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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心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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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世界坍塌成什么样子,只要人活着,生活总会继续,倘若足够坚强,甚至,还能笑着活下去。
南霜向公司提交了离职申请,申请递出去没多久,侯进请她到办公室,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开口简单明了:“你在彗星干了这么多年,有什么要求和意见尽管提,辞职就不要再说了,公司不会同意。”
南霜没有什么要求和意见,她捧着水杯,面对侯进强硬的挽留,应对温和。
“和公司无关,是我自个儿的原因。”
侯进的视线在她脸上稍一停留,很快移走:“你在彗星呆得好好的,为什么忽然说离开?就算要走,至少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南霜指指侯进拿在手中的离职申请表:“理由我都写了。”
侯进将表往桌上一放:“别跟我提这些挖空心思编出来的理由,没一个我信的。”
“侯总。”抛开多年的情分,南霜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走之前,我会将手上的工作都安排好,保证不影响项目后续的发展。”
“我们现在谈的不是这个问题!”侯进板正的脸上凝聚起一道不同于以往的薄怒:“你的工作态度,我从没质疑过!我们一起工作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我给予你多少信任!”
话已至此,他不能再说更多,他停下来,静候南霜。
南霜抬头对他笑了笑:“谢谢侯总。”
侯进很失望,知道从她口中怕是听不到实话了。
“我不同意你辞职,如果你执意要走,就等合同到期再说。”
谈话就此结束,侯进推门而去。
几天后,南霜收到市场部发来的一封邮件,不仅给她涨了工资,还额外给了她一个月无理由长假。
南霜着实没脸休这个长假,只好假装没这回事发生。
辞职的事,她也再没提起。
毕竟不是小孩子了,遐想都已幻灭,任性也不再天真,她普普通通的生活需要这份称心如意的工作。
失去的伤痛不会因为距离远近增强或减弱,它们痛在要将那个人从心上连根拔起,自此以后,哪怕相逢亦要装作是不相关的路人。
南霜以为自己无法应对此种景况,后来才知,缘分散尽便难得再相逢,她大可不必杞人忧天。
楚淮风通过李勇给南霜递来消息,鸿城一景那套房,他愿意以每平方米高出市场两千的价格出售给她,这个价格纯然不带半分私情,南霜欣然接受。
通过李勇将这事儿谈妥,南霜给钱办完房产手续,又筹划着装修,生活就此忙碌起来。
每天将自己压榨至筋疲力尽,不留一丝缝隙去想其他,这样一来,日子倒也不算难熬。
光阴匆匆,暑去、秋来、冬至。
陈舟又约她跟聂佳佳一块儿去吃涮羊肉,还是去年那家老店,位于城东一座地道的四合院儿里,一桌客一间儿屋,格局如此,非常讲究。
铜锅滋滋冒着热气,雾气蒸腾。
南霜涮着羊肉,偶然一瞥,院门外进来几客,三男两女,光鲜亮丽,每个人单独丢去大街上皆能赚足回头率。
一众俊男靓女中,她一眼望见的,是许久不见的那个。
他走在正中间,店老板殷勤相迎。
身旁几人热火朝天说着话,他不怎么言语,姑娘们给他递眼神,他亦不承情,冷淡得像一块儿捂不化的冰。
聂佳佳的筷子在铜锅里戳南霜夹着的肉:“赶紧捞啊!发什么呆?肉都煮老了。”
南霜捞起羊肉往嘴里送,不小心烫了舌头,再抬眼已看不到他的身影。
闷掉一口羊肉汤,南霜恍然一想,无需痛至锥心,无需克制假装,无需心虚遮掩却能遥遥看他一眼……
这样真好啊……
……
年末,新房装修完工。
装修公司是李勇介绍,托了李勇的关系,装修队尽心尽力,交房时,屋子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很让南霜省心。
临近春节,市场部勤勤恳恳将年会诸多事宜准备妥当,发送邮件公布相关信息。
公司今年比去年还要大方,三十万的特等奖名额从一个增至两个,单这一项便引起巨大的反响。
为这三十万,全公司的人都魔障了,烧香的烧香,拜佛的拜佛,念经的念经,上上下下大搞封|建|迷|信活动,还有人嚷嚷着要摸锦鲤。
南霜莫名其妙担了锦鲤的名头,走在路上,时不时被人笑眯眯要求握个手。
又过一阵儿,这阵玄学风不可避免刮到了林淮哲身上。
最早,是因为有人说林淮哲才是真正抽奖的人,甭管他那只手灵不灵,摸到就算赚到了!
南霜怀疑最先说这话的人,应是个女同事。
这个说法流行起来后,大伙儿自发加深了对其的理解,进一步提出哪怕手不灵,抱大腿也是不错的,总之,蹭林淮哲一下,只赚不亏,林淮哲本人堪比锦鲤本鲤。
女同胞对此说法推崇备至,于是,自然诞生了新的问题,新老大从没在公司露过面,今年会出席年会吗?
这个话题讨论了好一阵儿,有人信誓旦旦说会,有人言之凿凿说不会,范甜甜对这些毫无根据的猜测嗤之以鼻,磕着瓜子儿,给南霜科普。
“我问了市场部负责人,人家说给林老大发了邀请,那边还没回复,所以到目前为止,林老大来不来参加年会,未定。”
南霜对她打探消息的能力表示敬佩,心悦诚服道:“哦!哦!”
范甜甜自信的环抱双臂,以指点江山,纵横捭阖的姿态,洋洋洒洒批判:“林老大也够狠的,整整一年没来过咱公司,彗星到底还是不是他的?这事儿要放在社会新闻里,他就是生了娃,不着家的负心渣男!”
南霜对她煽动性的责难,不予搭腔。
范甜甜自说自话也没意思,拽南霜的胳膊:“霜,你猜林老大会不会来?”
南霜回说:“不会。”
“欸?”范甜甜扔瓜子壳儿的手一顿,颇为不满:“你好歹犹豫一下啊!”
南霜好脾气的接受她的提议:“那你重问。”
范甜甜很配合,微一咳嗽,重起个范儿:“霜,你猜林老大会不会来?”
南霜拧起眉头,犹豫不决:“那么…我想…应该…不…会吧?”
范甜甜拍手大笑:“好!演得好!”
南霜也笑,没心没肺的跟她耍闹。
……
年会那日,范甜甜殷勤开车来接南霜,两人一到酒店,范甜甜拉着她直奔去年的座位,可惜那个位置早被同样迷信锦鲤说的小伙儿给占去了。
范甜甜晚来一步空余恨,跟南霜叮嘱:“我可就剩你了!你今儿是我的专属锦鲤!管好自个儿,别跟人随便握手。”
南霜诺诺点头。
她俩来得早,大厅里还剩不少空余座位,范甜甜挑来选去,最终选了跟去年相对的左侧第二桌。
这方离中央金碧辉煌的大桌只有约三十步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年会七点钟正式开始,随着时间接近,人员陆陆续续到场。
彗星三大BOSS和几位主要负责人落座中央大桌,大桌面向舞台的方向却始终空着三个座。
远近左右的人都在猜那三个空位应是留给他们一年只得见一回的林老大和他的左膀右臂。
范甜甜对众人的议论纷纷置若罔闻,一双眼睛无比垂涎地盯着其中一个空位,心有不甘的跟南霜嘀咕:“你看,那才是真正的锦鲤之座,你去年就坐那儿!”
南霜觉得这姑娘是真魔障了。
林淮哲带着黄琛和傅美人露面的时候,大厅里爆发出一阵火山喷似的热烈欢呼。吹口哨的,鼓掌的,尖叫喊‘老大,看我’的,什么人都有。
林淮哲大约不明白这些热情来自于哪里,低头问一旁的侯进,侯进跟他解释了什么,林淮哲忽然就笑了。
这一笑引发足以掀翻屋顶的尖声浪啸,混在尖叫声里的还有女同事们纵情的呐喊和表白。
“妈呀!林老大这人气…啥时候攒起来的?”范甜甜捂着被震聋的耳朵,往南霜肩头躲。
她旁边坐着一小姑娘,嗓音又尖又利,手作喇叭状搭在嘴边,喊声异常洪亮:“老大!你好帅!我要给你生猴子!”
喊声震得小姑娘自个儿脸都红了。
范甜甜一边躲小姑娘的超声波,一边服气的感叹:“老了!老了!是真老了!现在的小姑娘也太敢了!”
南霜只看到她嘴动,没听清她说什么,不过这不重要,她只管点头表示同意就好。
隔着乌压压涌动的人头,混在人堆里,她可以光明正大看林淮哲,她亦如此做了,只是没料到林淮哲听到小姑娘的喊声,眼睛忽然扫往这处,他们的视线交汇在一起,又各自平静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