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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惺惜山 ...

  •   “劝君莫食三月鲫,万千鱼仔在腹中,劝君莫打三春鸟,子在巢中待母归,劝君莫食三春蛙,百千生命在腹中。我们这次春游,同学们把这些话记心中,另外,一定要注意安全…… ”班主任田老师絮絮叨叨的讲春游的注意事项。

      整整快一节课了,林安茹听的头都大了,百无聊赖,她侧头从窗户上往下看,苏敏班正在上体育课呢,林安茹鬼心眼一转,拿起笔写了个小纸条,然后趴在窗台上等待,像守候猎物的小猫,静静地…….

      苏敏果然过来了,安茹朝着她咳嗽了一声,苏敏置若罔闻安静的从窗下经过,安茹对着纸条嘀哩咕噜的念了一会儿咒语,手一松,纸条是就从四楼教室的窗户上飘下去了,像一只蝴蝶,飞到了苏敏的面前。苏敏用手接住了它,抬头看见了林安茹笑的像花一样正拼命的向她挥手呢,苏敏冷冷的收回目光,静静地离开。林安茹没趣的嘟起了嘴巴继续听课。

      在这风和日丽的春天,文园学校初中部的同学们,浩浩荡荡的春游队伍,经过两个小时的颠簸,到达了目的地惺惜山。老师又一次重复了一遍安全问题,就让同学们自由活动。同学们如猴入林,欢呼雀跃的朝大山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踩在松软的泥土上,生命的温床可以如此地平实! 季节的老人飘然而至,所有沉睡的种子,都可以在这里孕育,生长,赋予生命一种变换的姿态 !

      林安茹正身心陶醉的闻着这掺杂着青草泥土的新鲜空气,突然被一个人拽了拽衣袖,林安茹顺着被拽的衣袖看上去,原来是李修杰,他傻傻的望着前方,林安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新绿,嫩绿,鲜绿,翠绿,满眼的绿色间,一素衣女子,端坐在一块石头上,正望着河边的一棵柳树发呆,如诗如画。

      “好一幅春色美人图啊! 只是那张脸苦大仇深的,如果再笑一下,就完美了。” 胡萝卜(他叫胡落白,大家都叫他胡萝卜)感叹道。

      李修杰:“你懂什么,什么苦大仇深,这叫多愁善感。”

      林安茹:“不就是笑一下吗?瞧我的!”
      胡萝卜:“你要真把她弄笑了,我去你家豆腐脑店里当一天义工。”
      林安茹:“一个月!”
      胡萝卜想了想一咬牙:“好,就一个月,反正她不会笑。”

      林安茹扔下了一句:“瞧好吧”向苏敏走去。

      胡萝卜拉着李修杰也赶过去看热闹了。

      林安茹用柳枝特意给自己编了一顶帽子,看见漫山遍野的丁香花开的正艳,就顺手摘下了几朵星星点点的别在了柳枝帽子上,她迎着苏敏的目光从柳树后面闪出来,穿梭在柳枝间,翩翩起舞起来。嘴里还唱着歌,柳树姑娘,辫子长长,风儿一吹,甩进池塘……

      苏敏像被电触到一样站立起来,缓缓向林安茹走过来,走近了,痴痴的看……。

      只听见一旁胡萝卜低语:“不会吧,我真要当一个月的义工啊!”

      林安茹得意的向他抛了个眼色又看向苏敏,心想这是什么表情啊?冷淡中多了些许柔情,绝望中多了些许向往,宁静中多了些许回忆掺杂其中。

      林安茹心想,你倒是笑一个呀!忽见两行眼泪从苏敏那深邃的眸子里涌了出来,从面颊滚下。这真是出乎意外的,林安茹不知所措的停下了舞蹈,怔怔的不知如何是好,看见胡萝卜走了过来,就冲他:“都怪你,都怪你,让我逗人家笑,结果把人家逗哭了。”

      李修杰把一块干净的手帕递过去给苏敏,苏敏没接,甩袖而去。

      林安茹:“苏敏,我……” 她还想说什么,只听树林那边一阵嘈杂,有人在吵架,听着像杨明珠,潘明等人。三人互看了一下,会意向树林赶过去,苏敏置若罔闻,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李修杰有意一起走,却羞羞答答难出口,林安茹看着他欲语还休的的样子就着急,追上去拉着苏敏的袖子:“走,一起去看看。”

      苏敏无奈,被拉着走了几步,最终还是悄悄的从林安茹手中抽掉了自己的袖子,默默地跟在后面。

      只听见潘明气势嚣张的大嗓门:“你个臭卖豆腐脑的泥腿子,少管闲事!”
      王新凤和李小凤人称“毒辣二凤”也气势汹汹的瞪着杨明珠。

      “臭卖豆腐脑的泥腿子”是杨明珠的逆鳞,上小学的时候,杨明珠的父亲在学校门口支了个早餐摊,炸油条卖豆腐脑,后来不知被什么人举报了,某天早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早餐摊被执法的交警城管撵走没收,要命的是杨明珠的父亲不但不配合,还破口大骂,和城管干了起来,那时候城管在人们心中的形象还相当伟大,不像现在,毁了名声,和城管作对撒泼的自然是人渣,社会败类级别的,校门外聚集的同学和来送孩子的家长越来越多,口风一致的对着杨明珠的父母指指点点,杨明珠羞愧难堪的恨不得找个地缝立马钻进去。从此,虽然父母亲靠卖豆腐脑供她生活,可是豆腐脑对于杨明珠来说,却是耻辱。尤其还是在豆腐面前门加上个“臭”字。

      “泥腿子”更是杨明珠的自卑点,煤矿的宿舍家属房有两个小区,一个是紧邻矿区的北岭家属院,一个是距离矿区五里远的南山家属院。紧邻矿区的家属院规划整齐,绿化到位,学校、幼儿园、医院、俱乐部、门市部一应俱全,在这里住的多是领导级别的或是有点层次的,工作体面的职工;而南山区,是干的“不体面”工作的职工居住,且多是拖家带口的农转非。当年自从有了农转非政策,能成为当时高人一等、人人羡慕的城里人是每个中国农民梦寐以求的事情。于是大家挤破了脑袋的使出浑身解数,恨不能动用八辈子的关系,不惜走后门,送礼,拉关系地弄农转非户口名额。农转非大军就这样浩浩荡荡地进了城。进来的,以为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只金凤凰;没进来的,继续摩拳擦掌把脑袋削尖随时等待下一波农转非时机。

      有那么一阵子,农转非的人趾高气昂,不可一世,仿佛自己真的一夜之间成了美丽的公主,不用下力种地就可以吃穿无忧。可是,很快,她们就觉察到了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回事。

      因为她们大都是没有文化,没有知识,不识字的,并且在洋洋得意中不学无术,耗尽着自己,在那种突然从农村人成为城市人的飘飘然中,很难有人会真正地沉下心来学习,进步,提升自己让自己真正跟上城里人的步伐!她们没有认识到这一点的能力,所能胜任的工作还是下力气的,只是换了一种劳作方式罢了。

      这个小区就像是入了晚娘手的孩子,什么也不管不问,反正领导巡视也走不到这里来。就说冬天的供暖,北岭宿舍的楼道里也要比南山宿舍的家里暖和好几度。从南山宿舍到北岭的学校,有一段土路,平时还好,就怕下雨下雪天,就是在泥里走路啊,深一脚浅一脚的又滑又黏。尤其是冬天下了雪,一冻一化,一化一冻,要走一冬天的泥泞路,到了学校,鞋上全是泥巴,所以,南山宿舍的孩子们都被北岭宿舍的人称之为“泥腿子”。

      “把嘴巴放干净点!”林安茹她们赶了过来,看见地上七零八碎的鸟窝,和几个已经被打碎的鸟蛋,以及还在潘明手里捏着的一只刚刚孵化出来的雏鸟,还有在一边气的打哆嗦的杨明珠,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潘明:“又来一个,也是臭卖豆腐脑的泥腿子……”。

      林安茹一家从爷爷那辈就是卖豆腐脑,有正儿八经的门店,还开了好多分店,杨明珠的父亲就是爷爷的徒弟之一,和杨明珠不同的是,林安茹对豆腐脑有着崇敬和感激之情,她喜欢吃豆腐脑,每天必吃,一天不吃浑身难受。在听到对方说臭豆腐脑的时候,她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觉得对方太无知滑稽可笑至极。

      林安茹直入主题:“你们不但味蕾天生有缺陷,脑子还痴呆少根弦,老师不让掏鸟窝你没听见吗?”

      潘明:“老子喜欢,谁也别想管! 别以为你爸当了她爷爷的狗腿子,就一步登天了,你,还是个臭卖豆腐脑的!”

      林安茹听的一头雾水:“什么?什么?你说谁爷爷?”
      潘明:“苏敏的爷爷……”
      二凤一听潘明提到了苏敏的爷爷,人家毕竟是上面下来的正在微服私访的领导,灰溜溜的退出走了。

      一听关乎自己,苏敏抬眼犀利的看着潘明警告道:“处理当下的事,不要牵扯别人。”

      潘明不屑一顾地:“我就提了,怎么着,要不是你爷爷,我爸爸也不会被撤职,你和你爷爷一个样,目中无人,高高在上,(见苏敏的表情没有反应,感觉不过瘾似得又来了一句更挑衅的) 哎!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很好奇,你爸爸究竟是怎么死的”

      “的”字还没出口,只见苏敏一个健步跨到潘明面前,一只手掐住潘明的下巴,另一只手抓住了潘明拿着小鸟的那只手的胳膊肘处,只听咔嚓一声,下巴掉了,胳膊断了,鸟被苏敏轻松的接在了手心里,潘明疼的狼哭鬼嚎。

      这一系列的动作就完成在一刹那间,众人惊的是目瞪口呆。

      苏敏把小鸟递到林安茹手里的时候,林安茹才反应过来:“受伤了奥,我给它包扎……(见苏敏被潘明的嚎叫吵的微皱眉头) 走,带你去个安静的地方。” 说着,拉着苏敏离开了这里。

      她们俩走小路,爬到了山顶,这里天高云阔,只有呼呼的风作伴。
      林安茹:“知道这里为什么叫惺惜山吗?”
      苏敏默然。
      林安茹:“古时候,有两名女子,因为才华惺惺相惜,可她们一个在南国,一个在北国,古时候的交通很是困难,又加上古代的女子多以家庭为重,故她们的一生都未曾谋面,只有书信来往,她们约定百年之后化作大山,相依相偎,永世相伴。果然,在百年之后,此地就凭空出现了两座大山,子女后代们看了两名女子生前的书信来往,故有了此名“惺惜山”。

      林安茹说完故事,看了一眼苏敏接着又说:“我不知道你如何,反正我林安茹从现在起,就把你苏敏当成朋友了!”

      沉默片刻,苏敏开口:“走吧,别让老师牵挂。”说着自己下山去了,林安茹也紧跟上。

      潘明的下巴和胳膊苏敏给他接了回来,这个学校的小霸王在今天春游的日子,杀了锐气丢尽了脸面,让平时敢怒不敢言的同学们真是出了口恶气,让人痛快自不必细说。但说林安茹趁周末赶紧回家,她要问问潘明说的事情,什么苏敏爷爷的狗腿子什么什么的,都是些什么啊

      刚进店门就听见爷爷的声音:“人心不足蛇吞象,走吧,走吧,都走,我自己照样卖我的豆腐脑!”
      林安茹:“这牢骚发的,谁又惹你了”
      爷爷端上一碗豆腐脑:“我自己生自己闷气行不!”

      林安茹刚美滋滋的喝了一口豆腐脑,就让她的妈妈沈冬梅给拽走了,待避开了爷爷,沈冬梅风风火火的拉着女儿就走:“正好,我和你爸爸要去你同学家一趟,你也跟着……”
      “谁谁谁,哪个同学”
      “苏……苏……苏什么来着?她爷爷是微服私访的领导,你爸爸的好运来了呀,我们遇见贵人了!” 沈冬梅有点兴奋的往屋里瞧瞧爷爷的动静,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张相片,这是一张都褪了色的老旧照片,上面有两个当兵的人,勾肩搭背却站姿正规,一看就是当时的铁哥们,好战友。背景是一辆喀秋莎大卡车。

      林安茹:“这不是爷爷年轻当兵时的照片吗?……” 沈冬梅吓得赶紧捂住林安茹的嘴往屋里看:“小声点,别让你爷爷知道了,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用手指着爷爷旁边的人)” 林安茹也好奇起来:“谁呀?” 沈冬梅:“就是这位微服私访的领导!” 林安茹:“原来是爷爷的战友啊!……怎么了?” 沈冬梅高兴的合不拢嘴:“你爸爸要当区长了。”

      林安茹知道爸爸在妈妈的逼迫下一直削尖了脑袋往上爬,可始终没有什么结果,没想到真要提干了,当真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可是去苏敏家干什么,我不去。”
      “当然是去送礼了,我和你爸爸负责搞定老爷子,你负责搞定他的孙女。”
      “什么事情到了你的嘴里怎么就那么难听,我不去!”
      “你这个死丫头片子,你知道人家那是什么地方吗?让你去是你三生有幸烧了高香,人家那是大领导家,豪华别墅啊!门口有警卫人员站岗放哨的。” 沈冬梅说的满面春风,心花怒放,満满的自豪感,就像他自己当了矿长似的,有两句歇后语送给她最合适不过了,“蝨子爬在额头上、自以为上高山了。乌鸦落在树梢上,自以为住上高楼大厦”。林安茹趁老妈说的得意忘形,一溜烟的逃走了。(未完待续)

  • 作者有话要说:  女人一生所求,不过温存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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