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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5章 江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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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窸窸窣窣地动了动。
“姑娘,你醒了?可急死我们了!”一个声音高兴地说。
这个声音怎么不熟悉?叫我“姑娘”?什么“姑娘”?……
于是江晓风便没有回答。
那个声音又说:“姑娘啊,你终于醒了!躺着别动啊!靖儿,去把熬好的粥拿来给姑娘。”
靖儿?是什么人?
江晓风眯开一小缝眼睛四处打量了一下:自己确实是在一个屋子里,躺在榻上,这床古色古香的,自己似乎并不陌生,但又不熟悉,这……是在哪里呢?他们都是谁?刚才……铃铛……投生崖……那是投生了吗?
从醒过来开始,江晓风,不,钱微微的脑子里,就一直在天马行空地想着,没有出声回答那个声音的那些问题。过了一会儿,那个温和的声音又说话了:“小姑娘,喝点热粥吧!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让自己掉到了湖里?现在这季节,湖水多冷啊!你是去湖上做什么呢?还好,靖儿远远地看见了,把你救了起来。可是,那天靖儿从湖边把你救回来以后,你一直全身滚烫,都吓死我们了,就怕你活不过来了,我还埋怨靖儿呢,应该把你送去给郎中,还好,还好,你终于醒了!快喝点热粥暖暖身子吧!”
掉进湖里?什么湖?自己不是赶来投生的吗?怎么又掉到湖里去了?她睁眼看到,跟自己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妇人,妇人身边,站着一个壮实的少年。
这个大妈和那个小伙子,他们都是谁呢?现在是清朝吗?
于是江晓风急急地问到:“现在是哪一年?”
中年女子对于江晓风一张口就问这样的问题,显然有点惊奇,她说:“姑娘怎么想到问这个?现在是康熙46年初。”
“康熙46年?这儿是哪里啊?我怎么在这里?”江晓风又问到。
“姑娘,我看你烧了这些天,都把脑子给烧糊涂了吧?这里就是在你落水的西湖边啊!不过,我听你的口音,不像本地人,这么说你是来玩儿的吧?也太不小心了!这么多天是不是想家了?家里人恐怕急坏了吧?”中年女子说。
江晓风抬起眼睛看去,窗外果然是湖水隐隐,草木疏疏,虽然现在是年初,也就是冬天,万物凋零,春天还没有来到,但这里没有冰天雪地的感觉,没有让人觉得特别寒冷,湖水也没有结冰,一切都好像挺舒展的,连那些枯枝似乎都有一种南方的柔媚。
“哦!”
这里是西湖边?原来自己到了江南!自己怎么来的?唉!怎么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从睁眼说话以后,刚才还隐隐约约出现在脑子里的、那如梦的一切便再也想不起来了。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中年妇女在榻边坐下来,问江晓风。
她说:“我叫……我想想……”她隐隐约约想起了好像是沉睡中,那个叫铃铛的人说的话:“此去你叫钱微微……”于是她说:“我叫钱微微。”
“哦,”妇人说,“姑娘也姓钱?钱微微钱姑娘?真是好听的名字啊!你的家在哪里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大冬天的会掉到这么冷的水里去?是不是贪玩啊?呵呵,现在你总算醒过来了,万事也都无恙,你放心,靖儿会送你回去的。”
家在哪里?自己好像很熟悉这里,又好像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以听了这话,钱微微便着急起来,自己如果真的要走,应该去哪里啊?
好在钱微微还算聪颖,她知道现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装失忆也许是最好的,容易蒙混过关,于是说:“我的家……这……我怎么想不起来,好像不记得了,”她抓着头发想了半天,又补充到:“是不是我的脑子烧坏了?”
中年女子有些心疼地说:“钱姑娘是想不起来了?听你说话的口音,不象是本地人,我还摸了你的衣服,那些面料都挺华贵的,你应该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孩子,再想想看吧。”过了一会儿,见钱微微还是不说话,便又说道:“那……你家,你娘,你爹,你真的都不记得了? ”
“我好像记得我娘很早就死了,别的,真的想……想不起来了。”钱微微痛苦地说。她已经有了一部分原来那个钱微微的意识,知道娘死了,真的不知道爹在哪里,这也算不得胡说八道。
见到钱微微使劲抓头的样子,那个靖儿在一边插话说:“娘,我看她真是想不起来了,那就暂时别问她了,她这不是刚醒吗?可能正迷糊呢,也许过些日子就会想起来的。”
“好的,我就暂时不问了,唉!老天爷保佑她快想起来吧,总不可能无家可归啊,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中年妇人道:“钱姑娘,你也别着急,慢慢想吧,先躺下了好好休息。”
钱微微感激地点点头。
此刻钱微微虽然躺在榻上,半闭着眼睛,一副很疲倦想睡觉的样子,但心里却是飞快地寻思了一百遍:我是谁?我好像是现代人,可是我好像又很熟悉清朝?家?在哪儿?现在我能去哪儿?我从来没有来过江南,对这里的一切,真是人生地不熟的,实在是没个去处,按这样的情况,不如自己干脆就先寄宿在这里吧?等日后观察好了周围的一切,再做别的打算也不迟。
于是,过了半晌,那中年女子再次过来的时候,她说:“大娘,微微实在想不起家在哪里了,也想不起爹在哪里,想不起别的什么亲人,现在无处可去,不如您就暂时留下我吧!”
那中年女子有些犹豫:“按理说,我是应该留下钱姑娘的,做好事就应该做到底。可是,你穿的这么华贵,大概也是有钱人家的闺女,而我们又是这样的穷苦人家,只怕你以后跟着我们受累啊……”
“大娘,你就放心吧,微微也不是那娇气不懂事的姑娘,我一定会努力干活的,不会白吃白喝,您不要嫌弃我!” 钱微微赶快声明。
“钱姑娘不要这么说,我绝对不是嫌弃姑娘,实在是……我们娘儿俩只是勉强度日……”中年女子说。
“娘,看这小姑娘也挺可怜的,虽然生活会比较艰难,但正好现在我们铺子马上就要开业了,也缺少帮手,就让她暂时留下来帮忙吧!您眼睛不好,正好也不用这么劳累。”小伙子说。
“嗯,靖儿说的也对,那钱姑娘就留在我们这里吧,只是要辛苦你跟着我们受累了。”那中年妇女想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钱微微才发现,原来那妇女的眼睛看不见。
“谢谢你们收留微微,微微一定会是一个好伙计的!现在我就起来干活儿去,要做什么请吩咐吧!”钱微微高兴地说,从榻上“蹭”地坐了起来。
“好的,好的,我们都相信你,现在快给我躺下吧,干活儿的事儿过几天再说,有你辛苦的,小丫头!”中年女子也笑起来。
“是,遵命!”钱微微听话地又躺了下去,问那中年女子:“我怎么称呼您呢?”
“因为我的夫君姓钱,所以大家都叫我钱姑,你也可以这么叫我。这是我儿子,叫钱靖,他爹啊,死得早,所以他一直跟着我,从小经了不少磨难,也没能好好念书。”中年女子说。
“钱姑,你一个人带大了孩子,真是不容易。”钱微微有些拍马,又有些由衷地说。
“钱姑娘嘴巴真是伶俐,你今年几岁了?”钱姑问。
“我今年……我都记不住了,好像16了吧!”钱微微说,对于自己的生辰,她倒真是不知道,只能估摸着算了一下,不想不知道,自己竟然是二八好年华呢。
“嗯,16啊?那比我们靖儿小三岁呢。”钱姑笑道,那笑容很柔和,是钱微微觉得自己看到的最动心的笑容,有些象妈妈。
呵呵,竟然到了钱家?钱微微实在是心情大好,终于忍不住不顾钱姑的劝阻,从榻上走了下来,她说:“我都躺了好几天了,就想干活儿呢!对了,钱姑,刚才钱靖哥说,要准备开一个铺子,是怎么回事情啊?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这事儿啊?让钱靖自己跟你说吧,我也说不清。”钱姑说。
钱靖于是笑道:“钱姑娘可真是急性子,其实这事儿不用这么着急的,要急也急不在这么一会儿。”
“到底怎么会事儿呀?”钱微微问,这钱靖倒是好脾气,可是慢吞吞。
“因为我们的屋子就在湖边,所以我的几个朋友说,这可是占了天时地利的地方,就建议我开个小茶馆。”海靖说。
“开茶馆?”钱微微不由得眼睛一亮。
“是啊,这附近盛产茶叶,我们在山上也种了一些。前些年我和娘,都是靠我种了茶叶出来,然后拿去贩卖,挣点散碎的银子来过活的,我对茶叶这一行还算熟悉。后来,一个向我咨询茶叶的人说,茶叶的流通和贩卖,大的都是官府控制的,而且以后的管制只会越来越严,这种小种小贩可能会更艰难。于是他建议我自己经营一家茶馆,比贩卖茶叶会好很多。”钱靖说。
钱微微心想,那个提建议的人还真有眼光,茶叶在这个时候,也算国营,小贩哪有茶馆发展好?只是……自己怎么会这么清晰地知道什么国营、前途什么的,她也弄不懂。于是她问钱靖:“你准备这样做吗?”
钱靖说:“是的。他们不仅给了我建议,还帮我想了一个茶馆的名字呢。”
“想了一个名字?叫什么?”钱微微好奇地问。
“叫‘一壶春’,我觉得真好听,还应了我们在西湖边的意思。”
一壶春?钱微微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不过这也算得茶馆的传统名字了,确实很有韵味。当然如果是自己开茶馆,才不要这种名字呢,叫个“百度茶楼”还好些,百度……?自己怎么想也不想就冒出这个名字来?好像……好像和以前有关……
见到钱微微走了神,钱靖急忙问道:“钱姑娘看上去也是个读过书的人,怎么?这名字不好吗?”
呵呵,自己好像的确知道好多事儿,但哪里写着“读过书”几个字了?这钱靖也蛮会拍马的,毕竟是经商的人。钱微微于是笑道:“不不不,是这名儿太好了,听了这名儿好像就闻到了茶香。”
“你也觉得好?你也懂茶叶?”钱靖高兴地问。
“是啊!”钱微微肯定地说。
“太好了!那正好可以帮上忙,我们这就开始准备吧!”钱靖说。
钱微微在心里笑了起来,她的记忆告诉她,她对茶、对茶馆,可以说是爱不释手的,这样的事儿,实在是瞌睡碰到了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