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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怕苦的少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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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二人赶到玉笙院,屋内倒是除了伺候的婢女和肖乐外并没有其他人。
“老夫人和三小姐来瞧过了吗?”姜鱼见屋内静悄悄的,有些担心自己不在玉笙院会不会被人发现。
“来过了,少爷午后打算出门结果直接晕倒了,刚请大夫来瞧过了。”金铃踏进玉笙院后着急的心情便平复了些,把事情的经过讲给了姜鱼听。
姜鱼还当是出了什么大事,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放下心来:“大夫来过了,那你那么着急作甚?我也不是大夫,不会医术呀?”
“还说呢,大夫说少爷是水土不服造成的。你都没发现吗,少爷回来的时候都瘦了。你老实告诉我,在永安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金铃却是不赞同,去永安县路上只有银铃一个人照顾,主子出了事情奴婢本就是要挨罚的。
“什么什么事情啊?水土不服就是水土不服嘛。少爷平日里养得精细,吃不惯永安县的饭食罢了。”回想起姜家渔村那几日姜鱼的确有些心虚。那时候,明琅确实睡不好吃不惯,还强撑着要出海打渔,听小贝说去时便吐得厉害,也不知道是怎么强撑下来的。
见她眼神闪躲,金铃便知道自己猜中了,目光严厉地斥责道:“我可告诉你,若不是少爷拦下,你这回是吃不了兜着走,老夫人可没有打算轻饶呢!若是真发生了什么事情,必须都如实告诉我!”
“这... ...没有的事情,你就被瞎猜了。我先去瞧瞧少爷再说。”姜鱼不敢直视金铃的目光,借口去看明琅便挣脱了她紧箍着自己的手腕,匆匆跑进了卧房。
卧房里没有平日里经常听到的骰子声,婢女们的动作也小心翼翼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见姜鱼进来她们更是识趣地让到一边。
撩开床帘,少年平静地躺在床榻上紧闭着双眼,额头上捂着白色的帕子,红润的双唇微微泛白,俊美的脸苍白如纸,就像是摆在橱柜上的漂亮又脆弱的琉璃娃娃。
直到这一刻,姜鱼才意识到面前的少年不过十四而已,睡着的时候也不是那么讨厌。
其实从她认识明琅开始,明琅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放荡不羁又爱惹事,但是几乎不曾见过他脆弱的样子。虽然洁癖又爱吹毛求疵,但记忆里他好像还从未生过病。若不是因为跟着自己去了渔村,怕是也不用遭受那样的苦。
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啊。
虽然这样感慨着,但是姜鱼还是主动从婢女手中接过了新热好的帕子替换了已经凉却的帕子,她到底是自责的,是她没有照料好一直伺候的少爷。
“少爷,对不起。”她坐在脚踏上,看着面前没有动静的男人满是歉意地低喃了一句。
外面熬汤药的小丫鬟很快将汤药送了进来,姜鱼扶起明琅给他围上围兜,拿着碗一勺勺地送进他口中。昏迷的人喂药很不容易,不过她从前喂过姜策所以还算有经验,倒是没有让药流出来太多,但明琅牙关很紧,喂下一半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咳咳,好苦,什么东西?”姜鱼刚舀起新的一勺送进明琅口中,就见他突然往前一低,刚送进嘴里的汤药全喷在了被子上。
“少爷,你醒了?”姜鱼将汤碗放到一旁的小几上,立马上前拍了拍他的背。
“姜小鱼?你怎么在这里,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还在外面闲逛吗?”明琅直起身子就看清楚了面前一脸担忧自责的姜鱼,皱紧了眉头问道。
见他嘴角上满是黑棕色的药汁,姜鱼连忙取出帕子擦了擦他的嘴角,然后解释道:“少爷您忘了,您晕倒了。药还有一些,奴婢喂您喝完。”
说着她就招呼人上前来给明琅了一床崭新的被子。
炎炎夏日盖着被子本就闷得慌,脏污的被子一拿开,明琅反倒觉得轻松了不少。尝到嘴里苦涩的味道,他摆了摆手说道:“药拿走,把糖水给爷拿来!”
明琅鲜少喝药,所以根本没有人准备这些,何况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他怕苦。他也是被苦到了,不然绝不会张口就要糖水。
姜鱼刚刚端起汤碗,一转身就听到明琅要糖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大着胆子地问了一遍:“少爷,您要糖水啊?这喝药怎么可以喝糖水呢,会影响药效的。”
这话其实是她瞎胡说的,喝药当然可以喝糖水,只要不是糖尿病什么的都没有问题。
果然,一听到姜鱼的反问,明琅也愣住了,然后瞟了她一眼道:“你听错了,爷没有说糖水。”
“好吧,可能是奴婢听错了。那少爷快把药喝了吧。”姜鱼隐约察觉到了明琅可能怕苦,但还是故意将汤碗端了过去。
果然,明琅一看见那黑乎乎的汤药,立马皱起眉来:“拿走,爷没事,喝什么药!”
“少爷该不会是怕苦吧?”这下,姜鱼是彻底确定了,要不是她手端的稳,那半碗汤药怕是得再次撒到被子上,不过还是有些溅到了手上,黏黏的十分难受。
“胡说八道!让开,爷要起来了!”明琅被戳中了心事,立马掀开刚刚盖好的被子,推开姜鱼趿着鞋子站了起来。
金铃听到屋内的动静便赶了进来,见明琅没有躺在床上却是站了起来还愣了一下,目光落到姜鱼身上见她指了指手中的汤碗,又立马迎了上去。
“少爷您还病着呢,快躺下吧!”
金铃着急地就要拉着明琅坐回床榻上,明琅却是不依,一甩手就自己走到了屏风后。姜鱼满手的汤汁自然不能上前服侍,只能拿着端着汤碗放到了桌上,然后唤了小丫鬟去外间取蜜饯。
明琅没有让旁人搭手,熟稔地穿好了外裳,惊得金铃下巴都快吓呆了,险些就跪在了地上。少爷什么时候亲自动手穿过衣裳,传出去可不是她们失职了吗?
“少爷,还是奴婢来吧?”
明琅没有搭话,自己系好了腰带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言不发就要往外走。
姜鱼也不敢轻易动手,只好将人拦住,指了指明琅身后:“少爷您这刚病倒,老夫人和三小姐便来瞧过了。老夫人年纪大了,可受不得几次惊吓。您行行好,就当是宽慰老人家把药喝完?”
“让开!”明琅根本就不想看到那碗破汤药,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充满了药味的房间,“给爷把窗户都打开,臭死了!”
说着就推了一把姜鱼往外走。
姜鱼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见人已经往外走去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怕苦怕到这份上,自家少爷怕是独一份了。
金铃立马上前扶住她,问道:“没事吧?”
姜鱼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去看看少爷吧。真病了怎么能到处乱跑呢。”
金铃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松开她的手臂。
然而当两人快步追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明月已经扯着明琅往屋内走了。
“你这个臭小子,生病了还不好好在床上躺着,又要出去寻花问柳不成?祖母可是都担心死了!”
若是放在平日里,明月就算是想抓住明琅也是不容易,只是明琅身体虚弱刚才只是故作镇定离开,如今一碰上明月大力根本阻拦不得。
姜鱼连忙低下头,却又忍不住悄悄用余光偷瞄,这样稀奇的事情多少年也瞧不见一回。
“臭丫头,放开我!”明琅气呼呼地甩着袖子,偏偏身上没有什么力气,只能任由明月拉着自己往屋内走。
明月瞥了一眼姜鱼,眼眸中闪过一刹那的疑惑,却还是唤了两人进来伺候。
姜鱼同金铃对视一眼,默默无言地跟了上去。
“药都没喝完就往外跑,臭小子你是想直接死在外面吗?下回你就直接晕在醉花阁就成了,别偏偏挑大门口晕。”明月将人丢在凳子上,气得双手叉腰指着他大骂。
“哼~不需要你管,一点没有女孩子样,像个母夜叉!”明琅虽然全身没有什么力气,但是骂人的话还是张口就来。
汤药旁边已经摆好了蜜饯,明月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什么,嘲笑道:“原来你还怕苦啊!我还以为你就小时候怕苦呢。”
明琅也注意到了桌上多出来的蜜饯盒子,恼羞成怒地望向婢女们:“是谁自作主张,爷什么时候说要蜜饯了!”
婢女们低着脑袋没有说话,姜鱼也不愿做这个倒霉鬼不吭声。
不过就算这样,明琅的目光还是转到了她身上,毕竟刚才听到自己说糖水的只有姜鱼一人。
“姜小鱼,是不是你!”看似问话,实则就是指责。
姜鱼暗叹一声倒霉,却还是只能上前承认了:“回少爷,是奴婢让人准备的。少爷怕苦的话,吃点蜜饯最好。”
明月许久没见到姜鱼了,见她还如上回见到那样胆大心中越发有些觉得有些奇异,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明明婢女不该逾矩的,可是她怎么就那么不让人讨厌呢。终于有人敢惹明琅这臭小子了,可以看热闹了!
“让你准备了吗?不是说了爷不喝药吗?耳朵聋了是不是!”明琅伸手就举起蜜饯盒子砸在了地上,一颗颗蜜饯从中滚落,糖渍沾满了精美的地毯。
婢女们惊得纷纷跪了下来,金铃着急地望着姜鱼,希望她不要再说错话惹怒少爷了。
姜鱼没想到明琅会因为面子直接把蜜饯盒子给砸了,还是当着明月的面。
“奴婢错了,请少爷责罚。”她心中不觉得自己有错却还是不得不跪了下来,低着脑袋看着那一颗颗圆润饱满颜□□人的蜜饯,只觉得太可惜了,蜜饯多好吃啊,真是太浪费了。
看着姜鱼毫不犹豫就跪在了自己面前,明琅只觉得胸腔中真的涌起了一股气,难以消下去。喉咙口滚动着,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并不是真的责怪姜鱼,只是不想被明月嘲笑自己怕苦。可是姜鱼的话却将他已经架在高台之上了,没有台阶可下。
“你!好,出去跪三个时辰,这几日也不准出府了!”他气急败坏地指着门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