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爱》吃火锅要点鸭血

2、她是女子，我也是女子

　　子宫与羊水
　　昨天下了一夜的雨。
　　雨水冲淡了腥气，楼下的女人不再哀嚎，我亦未曾听到婴儿的啼哭，就好像昨天没有下雨，那女子亦未曾生孩子一样。
　　她好像才十六或者十七岁，穿着校服。
　　我又忽然想起。
　　上班的时候路过垃圾堆，一股奇异的味道吸引着我，我走过去，用脚踢开一堆黑色的掩盖物，漏出来的，是一具婴儿的尸体，脐带还没剪短，还连着胎盘。
　　婴儿蜷缩着，像是还在子宫里一样，他的脸上有着未干的水迹，是雨水或是血污。
　　或许是羊水。
　　没有腐烂的味道的吸引，也没有鲜血的刺激，更加没有对死亡的迷恋。
　　尸体就是这样赤裸。
　　我甚至提不起一点精神，提不起一点畸形的爱产生的一丁点欲望。
　　厌恶致使谋杀。
　　一点都不浪漫。
　　啧，我只是有点不开心而已。
　　我想起那条被面条贯穿身体的金鱼被打火机烧得糊味，还有被掐住尾巴撞向岩石的黄鳝溅出的腥臭的血，公鸡被割了头还会忍血的身体。
　　为何杀生？
　　为食欲。
　　而非厌恶这个情绪带给我的躁动不安。
　　有野狗在吠。
　　我终于从厌恶的情绪里得以缓和。现在的情绪除却厌恶，还有探知。
　　路边的野狗像是闻到这样的味道，露着獠牙，流着涎水。它今天不会饿死了。
　　我看了看婴尸，又看了看打量着我的野狗，径直走了出去。
　　出了巷子口，抬头望天才发现，雨后的天格外的亮，太阳隐在云层里，将露未露。
　　有点可惜，阳光是照不到所有地方的。
　　比如那个巷子里，比如那个垃圾场……
　　比如人心，比如温暖的子宫和冷掉的羊水。

　　紫河车
　　这是一个新生儿，我现在剪断了她的脐带，打上结。
　　她在啼哭。
　　人们却在欢呼。
　　前者不知生为何物，后者亦不知。
　　后来听说隔壁床的孕妇生了一个死婴。
　　死婴无声无息。
　　人们却在痛哭流涕。
　　前者不知何为死，后者亦不知。
　　我们会问产妇要不要自己处理自己的胎盘。
　　通常很少有人要。
　　偶尔有人要，是为了吞吃。
　　“请问，有紫河车卖吗？”玫瑰的香气，从女子的口中吐露出来。
　　她很美丽。
　　她的眼，眼尾上挑，自带着一种魅惑的红色堵住眼尾……
　　缘瞻丽容，忽生爱慕。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紫河车不允许贩卖。”我回答道。
　　她忽然捂着脸哭了起来。
　　低着头，在我眼前暴露出白皙的脖颈。
　　她有着脆弱的蝴蝶骨，撑开了后背的衣服，暴露出更多的皮肤，皮肤上青青紫紫……
　　她在我眼里近乎赤裸。
　　“求求你，帮帮我。”
　　爱情总会令人失去理智。
　　不过我不怕失去理智。
　　她叫温生，已经结婚了。
　　和丈夫结婚几年都没有孩子，去年去医院检查，原来是她有问题。
　　因为无法生育，丈夫有了光明正大在外面乱搞的理由。
　　“那个女人怀孕了……”
　　“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我总是容易被脆弱的美丽欺骗。
　　“你可以离婚的，温，离开他。”我轻声劝慰她。
　　她没有回答我，她只是哭泣。

　　露滴牡丹开
　　她的口红是被吻乱的，口红印子绵延到了脖颈，越发往下。
　　眉眼之间是餍足的。
　　头发凌乱的披散着，□□陷入了红色的床里。
　　我描摹着她的脸，眉毛，眼睛，鼻子，嘴唇……
　　她忽然张嘴含住了我的手指……
　　“呵……”心里酸酸涨涨的，我看着我们交织的长发，流出了眼泪。
　　我捧过她的脸，亲吻她。
　　“我爱你。”
　　她没有回答我。
　　温检查出不孕之后，也积极的在医院治疗过，不过一直没有起色，后来她老家的人给了她一个偏方，说是吃胎盘可以治好。
　　她不假思索的照做了。
　　可是没有用。
　　“我不会离开他的。”她再一次强调。
　　“哪怕他背叛了你。”
　　“这世上谁不会背叛谁呢？”她双眼空洞了起来，她问我。
　　“我不会背叛你。”
　　“……”她咬了咬嘴唇。
　　多么脆弱却又美丽的菟丝花啊。
　　我抚摸她的下嘴唇，摸到被咬成的牙印，摸到了血。
　　我多么不堪，面对她，我只剩下欲望。

　　谋杀
　　那个小三住的病房刚好是我负责。
　　和世间大部分人想象的小三一样，骄傲，泼辣，有种不知从何而来的自豪感……
　　可是在我眼里，她只不过是一个容器罢了。
　　一个巨大的子宫。
　　温被她的丈夫强制要求来照顾小三。
　　温不再和我抱怨，只是让我看见了她身上的伤。
　　最后她的脸上多了一条伤疤。
　　那天她又来给小三送鸡汤。
　　我拦住了她。
　　“我可以照顾你的，我爱你。”
　　“他出轨，家暴，我都可以帮你。”
　　“我有钱的，温。”这将是我最后一次用心去爱她，带着我对我们未来的期许。
　　她还是摇了摇头。
　　我不懂她为什么不肯离开。
　　就像她不懂为什么我觉得我和她会有未来。
　　“呵……”我第一次嘲讽了她，“你看电视学来的？不停的给孕妇吃些大补的东西，希望孕妇难产？最好一尸两命？”
　　她脸色忽然惨白，大颗大颗的泪水留了出来。
　　走廊上人多，我拉扯她走进厕所隔间，舔舐她的眼泪，在她耳边吞吐着热气。
　　“怎么这么傻呢。”
　　“你只要和我说，我会帮你的。”
　　我得到一个胎盘，我把它给了温。
　　她很犹豫。
　　我很开心。
　　哪怕她最后还是拿走了胎盘。
　　“阿婴，谢谢你。”
　　我忽然跪倒在地上，我像个虔诚的信徒……
　　我没有那么不求回报。
　　我痛哭流涕。
　　“温，我求求你……”
　　“怜我，爱我……”

　　阿婴之死（旁人视角）
　　我的家在漏雨。
　　红色的血雨。
　　楼上不知道在干嘛，我敲门却没有人开，找来房东打开她的门，发现人已经死了。
　　割腕自杀。
　　蜷缩着的姿态，赤裸着，睡在浴缸里。
　　温水一直放着，保持着温暖。
　　水波荡漾，轻抚过她的身体。
　　那是母亲子宫一样的温度。
　　只是可惜，他是一具死婴。
　　房东立马报了警，警察来了后，通过一系列调查，初步判定就是自杀。
　　他们开始处理尸体。
　　这一次从“子宫”里面拿出来的，不再是一个鲜活的生命，而是一具死“婴”。
　　不，或许我说错了，只是已经快要腐朽的□□。
　　她或许早就死了，什么时候死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而死我也不知道。
　　就像她从来不知道她为什么而生一样。

　　温生
　　我全名叫温生，我利用了一个女人。
　　我最开始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我找到一个护士，绝望的问了她。
　　但是她爱上了我。
　　我开始利用了，有意无意的撩拨，有意无意的让她看见我身上的伤痕。
　　我老公的确实会家暴我，不过他那样要面子的禽兽，打我打出伤痕，都是衣服遮盖住的地方。不然她为什么不早点和我离婚，和那个贱女人在一起呢？
　　所以我自残，并且和那女子发生了关系。
　　她哭着和我说爱我时候。
　　我真的心动了。
　　可是只是那一瞬间而已。
　　我在电视看到可以给孕妇疯狂进补，使婴儿长大难产。
　　“阿婴，我放过你了。”
　　可是她还是拦住了我，她给了我一个美好的未来。
　　我却不敢相信。
　　她是女子，我也是女子。
　　她说她帮我。
　　那天她给了我一个胎盘，仔仔细细装好的胎盘。
　　我知道这是什么胎盘。
　　我不想害她，但是她却主动把一切暴露给我看。
　　我还是拿了。
　　她跪倒在地，那么那么的虔诚。
　　哭着说。
　　“温，我求求你……”
　　“怜我，爱我……”
　　我忽然意识到我和她不是没有未来，而是我不想要，我不敢要。
　　我从一开始就绝望了，找到阿婴也不是随机的，而是蓄谋已久。
　　我们是一样的人，行尸走肉的活在世间。
　　而阿婴因为我生出活的意志，我却只想拉着她一起去死。
　　我不是不爱这个世界，不是不爱她。
　　只是我觉得需要重头再来。
　　这个胎盘是有毒的，母体有毒，婴儿生下来就死了，这个胎盘现在是病毒的载体。

　　她是女子，我也是女子（主视角）
　　林宋跟我说，最近自杀案很多。
　　前段时间割腕死的女人，经过调查是非法盗卖医院要集中处理的胎盘，畏罪自杀。
　　而这一次的自杀案，是买家，把胎盘喂给丈夫的小三吃了，估计心里承受不了，也自杀了。
　　“可能是故意的呢？”我切菜的手一顿。
　　林宋大大咧咧，没当回事：“不会吧，巧合而已。”
　　说完，他出门接女儿放学去了。
　　我放下菜刀，摸着脖子上戴着的月亮的项链。
　　都是女子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二个奇怪的爱。
缘瞻丽容，忽生爱慕。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