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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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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冷静的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的。
比如我。
此时此刻,我正呆呆坐在铜镜前,打量着里面那个眉眼尚且稚嫩的古装女孩。
我笑,古装女孩也笑;我挤眉弄眼,古装女孩也挤眉弄眼。
此时此刻,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再次环顾四周,眼前梳妆台上摆着刻有喜鹊海棠纹的令牌,而令牌上端端正正写着两个大字。
“何露”
喜鹊海棠纹令牌,是我本人作为一个十八线写手写出来的七流言情小说《帝王无心》中为其中的何氏一族设计的细节。而我几乎可以通过镜中这个古装女孩看起来便波光潋滟,曼妙勾人的秋水瞳和眼角下一颗泪痣确定,我,何水水,二十一世纪的根正苗红好青年,能吃能喝能单手抗煤气罐,就如此穿越到连配角都算不上顶多算个炮灰的女n号——何露身上了。
02
何露当真是这本书中非常不起眼、非常惨的一个角色。
出生名门望族,长相绝佳,是那种艳丽妩媚型的美人,性格温柔善良,十二岁便被皇上亲封为“太平城第一美人”。因为何氏一族的落寞而在十六岁被赐给了秦昭。
但其实当时何露就已经喜欢上秦昭了。
秦昭很厌恶她,觉得她对他的好都是谄媚的讨好。
然后,然后因为与苏羡冬交好,又默默地喜欢秦昭,就被恶毒女配苏慕夏陷害杀掉了。
这桩案子,疑点很多。但秦昭并没有让人下命彻查,甚至也没有找人将何露的残肢安葬。
如果我想活下去,毫无疑问,就得找到一座比我爹还大的靠山,比我爹的大腿还粗壮的大腿。
我估摸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年龄,大概不过是五六岁。
那就说明,一切都还来得及!
于是,聪明的我马上大概梳理了一下自己现在的任务:
和男主秦昭打好关系,不惜一切代价抱紧他的大腿!
03
在何府大改过了有一个多月了,每天吃得很好,睡得也很好。
只是夜里有时会做噩梦,梦到一个女人,一个长得还挺漂亮的女人,不停拿毒针刺我,我把她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尽了,她还在刺我……
早上起来,打个寒噤,然后默默劝告自己:如果可以活着回去,不要再看还珠格格了……
侍女桑桑见我起来,便把我按到梳妆台前,嘴里念叨着:“小姐别乱动,今儿个皇上御花园里的相思兰竟在早春便开了满枝儿的并蒂花,皇上便宴请群臣,咱家老爷就要邀请之列。进了宫你可别胡闹,乖乖的。弹弓也收起来,可别再干打鸟的那种缺德事了,上次你崩了老爷的脑门我可都帮你打着掩护,今日便听桑桑的话,不带弹弓去了,成不成?”
我只好把刚刚偷偷放进袖里的弹弓拿出来。
桑桑继续唠叨,而我的思绪早就飘到了皇宫。
秦昭比何露大两岁,此时他应当是八九岁,还没有和苏羡冬相遇呢。
他是一个从北疆草原俘虏来的歌姬的儿子。亲生母亲在他出生时便难产死了,而当今圣上也不喜欢他。
不喜欢到什么程度呢?在他十三岁之前,所有的宴会都不允许他参与,除了皇宫里的人,全天下的百姓都只知道有八个皇子,不知有秦昭。
还把他安排在一间破破烂烂的毛坯房里,除了他母亲从草原带来的一个老嬷嬷,没有人对他好,吃的东西都是其他皇子、嫔妃吃剩下的,生病了也没有人看。
看的书都是御书间的管事太监背着上头偷偷给一些,除了可以和其他皇子一起习武,他几乎都没有皇子应该享有的任何特权。
总而言之,就是没娘疼,爹不爱,吃不饱,穿不暖。粪坑里的苍蝇屎,花生里的芝麻粒儿,一个字,惨。
但现在很快,我就可以见到秦昭了。
心中不禁有点兴奋。
儿砸别怕,你亲妈来了!
04
坐着马车,终于到了皇宫,不得不说,这皇族世家就是不一样,阔气,朱红的墙壁镶嵌着这一圈黄金子,我死死抓住双手,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去扣下一块的冲动。
我爹一路上也对我唠叨:“宫里可不如同在家里,你可别像之前一样满嘴跑火车说啥都没个遮拦,咱们何家世代光辉可别被你这张嘴给叭叭没了。”
“放心吧爹,我不会乱叭叭的。我已经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大人了。”
我爹又说:“你可得紧紧跟住我,别乱跑,要是冲撞了什么娘娘皇子我先把你的头给割下来。”
“不是吧爹,文明时代,伤人犯法。”
一路上走着,便到了宴会厅。目前还未开宴,我老实的跟着我爹找位置,可还没走两步呢,一个穿着红蓝宫女服的漂亮姐姐就拦住我:“这位小姐,这次宴席分两桌,各位大人、夫人坐一席,随大人来的小姐、公子坐一席。请您跟我来这一桌。”
我巴不得赶快从我爹身边离开,马上跟着宫女姐姐坐到了另一席。选来选去,选了一个极其不起眼的位子,方便我随时开溜。
四面都坐着少女,她们都让侍女拿着小铜镜,急急忙忙的补妆。我挑了几块看起来蛮好吃的点心,裹在手帕里,准备留着回家一边看话本一边吃。
又坐了好久,桌上的瓜子、点心都已经被我一扫而空,位子几乎都要坐满了也不见上菜。我轻轻拉了拉前面一个藕色襦裙小姑娘的衣角:“这位姐姐,这…人都来齐了,为何还不开宴啊?”
这小姑娘倒是个好心的,告诉我:“几位皇子还没到呢。”
我道谢,然后便打算去走走。坐我斜右方的一个小姑娘一直在喷香水,喷的我头晕脑胀的。
05
走来走去,还是准备去看看我的儿,何露未来的夫君,秦昭。
自从写这本书以来,我就是秦昭的真妈妈粉。我真的很吃这种一声不吭干票大的人设。
地点自然是轻车路熟,我不止一次为了渲染秦昭生存环境的恶劣而描写他居住的地方是有多前不挨村后不着店。
到达目的地时,我才发现他住的地方,比我想象中,还要烂一点。除了秦昭他娘在时种的一棵四季海棠树还稍微有点颜色,其他都是白墙灰瓦,简直比难民的临时驻点还要凄惨上三分。
刚刚走近,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女人的叫骂。
“你个小杂种,还知道偷馒头吃了,赶快把馒头还给我!”
然后是清脆的巴掌声。
我赶快推门近去,只见一个宫女模样的人正指着秦昭大声叫骂,秦昭的一边脸已经肿了,却依然站得很直,仰着头,一双眼睛冷冷盯着那个正在骂人的宫女。
那个宫女见秦昭瞪着他,气的扬起巴掌:“你还敢瞪我——”
在电光火石间,我几乎是飞过去扑向秦昭,把秦昭推开。
那一个巴掌,结结实实打我背上。
你别说,还真挺疼。
宫女见没打到,马上冲着我嚷:“你是哪来的野丫头?”
06
我愤怒了。
打我亲儿子现在还骂我,等我回去就把这个该死的宫女写死,让她立刻马上领盒饭。
但其实,现在我还是有一点害怕的。
毕竟这宫女长得虎背熊腰,她要真揍我估计先领盒饭的就是我了。
我努力控制住要发抖的腿,把秦昭护在身后:“你你你你…别打他,不不不不…不然我让我爹把你关起来,吃牢饭去。”
宫女还想要骂,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宫女拉了拉她,小声说:“行了,这姑娘看起来穿金的戴银的,是个小姐,别到时候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我知道这是个好话,但听起来怪怪的,于是我急忙生明:“别乱说,我是有正当职业的。”
两个宫女一前一后离开。我把秦昭拉到一张小凳子上,看了看他的脸。
半张脸已经红了,肿得很厉害。我轻轻摸了摸,见他马上蹙眉,可依然一声未吭,不禁有些心疼。
我问他:“疼吗?”
他怔怔地看着我,默默摇了摇头。
“这些人真是过分。”我愤愤地说。
秦昭望着我,发愣。果然是男主啊,估计才十岁出头,就长得这么帅,将来不知道要祸害多少青春少女。我把视线撇开,望了望四周,见四季海棠树下滚落了一个已经占满灰尘的白馒头,想必是秦昭之前抢得了。
“你饿吗?”我又问他。
他点了点头,又马上摇了摇头。
我嘀咕:“这孩子怎么不会说话呢。”一边从衣袖里拿出准备带回去的点心包包,递给秦昭:“给,收着。里面的馅饼可好吃了。”
秦昭不接,他摇了摇头,终于开口说话:“君子不衔嗟来之食。”
“狗屁。”我一把抓住秦昭的手腕,把点心包包塞到他手心里,:“只有吃饱了,才能当君子。你饿死了当个什么君子啊?再说了,君子还能屈能伸呢。”
秦昭依然没有打开,他握住点心包包,脸上似笑非笑,眼神却默默的,让人平白无故的心疼。他看着我,半晌才问:“何必来关心我,耗费时间。”
这可该怎么答啊?难道就告诉他我是来抱大腿想要玉玺的?那他估计现在就把我踢出去。
我想了想,看着他的眼睛,强行灌了一碗心灵鸡汤:“你别这么说自己,只要你不在应该努力的年级选择安逸,那你将来一定会感谢过去那个努力的自己。没伞的孩子注定要努力奔跑,但是没关系,失去的终将以另一种方式归来。愿你忐忑独行,归来仍是少年;愿你千帆阅尽,归来依然年少。”
管他听没听进去,这大排比句给我累得够呛,小学写作文积累的我全用上了,我能说出来我都佩服自己。
秦昭看起来还想说话,我打断他:“快吃吧你,我爹跟我说男孩子别天天叭叭来叭叭去的到时候没女孩子喜欢。”
秦昭这才低头,小心翼翼的把点心包包打开,却不吃,低头看着什么。
“看什么呢你这饼子还能被你看成黄金不成?”我凑过去,看看他到底在关注什么。
“你的名字里,有一个露字?”
那张手帕上绣了一个针脚极乱,歪七扭八的“露”字,正是我自己绣的。我点了点头:“是。”
秦昭点了点头,抬起头看向我:“姑娘的恩情,无以回报。我一无所有,你看上些什么,就拿回去吧。”
我装模作样的打量了他一会,然后逗他:“我要你腰间的玉佩,你给不给?”
这玉佩可是秦昭他亲生母亲给他留下的唯一遗物,将来可是有大作用的。
谁知,他二话不说,居然真的要去解腰间的玉佩。我麻溜按住他的手,急忙阻止他:“我的祖宗你真给啊?我让你给你就给,你脑子又来干啥的,当摆设是不?”
秦昭目光定定望向我,那深不可测的黑色眼瞳中无风浪,平静不必,有一种说不出的力量,过了半晌,他才沉沉道:“我无权无势,身份卑贱。你不嫌弃我,我必肝胆相照。”
“那是不是还得找堆土,插上几根香咱们拜个把子啊?”我语重心长的教他:“少看点乱七八糟的武侠小说,别动不动喊口号。还有啊,这个东西啊,不能随便给,谁都不能给,听到没有?你自己好好留着。”
见他没有反应,我又问一遍:“听清楚没有?”
他点了点头。
我指了指那棵四季海棠:“我想要花,但摘不到。你帮我摘一朵花,就算报答我了,成不成?”
秦昭看了看开得繁硕的花朵,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给你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