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雏菊》一只小绿野

4、马奴和小姐

　　福柔郡主很少表现自己不为人喜爱的一面，面上总是温温和和的，尤其在皇子公主很多的场合。但那种阴郁和坏脾气，却一点也不比真的公主少，在奴婢们看来这是虚伪做作。

　　“是。”嬷嬷哄人似地应答。

　　那个马奴被推着赶到了亭子外。

　　他还是笑眯眯的。涨青的眼珠盯着亭子里的女孩。

　　他隔得很远很远，站在山上高大的守卫身边。阿乔还是感觉很恶心。

　　那种感觉随着风摇摆不定。然后消失了一段时间。

　　她看一眼，男人走了也可能是蹲下了。

　　宴席结束时，阿乔需要一个人去物色男人了。她和嬷嬷一起回宫，说：“手帕丢了。”嬷嬷点点头，让她去找。

　　主仆们走到了御花园的木廊，谁也没有想起过风中被赶走的马奴。好像从来没有这个人。

　　阿乔回过头，却又一次在相叠的假山处看见了，佝偻着身躯，像臭肉一样的男人。

　　苍蝇停在他的唇上。

　　他嘴角流着一些唾液，一滴一滴流下来。清晰得让人觉得那是全部落在了自己的皮肤上。

　　阿乔走时，他看见了阿乔，挪动着，沉重的步子从山上走下来。一震一震。

　　宫中有侍卫，阿乔看也不看他，从木廊往宫典那里走。她走得很快，男人也走得很快。她停下来，男人也停下来。像跟踪的变态痴汉。

　　猛然转过身，他已经在她身后十步的距离。难闻的气味刚好飘散过来。

　　阿乔见过很多觊觎内库财权或者是长公主接近她的人。她揭穿他们，或者露出厌恶他们就退缩了。

　　她也不记得这个马奴是从哪一天出现在她身边的。

　　从衣服里拿出汗巾，阿乔按了按额角的汗，扔在地上。

　　男人的目光也随着那白娟上的印记，停留在她的绣花鞋上。

　　女孩喊了一声，他才木讷地抬起头。

　　“你再敢跟着我，我弄死你。”

　　她说。

　　“嘿嘿嘿……”

　　马奴只是极其怪异地笑了，笑得格外丑陋透着脏气。

　　他再次抬起脚往前走了一步，阿乔拿了地上的花瓶砸过去，他躲避时，她提着裙子，望前跑。

　　她跑到了前方侍卫守卫的宫殿，却没有人拦住那个人。阿乔还是闻到那股味道。

　　她跑到了尽头，从窗户翻进了一间屋子。

　　屋子里有一对窗户，对面的那一扇窗户外，一众侍卫的后面男人还在对她笑。

　　像死尸。

　　死死地盯着马奴的嘴脸，阿乔走过去，砰地关上了所有流动的窗户，她撩开桌子上的锦缎，爬进了桌子底下。

　　绸缎垂到了地上，盖住了所有的风。气味淡了很多。

　　阿乔的关节贴在地上，过了会儿，想听见侍卫杀掉马奴的声音，却只是一片安静，很久，屋子外只是有了一些脚步声。

　　一个男人走进了宫殿，坐在了桌子前。

　　进来的人不知道有没有感觉到桌子下的呼吸。阿乔却认出了桌下那一截黑色的衣料。

　　男人的手抓住锦缎时，阿乔从怀里拿出了那本每天看的故事书。

　　“福柔。”

　　光亮处，庆帝的脸上很冷漠。另一只手拿着一支箭。认出阿乔后，表情倒是松了一些。

　　阿乔叫了句皇叔，慢慢从桌子下爬出来。

　　庆帝就很有耐心地等着她。

　　从一些角度来说，阿乔和小时候的李云睿很像。甚至比婉儿还像。

　　不被父皇喜欢的公主。孤僻，心思深沉。喜欢做一些奇怪的事。只是不用柔弱伪装，毫无限度地显露出来。

　　庆帝和阿乔感情不深，却对阿乔有一种天然的疼爱，或许是对妹妹的情感。

　　“你在这干什么。”

　　“我在看书。”阿乔将那本书给他看了看。

　　这个慌话很粗糙。阿乔说得很真诚。

　　“坐吧。”他让她坐在小椅上。翻了翻那本书。

　　“王府里有一个俊美的马奴，总是将小姐的马打理得非常漂亮。”

　　庆帝像对一个晚辈一样，念故事。这是一个无趣的草民和贵女的话本。

　　“他也会养花草。所有人都喜欢他。小姐也喜欢他。”

　　从相识到心动，很稚嫩。后来是棒打鸳鸯。

　　“后来，小姐的母亲发现了这个马奴男宠和小姐的来往。她没有责骂小姐，只是让人带走了马奴。让人将他的脸放进滚烫的面具里……”

　　故事到这里变得怪异，庆帝没有再念了。

　　“后面呢……”阿乔似乎不紧张了，听入神了，问他。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小姑娘，不要看这种乱七八糟的书。”

　　“皇叔，我知道了。”阿乔将书拿了回来，又放进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