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闪烁的夏天》闪电羊

48、第 48 章

　　寒假半个月，俞一依手机消息每天都爆满。
　　林恒脚丫踢到石头子都要跟她说一下。

　　除夕前一天晚上，俞一依跟家里人来到海边别墅，每天过年家里人都会过来，整个家族一起跨年。
　　海边热闹闹，她在门口的摇摇椅上里裹着小毯子跟林恒打电话。

　　“你真的不用这样，”她手上摩擦贝壳，声音软软的，“每天这样汇报，多累啊。”
　　“不累，”林恒沉缓的嗓音透过手机传过来，极富质感，带给人无边的安全感，“我喜欢跟你汇报。”
　　“你这样好像我们……”她卡住，某个词在脑海里徘徊，慢慢落了地。

　　通话陷入安静。

　　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像是被这份安静放大，俞一依手指搓着小毯子的一角，月光在她睫毛上落在银白色的光。
　　“你怎么不说话？”她轻声问。

　　“俞一依，”林恒声音比刚才要更加严肃，每个字都极其认真，甚至能从他的声音里感受到他专注凝视的目光，“我们考一个大学吧。”
　　俞一依眼睛微微瞪大，天边的月牙如笑眯的情人眼，海面荡漾出的月光涟漪同她心中的悸动同频率，一点点扩散，蔓延全身。

　　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他们心里清楚。

　　“嗯。”俞一依裹紧毯子，舒舒服服地窝在躺椅里，“我们考一个大学。”
　　电话另一头，她听见林恒低低的笑声，分明是隐忍后的喜悦。

　　两人沉浸在彼此心知肚明的约定里，时不时傻笑，直到家里人找到俞一依去篝火。

　　静怡村并没有因为林恒离开而产生变化。

　　村里的人依旧按部就班的过日子，家里的一切都整洁，他矮柜上的书本，厨房的瓶瓶罐罐，都跟他走之前一样。
　　奶奶说，姜琴经常过来帮忙，村里其他人也会时常来看奶奶。

　　这次寒假林恒回来，家里多了两件棉衣，奶奶除了想念他，其他都很好，看上去胖了点，人也显得年轻不少。
　　每天早上都有人上门找林奶奶出去打麻将，那几个爱下棋的老头听说林恒回来，拎着牛肚来找他吃饭，顺便约了下棋时间。

　　每到下午时间，就能看到一群老头穿着冬季的棉衣棉裤，哆哆嗦嗦地围成一圈，瞧着中间两人下棋。
　　就连下雪过年都阻止不了他们。

　　每天的所见所闻，林恒及时编辑信息发给俞一依，就连下棋遇到难题，他也会抽出手机，跟俞一依分享当下的心情。

　　“谈朋友了？”下棋的大爷扫了眼林恒，继续看棋牌，“整天捧着手机，认真点。”
　　旁边有人插话：“不认真你也下不过。”

　　大爷‘啧’了声，继续问林恒：“是不是周河的外甥女，以前你就喜欢跟她玩。”
　　“是。”编辑完信息，林恒收起手机，跳马吃掉对方的炮车。

　　“哎哎哎，不对不对，我不走这个。”大爷要悔棋，林恒伸手拦了下，他腕间的衣袖拉扯，露出手腕上那串满是伤痕的手链。
　　“哎呦，这不是小姑娘戴的玩意嘛？”围观人的瞧见，故意逗他，“定情信物都有了？”

　　林恒闻言，干脆卷起袖口，寒冬腊月里，大大方方地露出半截小手臂，也完整的展示出手链。

　　几位大爷眯眼，瞧清了手腕上的破损痕迹以及他小手臂上的伤痕，立刻明白怎么回事。
　　这哪是定情信物，这是他死里逃生的证明。

　　小广场陷入安静，要悔棋的大爷收回手，草草地说了句：“算了，就当让着你了。”
　　谁都没再提手链的事，连喜欢指手画脚的大爷这会儿都安静的观棋，不言语。

　　林恒等了会儿，没人吭声，他挠了挠下巴，晃动下手腕，手链碰在石桌上，发出声响。
　　同他下棋的大爷，瞥了眼，犹豫片刻，开口说：“小心别弄坏了。”
　　“嗯。”林恒轻应了声，又抖了下手腕。

　　“好像是，周河她外甥女送的吧？”一位大爷瞧他总摆弄手链，试探性询问。
　　“你们问这个？”林恒挺直腰板，视线依旧落在棋盘上，唇角明显勾起笑意，语气中带着小得意，“俞一依她非要送我的，那天我们一起去集市看到，她觉得好看，就送我了。”
　　“啊……”大爷们交换了一下眼神，“这样啊。”

　　“之前她还带我吃冰棍，草莓味的，你们吃过吧？挺甜的，没吃过的建议都尝尝，味道很不错。”林恒一边走棋，一边絮絮叨叨，“她很乖，吃东西的时候乖，学习的时候也乖，集市那么乱的地方她还能听我讲课，真的很厉害。”
　　“啊……”大爷们再次交换眼神，“那你俩，还挺爱学习的。”

　　“她确实很努力，她考上市一高的一班了，那可是全市最好的学校……”

　　围观的大爷们一开始还跟他搭几句话，后来听得累了改成坐在旁边的石凳上，再后来有几位实在是听不下去，趁人不注意悄悄回家了，他们一大把年纪了，哪能一直听小年轻的青涩感情，多少有点心悸。

　　就连每天对小广场最流连忘返的大爷，都扛不住起身说：“那个啥，我该回家吃晚饭了。”
　　林恒起身拉住大爷的手，要他坐下：“再下一盘，她还给我剪过头发我没讲呢吧？她很温柔的，学东西也很快，之前你们见过的那个发型，很个性的那个，还记得吗？”

　　大爷记得，怎么不记得，那技术，在他脑袋上抹点肉汤，狗啃得都比她剪得整齐。
　　也不知道这小子着什么魔，那城里的姑娘头发丝都是香的。

　　这个年，大爷们过得挺不一般，平时都是大家吃完年夜饭走一走聊聊天也就过了，今年，几位大爷意见林恒带着老伙伴进来拜年脑袋止疼，他说起那城里的姑娘没完没了，语气跟灌了蜜似的，与他们印象中那个阴郁小孩，完全不同。

　　关于这些林恒肯定没有都跟俞一依讲，他直说，村里的大爷们都很喜欢她。
　　俞一依受宠若惊，经过对林恒询问，确认大家真的喜欢她以后，她已经构思好高考结束后要带好吃的看望这些大爷。

　　这个年，高三的学生们过得紧张，有人大年夜还要刷一套试卷奖励自己，假期转眼结束，忙碌的高三下班学期正式开始了。

　　林恒攒了好多照片想分享给俞一依，冬季的小溪，静怡村在雪下的整体风貌，还有那颗他们一起看过日落的树，树叶掉光，落上一层霜，干净极了。
　　这些照片俞一依没来及细细欣赏，便被巨大的高考压力淹没，他们每天埋头学习，整个高三教学楼静悄悄的，连路过的小鸟都不在叽叽喳喳。

　　临近高考前的一个周末，学校破天荒的放了半天假。
　　俞一依的爸爸因为工作原因要出国，趁着这个假期，俞一依想要去送送爸爸。
　　林恒自然是陪着她的。

　　机场，林恒站在一旁看俞一依和爸爸说话，高考不能陪女儿俞爸爸十分愧疚，但国外那个项目有关系到公司的核心，不去不行。
　　俞一依十分理解爸爸，一个劲儿的告诉他没关系，俞爸爸唉声叹气，甚至动了破罐子破摔的念头。
　　到最后，这场送别变成了她这个高三生宽慰她老爸。

　　机场人来人往，林恒到水吧买了水，想给俞一依送过去，他在嘈杂的人声中，精准捕捉了一声‘林恒’。
　　转过头，他望向声源处，眼前的人们穿着各色的衣服，什么季节都有，他们或是托着行李箱打电话，或是拥抱告别，哪个都不是林恒见过的样子。
　　仔细想想，林恒认识的人仅局限在静怡村，一定是他听错了。

　　送走爸爸，俞一依过来找林恒。

　　“附近有个小型的天文馆，想去看看吗？”俞一依接过水，看了眼时间，“晚上应该能赶回学校，来得及。”
　　天文馆林恒肯定不会错过，尤其是跟俞一依一起逛。

　　“你要是能早点来就好了，”俞一依跟他一起往外走，“十一的时候市里最大的天文馆有活动，我都已经拿到票了，可惜……”
　　她叹了口气，随即眼睛又亮起来：“今年十一吧，刚好放假，你还可以接奶奶过来，我们一起去逛。”
　　林恒瞧着她笑弯的桃花眼，语气不自觉变温柔：“嗯，好。”

　　俞一依抱着水瓶，还在畅想着他们去了一个大学之后都要玩哪些，那些高中没能实现的通通都要补足。
　　林恒全程都在认真听她说，她说的每一个字，与他而言，都是人生的向往。

　　出口处有一旅行团的人呼啦啦往外走，俞一依沉浸在畅想里没注意看，林恒揽过她手臂护住她，没想到还是撞到了人。

　　“对不起对不起。”对方是个年轻人，看样子二十多岁，像大学生。
　　他一身休闲装都是牌子货，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

　　道过歉，双方轻微颔首，各走各的路。

　　走几步，俞一依扑哧一下笑出声。
　　“怎么了？”林恒跟着她笑，“想到什么了？”

　　俞一依对他勾勾手指，待他俯身下来，凑到他耳边说：“你有没有发现，刚才那个人很像村长？”
　　林恒轻挑眉，转头看过去。
　　“尤其是村长化妆那天，你还记得吗？”俞一依继续同他嘀咕，“江尧还说他像相亲呢。”

　　唇角笑意渐渐隐去，林恒幽深的实现穿越人群，落在刚才那名大学生身上。
　　他身边站着两个人，明显是他的父母，女人林恒过年的时候才见过，只不过见的方式，跟此刻的场景对比起来，极其惊悚。

　　那女人的面貌与过年他在村长家看到的所谓‘老婆遗照’，一模一样。
　　而揽着女人的男人，正是俞一依刚才提到过得，化过妆的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