成。价格你说就成。”姜鱼见方怡脸上淡淡的，有些拿不准她的态度。

　　然而方怡却是没有要姜鱼的银钱，从老大娘手中接过孩子，随意地说道：“你自去取便是，本就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什，值不得什么银钱的。”

　　“果真？多谢姐姐。”姜鱼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当回事，还愿意直接送与自己，她高兴地险些就要跳起来。

　　“你自去吧，无须同我们说。”方怡似乎没什么兴致，抱着孩子就往屋子里走。

　　姜鱼虽觉得有几分奇怪，却也不好过问旁人的事情，而且对方显然没有任何谈兴，她也不会凑上去找不痛快。所以她将目光锁定在了去收拾萝卜干和梅菜的老大娘身上。

　　“大娘可以借一下你们的铲子吗？”

　　“可以，我拿给你吧。”老大娘没有拒绝，走到不远处的矮房里拿了铲子给姜鱼。

　　姜鱼也不敢浪费时间，接过铲子就跑出了庄子，寻了田地最外侧的一株辣椒后，小心翼翼地从一边铲起。这辣椒种的并不高，根须却是茂密纠缠，铲起来需要万般小心，最好是连带周边的泥土一道铲走。

　　她早就准备好了布袋，原以为只能摘一些辣椒走，却不想这户人家这般干脆，竟然答应让自己移走一株。等拿回去养到南成坊的小院子里，就不必多花时间等辣椒发芽了，现摘现用，虽做不了多少辣椒粉，但撑个两三日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大月的人不曾尝过辣椒的滋味，一时间未必能够适应，所以她暂时还不必太过担心用量的问题。

　　将辣椒植株装进布袋后，姜鱼顺便铲了一下旁边田地上看起来肥厚的土壤，当然也不敢多铲，只取了一些需要的而已。

　　知道庄子的主人不愿多谈，姜鱼归还了铲子后便提着辣椒植株回了寺庙，悄悄将布袋塞到了马车坐垫下的空挡处，然后从寺庙侧门溜了进去。

　　铲完泥土后，姜鱼手上满是污泥，用帕子擦了半天还是擦不干净，想寻个地方洗手却发现茅房旁净手的水桶内已经没水了，只好在寺庙四处溜达着，想着能不能溜到膳堂后厨去借点水。

　　“银铃，你怎么在这？”正当姜鱼朝着后厨张望时，却被人突然拍了一下背脊，吓得她转身后连连后退。

　　面前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明家四小姐明月，今日为了出来上香特意穿了一身素净的衣裳，即便这般也遮掩不住她秀丽的容色。

　　“三... ...三小姐。奴婢... ...奴婢是跟着四小姐出来的，刚才内急去了一趟茅房，现在寻不到四小姐了... ...”姜鱼一见是明月确实被吓了一跳，不过她在明琅身边多年，说这种话简直就是张口就来，还面不改色，只是露出的手交叠在前时悄悄地往衣袖里藏了藏。

　　“四妹？应该与二姐在山上石亭，不过应该马上就下来了。”明月虽然觉得银铃出现在这有些奇怪，但是她也知道明欢与银铃关系不错，所以便没有多想，还主动告知了明欢的所在。

　　“多谢三小姐，奴婢这就去。”姜鱼低着头从一旁的台阶上退下去，交叠的手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明月察觉出异样。

　　等离开膳堂，她便朝着山上石亭飞奔而去，正好碰上明柔和明欢从亭子里出来。

　　“银铃，你回来了？事情可办妥了？”明欢将人拽到自己身旁，悄悄地问道。

　　姜鱼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尴尬地将双手展露在明欢面前：“办是办妥了，就是得洗个手。”

　　“究竟是何事你的手怎么弄成这般？”明欢看着她与自己一般细滑白皙的手上此刻却沾上了不少污渍，就连修剪整齐的指甲缝都没有幸免。

　　“等回头去马车上给四小姐看。”姜鱼这回倒是没有隐瞒，毕竟辣椒可不想，送入明宅肯定会被明欢注意到，倒不如主动让她去瞧。

　　“成，那我先带你去净手吧。”明欢抓起姜鱼的手就往台阶下跑，明柔叫着让她慢一些可是她全当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