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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今天有点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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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她在现代有比较好的美术功底,绣出来还是能隐隐约约看出是某奶奶品牌的logo。
但是连着几天握着那针,手上还是不可避免的磨了好几个泡。
“呼,终于绣好了。”
最后一针收尾后,前后仔细检查看了看,确定没什么问题了,如释重负般一股脑将针线全扔回了篮里,又嫌弃的将篮子往旁边推了推,她最近是真不想看到这东西了。
虔诚的将成果举起来,一只手托着腮,慢慢欣赏着,“兮兮,你说我怎么能这么棒呢?我简直就是个平平无奇小绣娘~”
一旁的兮兮见小姐这般沉迷自我,也不好说打击她的话。
这次小姐的绣图着实是奇怪,全是两道弧线交叉着,完全不知有何寓意,难道是暗号?
她也不知道她也不敢问。
云枳将香囊放在桌上看着,觉得还是缺点什么,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脖子,拿了块桌上的糕点含在嘴里,抿着也不吃,双眼无神的发着呆。
要不,她再自创个情诗吧?让顾雩感受到绵绵爱意的那种。
说做就做,云枳连忙将含着的糕点吃完,腾出嘴,人又变的兴奋起来,“兮兮兮兮,帮我拿个纸笔。”
休息了一会,东西都准备好了,她又不知如何下笔了。
不自觉的将毛笔头放在嘴里用牙齿磨着,想着想着还打了个哈欠,眼睛都变得水盈盈的,愁闷的用手支着额头。
啊~为什么有一种久违的被作业支配的恐惧。
眼见着从日光大好到暮色黄昏,街上的摊贩正收拾东西回家,新一轮的夜市开始成型,郊外炊烟袅袅还伴着母亲唤孩童归家的声音,太阳东升西落,人群从南到北,一天渐入尾声。
云枳的情诗总算是写完了。
她将纸举起来吹了吹,确定字迹都干了后小心的折叠成一个很小的豆腐块塞进香囊里面,将绳子系好后,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表面,心满意足了。
“兮兮,麻烦你帮我把这个香囊送过去吧。”
“是,小姐。”
兮兮望着躺在自己手心里的香囊,在顾沂国,女子的香囊可只能送出去一次,意义重大,她断不能不能办砸。
——七王府。
顾雩刚办完公正靠着椅子休息,眉头微微皱起,用手慢慢的按压着太阳穴,腕骨随着动作呈一条优美的折线,隐隐还能看见青筋。
近几日总有些人不太安分,朝堂上使手段被皇兄解决后,还妄想打军营的注意。
看来这刀,还是要常见血的好,不然那些人总想使下三滥不入眼的小把戏。
难道是他这几年性子收敛了,让那些小角色竟然生了可以和他抗衡的错觉了?
起身走到另一侧品茶的地方随意坐下,抬手将桌上的茶壶温着。
不一会儿茶帽在高温的作用下咕噜噜的冒着热气,蓝红色的火焰印在顾雩的眼里,有一种妖冶的美感,融化了一丝他身上的冷,恍惚给人一种可以靠近的柔和。
等茶煮好的间隙里,顾雩清洗着茶具。
他的手本就莹白修长,再配着这茶道茶韵,烟气缭绕间,竟还有了几分摇着折扇赏花对诗的温润少年气。
顾雩正将刚温好的茶倒入茶杯之中,司沉背着手走了进来,站定在桌前,表情有些欣喜又有些迷惑。
顾雩没管他,兀自将茶杯拿起置于鼻下,微闭上眼轻嗅着茶香,自带弧度的眼睫轻颤着,听到司沉的咳嗽声后像只被惊扰的蝴蝶般振翅欲飞。
睁开眼,迷雾被拨,朦胧不再,仍是雪山之巅。
“何事?”
许是一直看折子久未说话的缘故,顾雩的嗓音带些微微的沙哑。
司沉将背在后面的手拿出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顾雩,瞄着他的反应说:“王爷,这是云小姐送给你的香囊。”
顾雩听见“香囊”二字,举着茶杯的手一顿,顺势将其放下。
唇被烫的还有些红,水渍润在唇瓣上,一抿还能隐约看到舌尖,宛如红衣美人沐在玫瑰浴池中回眸一眼,半掩的酥软中隐着诱惑的欲。
顾雩当然知道在顾沂国女子送男子香囊代表着什么,正是因为知道这香囊的重要性,他才有些恍惚。
从司沉手中接过香囊,指尖微红的期待在看见香囊上绣的图案时变成了泛白的不解。
两道交叉的弧线?什么意思?
他有些疑惑的前后看了看,确定真没别的图案了,抬头看向司沉。
“王爷,您别看我啊,云小姐的婢女真就送了个这个来,也没留下什么话,或许是想让您猜猜?”
顾雩无言。
挥了挥手让司沉退下,期待渐渐退却,独自一人沉思着。
两道交叉的弧线,或许是在说我与她有了交集?
可这图案绣在了几处位置,难道是对应城中的什么地点?
可所有图案都一样,若对应地点又缺乏了象征性,应该不是;难道有些暗号需要借助外物显现出来?
顾雩起身拿了几样道具试了试,都没反应。
难道当真是在戏耍他?
时间就这么流逝着,不知不觉,顾雩举着香囊过了一个时辰......
——
所以说,很多事情都只是差一句话,明明一些无意义的猜想和误会不必存在,但是为了追寻所谓的浪漫和仪式去消磨期待,为了制造所谓的惊喜而一言不发却将失落推给感情。
怡情与疑情,往往只是因为一句话。
那书架上香囊里蒙了尘的情诗,又何时才会被看到呢?
——
云枳在丞相府里呆了两天,闲来无事将后院的花草翻新,安上了她喜欢的秋千,还辟了一块遮阳避雨的地儿,铺上厚厚的毛茸茸地毯,再放上棉呼呼的软木枕头,右手一伸就是书架,左手往前一落就是小桌,赏着花听着鸟吟看着云层翻涌,静静的坐着也能呆上一天。
云枳还将先前与前院相通的通道改为暗门,从外看也只会是一道普通的墙。
这儿也算是她的秘密小窝了。
说白了也是因为无聊。
她就搞不懂了,她的香囊送出去了那人好歹也该有个回应吧?
可这都两天了,一个传话的都没有,难道是她太直白了?顾雩不喜欢这一款的?可是她也不知道顾雩喜欢啥啊......
嗯?云枳突然灵光一现,揪着地毯毛的手停住。
对啊,她要先了解清楚顾雩这个人才能对症下药啊!
肯定不能问他本人,那就迂回一下好了。
云枳一向是个行动派,先前柔若无骨般斜着靠在枕头上的身体迅速盘腿坐直,从书架上翻出纸,郑重的写下“调查问卷”四个字。
不过一刻钟,洋洋洒洒的二十条问题便写好了。
不愧是她这个小天才啊,问题从外到里由浅入深暗喻明示。
云枳自信的撩了一把头发,弹了弹手中举着的纸,在阳光下还透着亮,自言自语着:“爷还拿不下你了?”
司沉在收到纸张的时候内心有些崩溃。
云枳小姐做事实在是太出其不意了。
先是石头砸脚后是扮演绑架再是奇怪图案,这次的看着正常,可当他听到云枳小姐派来的婢女说的那句“切不可让七王爷知道此事”时又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
连忙回到房间关上门,抚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自我安慰后,打开纸张。
入眼四个大字“调查问卷”,让他调查王爷?
有些奇怪的接着看向第一题:“顾雩的长宽高是多大?”
司沉拿毛笔的手生生顿在那里,他现在有一点无助......
自弃的看向第二题:“顾雩喜欢荔枝还是桃?”饮食习惯,还算正常。
有些磕磕绊绊的正答了十一二题,突然管家来敲门说王爷找他。
顾不得再写,连忙起身,匆忙的将两纸张塞进腰带后便走出房门。
原七王府本位于皇城脚下,占地数十亩,规模宏大,府内琉璃瓦为顶理石为地,珍稀花草假山瀑布玛瑙翡翠极尽奢华。
可因顾雩喜静,不愿在闹市,所以原七王府成了如今吕家的府邸,顾雩则另辟一处为七王府。
如今王府的一花一物都看得出是出自顾雩之手,没有多么华丽,却也是淡雅随性凭心而置。
司沉到时,顾雩正坐在池边钓鱼。
难得没有公务,他穿着一身宽松的墨蓝色衣衫,腰带半系,有些松垮的垂到一侧,平时束着的头发全部散下用发带绑着,还有几丝落于耳鬓,闭着眼沐在阳光下,嘴角不自觉的微翘着,整个人是放松慵懒的,还有几圈光晕打在他身上。
与平时齐整在外的他不同,今日的他随性自在。
半躺在软塌上,左手边搁着茶案,右手握着鱼竿,颇有些像云游四方不受尘世束缚的谪仙,虽然还是清冷的,但添了几分真实。
听见脚步声,顾雩睁开眼,被温暖包裹着的他连眼神都柔软了几分,融化了几分的雪山之巅好似允许凡人踏足山脚仰望。
可一开口,终究还是震伤了耐不住性子想要爬到山巅的狂妄之徒。
“那些人怎么样了?”
说起正事,司沉一向是严肃的。
“回禀王爷,时间是后天亥时,地点在木柬阁后面的那条街上,一户檐下挂了灯笼的院子里。不过,您说真是几年前的那些人回来了嘛?”
司沉有些不确定的问。
四年前先皇驾崩,群龙无首,皇子们还处于观望状态,以前丞相为首的一行人想抓住时机谋权篡位,却被突然回来的王爷阻止。
那段时间的皇城人人自危,表面动荡内里更是血流成河。
最后前丞相逃窜,相关党羽全部被连根拔起,得以这四年相安无事。
如今朝局更是稳固,那批人选择在现在卷土重来,实在是匪夷所思自寻死路,除非他们有了更大的倚仗。
顾雩动了动鱼竿,望着依旧平静的湖面,将垂到地上的腰带拾起,拍了拍沾染的一点灰尘,说着:“去了自然便知晓。”
全然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是,我会通知好司浮,让他做好安排。”
话音刚落,鱼竿动了一下。
顾雩望着轻笑了声,宽松的衣衫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滑落垂下,低头将腰带在腰间系了个结,领口微敞露出一小截锁骨,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了一下。
缓缓抬头看向正不自知的衔着鱼饵的鱼,眼神变的深邃,勾起的嘴角就如至红至魅的曼珠沙华般,引诱着地狱亡灵通向彼岸。
弯腰拿起鱼竿,微敞的领口变得更大了些,凹陷的锁骨上一点淡痣,有种无声的引诱。
站起身的瞬间气息骤变,就像正望着彼岸的人在血海中不甘的嘶吼挣扎,最后被扭曲吞噬。
而他站在白与红的边线,享受的看着,在身前拥抱血腥,转身步入雪山。
“看,鱼上钩了。”
司沉在一旁听着,不敢应话。
虽然跟了王爷很多年,可每当这个时候总还是让他本能的心生恐惧。
王爷身上的气息不止是压迫,而是一丝丝渗进骨子里的折磨,就像你眼睁睁看着你毕生最害怕的所有东西,它们围着你,慢慢的爬到你的身上,钻进你的衣服,附上你的皮肤,缠绕着你,舔舐着你,撕咬着你,生生折磨着。
还好不过瞬息,司沉屏着的呼吸得以放松。
“腰间的是什么?”
刚自由的呼吸又被扼住了。
司沉有些纠结要不要将云小姐给他的纸张给王爷看。
他答应了不能让王爷知晓的,他不能言而无信,可是这问题又都是与王爷有关的,而且他背着王爷为云小姐做事是不是欠妥?
司沉内心在天人交战着,感觉过了好久好久,最终还是将纸张拿了出来。
但其实,他的动作只是在顾雩话音落下之后瞬息,不带一丝犹豫,简直一气呵成,可以说是纠结的悄无声息。
“这是云枳小姐给我的,询问了关于王爷的一些事情,但王爷放心,问题没有不妥之处。擅自与云枳小姐联系是属下不对,请王爷责罚。”
司沉认命的单膝跪地,将纸张举起递给顾雩。
其实顾雩不过是看到了边角随口一问,谁知竟是她给司沉写的,询问的还是自己?
“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