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与幻境》毛绒绒团

3、公子（三）

　　年关将至，夜晚京城下了一场大雪，厚厚的雪将这偌大的京城覆盖住，街上，屋顶上，庭院中，全是白茫茫一片。
　　公子同顾大人，顾夫人和顾浅小姐前往宫中赴宴，我随同保护公子平安。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进宫，往些年顾夫人怕我失了礼数，不允我跟着，但今年公子执意要求，顾夫人拿他没办法，无奈之下，便准允了。
　　公子让我坐在他的马车里，他说外面风大，车里暖和，以免染上风寒。我其实对我身子骨挺有信心的，但既然公子如此说，我便上了马车。
　　马车驶到宫门前，我无比兴奋，趴在车窗旁往外瞧，我知道公子看不见，便讲与他听:“朱红的墙，淡青的瓦……”
　　公子无言，我没想到公子回答，转过头，问:“公子不喜欢皇宫吗？”
　　公子放下茶杯，抬眸，道:“阿染喜欢皇宫？”
　　“谈不上喜欢，以前没见过，稀奇得很。”我抬手又为公子杯里倒满了茶。
　　公子没再言语。
　　我为公子披上氅衣，随着他下了马车。一位宫女引着我们去到大殿。殿外霜寒冻天，白雪漫天，殿内却温暖如春，歌舞升平。
　　彼时皇帝还没来，主座上的三个位置皆空着，我问公子:“坐哪儿？”
　　“随意一点就好，莫要太招摇。”我便牵着公子走到一个角落旁的位置，扶着他坐下后，学着其他宫女的样子，有模有样地站在公子旁边。
　　约莫半炷香后，只听殿外宦官喊道:“皇上驾到——”整个殿内的人全都站了起来，公子也站了起来，对着皇帝行礼，我便也慌忙学着其他宫女的样子，跪下磕了头，听到那皇帝道:“平身吧。”全部人都站了起来，等到皇帝入座，众人才都入座。
　　我抬眼望向那座上，本想瞧瞧稀罕，却被皇帝右前方坐着的一个女子吸引住了，那女子生得太好看了，她的举止优雅，却有透露着一种不容侵犯的桀骜，眉眼间也自成威严，周遭其他女子跟她比起来，总还是失了颜色。
　　我向前低下身，问:“公子，我瞧见一个好美的姑娘，就坐在皇帝的右前方。”
　　“你说的应是昭乐公主李容歌，她是唯一一个皇后所出的公主，从小便得圣上喜爱。”原是公主殿下，怪不得长得这般如画。
　　宴会进行中，我实在无聊得紧，便自个儿抖着衣袖玩儿，公子许是听见声音，他问:“可是觉得无趣了？”
　　“是有些。”公子招了招手，我便附耳过去，他道:“大殿右侧应有一扇小门供宦官宫女出入，你从那儿可以偷溜出去玩会儿，酉时回来便好。”
　　我心里高兴，谢过公子，便按照公子的话，偷溜出去玩儿了。
　　不知道在大殿外的园子里转了多久，看见有官员从大殿内走出，想着酉时应是差不多了，便趁着没人，偷折了一枝梅花放入袖袋，准备赠与公子。
　　我回到大殿，见公子仍坐在原处，便走至他旁边，道:“公子，可要回去？
　　我听见他低低地回了一声“嗯”，便扶起公子，往殿外走。公子似乎是喝了些酒，有些醉了，步履有些轻浮，我便慢慢扶他上了马车，让车夫尽量快些驾车回府。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马车行至顾府前，我扶着公子向他卧房走，见公子睁开了眼，以为他醒了些，正想问他有没有哪里不适，猝不及防被公子推至靠墙，袖袋里的梅枝滑出，摔在地上，撒了一地梅花。
　　公子靠得很近，一双清澈的眸子被细碎的发丝微微遮住，四周很静，静得我能清楚得听见公子的呼吸声以及他的心跳声。
　　公子靠近我耳边，“阿染，我……我好喜……”我还没听清他说什么，他便倒睡在了我怀里。
　　我的脸颊还在发烫，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加快了，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捡起摔散了的梅枝，背着公子回到他的卧房，将他在床上放下，替他脱了短靴，烧了一壶热水，为他擦拭了脸颊以及双手，正准备去熬醒酒汤和姜汤，才发现公子紧紧抓着我的左手不放，我试着抽出来，但是没能成功，只得作罢。我便趴在公子床边睡了一整夜。
　　第二日，冬日的阳光照到我眼睛的时候，我方才醒来，不同的是，我是从塌上醒来的，见公子已经起了，便赶忙让侍女去膳房要一碗姜汤和一碗热粥。
　　公子正坐在廊下，我走至他身旁，问道:“公子昨日醉了酒，可有不适？我让人煮了姜汤和热粥等会送来，公子多少吃一些。”
　　“没有什么大碍，我昨日醉酒，可有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我隐瞒了昨晚公子做的事，便道:“没有什么，公子昨日出皇宫便睡着了。”
　　“那便好。”
　　我以为公子不会再问什么了，便准备去催一催膳房那边，忽听公子又问:“阿染，你觉得……我怎么样？”
　　我没想到公子会如此问，想了想，便答:“公子待人好，待阿染更好，生得也是很好看，嗯……人间万般烟火，都不及公子眉眼间的半点风月。”前面是心里话，后面那句，是我在话本子上面看到的。
　　公子微怔，随即回过神，缓声道:“原来阿染你是这般想的……”

作者有话说

　　发了一些小糖，希望大家喜欢阿染和顾念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