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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3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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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你是说——”
兰奕移开目光,“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荣郡宗上下,都对他没有防备,我也一样。”
邹芜紧张地抓着他的手腕:“那你们……你……”
兰奕看着邹芜的手,邹芜后知后觉松开:“抱歉,我只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惊讶于元洲的毫无底线,以及兰奕被迫遭受到的种种不公。
“我也是后来才明白,如果你对任何人都不抱期待,反而能得到更多,所以说,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邹芜沉默不语,他是到这一刻才明白,当时兰奕下定决心带他回来,担负了多大的心理压力。
“让他这么简单就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邹芜看着兰奕半晌,欲言又止的样子把兰奕逗笑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啊?”邹芜微怔,眼神迷茫:“那是……哪样?”
兰奕轻声道:“别说我不愿意,就算我觉得没什么,我师父也不会愿意。”
邹芜愣怔一下,好像没听懂,兰奕开口道:“师父不会允许我的道侣是个平凡、对修道一无所知的普通人,那时候虽然不比现在,但我的修为在整个荣郡宗,只在我师父和几位长老之下,我师兄远不及我。”
邹芜悟了。其他人说这种话,或许是不知天高地厚,但是兰奕说这种话,令人信服。
不过,掌……前掌门,真正在意的是浪费了兰奕的一身修为,而不是兰奕本人本来会遭受到的屈辱。
他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深吸一口气,看向别处,叹了出去。他越来越讨厌这个地方,但是转念一想,天下之大,与这里不同的地方又在哪里呢?
“事情败露,我师父被他气得险些吐血,如果他本就是荣郡宗的弟子,师父可能会杀了他。”
邹芜有气无力地看向他,很可惜,元洲身份特殊,并没有死,只是被赶到了外院。新人一茬一茬进来,元洲的事,知道的人本来就少,现在新进弟子更没有了解的。
他也就心安理得,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每日在荣郡宗晃悠,摆出一副师兄的姿态,无时无刻不在觊觎兰奕,从来没有反思过,也从来没有改变过。
“那个春骨丸,你是怎么化解的?”
兰奕嘴唇微张,看着他半晌没说出话来,邹芜盯着他看,不明所以。
好像终于调整好了情绪,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兰奕才开口。
“我在那之前就听说过春骨丸,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就有了怀疑。一开始用灵气压制,很快,师父师兄知道后,把罪魁祸首关了起来,却都对春骨丸无可奈何。我们对南疆宗门本身知之甚少,现在也是。我那时又刚好到了突破阶段,干脆趁势闭关,运气比较好。”
兰奕笑了笑:“我体内的春骨丸,可能随着突破成功,被化解了。”
邹芜松了口气,兰奕看着他久久未言语,他也没有说话。
“你在想什么?”兰奕问他。
邹芜思忖片刻,道:“我在想,如果这次元洲没有死,我知道这些事情之后,应该用什么办法才能杀了他,反正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你若是杀了他,不虚伪地讲,我本人对此没有任何意见,但我师父、师兄,一定容不下你。”兰奕支着下巴看他,似乎是开玩笑一样询问:“那你要去哪里呢?”
“随便去哪里。”邹芜是真的心里有怨气,为了兰奕打包不平:“天下之大,你让我活了下来,我就会好好活下去,但或许,荣郡宗的做事风格并不适合我。”
兰奕垂眸:“那杭伶适合你吗?”
邹芜一时语塞,心被猛地提了起来,看向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兰奕,“我……我跟他,其实也不是很熟,我都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杭伶这个名字……是真是假。”
“为了一个不确定的人,拒绝成为我的徒弟……还是因为,你担心与我纠缠到一起,再也没有可能离开荣郡宗?”兰奕问他:“后者的话,也跟杭伶有关吗?”
邹芜眉毛渐渐拧在一起,“我不知道,脑袋乱得很。”
兰奕轻声道:“你以为自己在做一辈子的决定,但其实人生的可能性是无限的,未必选择留在我身边,你就永远离不开这里,为什么不先把眼前好吃的东西吃掉,明天要吃什么,明天再去烦恼呢?”
邹芜想了想,兰奕确实说到了点子上。
“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一开始,嗯……哪怕是一个月前,让我成为你的徒弟,我都会乐疯了的。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对这里有些失望,但也可能是我妄自菲薄,我知道自己是块什么料。”
邹芜说谎了,他只是一直记得杭伶离开的时候跟他说的话,并不是不知道原因。
“换句话说,如果我本身资质很高,成为你的徒弟毫不心虚,那些人,包括元洲,都不会敢来找我的麻烦。他们想杀我,无非是觉得,我德不配位,你一时眼拙。其实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你是在气掌门吗?不是的,他们不在乎你是不是故意气掌门才找上我,想杀我,不过觉得我是一只蝼蚁,杀了我无人关心,无伤大雅,才敢出手。”
兰奕淡然地看着他,“撇开你本身的条件不谈,我有信心,不出一年,那些人都不是你的对手。”
邹芜笑了:“我相信。”
他表情又变得有些落寞,但还是带着笑:“但你原本可以找一个,不出一个月,就能打败那些家伙的徒弟。”
邹芜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失落,但也是释怀:“这个人选是我,你会费更多的心力,但原本不用的。你也知道,他们会因为你而更讨厌我,说不定会有更多像元洲这样的事。我很怕麻烦的,到时候还要你帮忙调和解决,我不愿意,我不想让你为难。”
兰奕嘴角弯了弯,“看来你已经打定了主意,我不会再跟你提这件事,我也不想让你为难。”
清晨,邹芜又在扫雪,觉得日子过得太慢。
杭伶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到底会不会回来啊。
如果杭伶不会回来了,他也想好了之后的路。
他决心,有多大的能力就做多少事。
元洲那种心性还能在外院待那么多年,他也可以,只要这段时间过去。
从今往后,他要好好上早课,上大课,学习能学会的一切,年纪大一些了,想出去看看的话,也可以离开荣郡宗的,兰奕对他很好,应该会同意。
兰奕让他暂时还是留在灵顺峰,之后有任何想做的事,或者想要找哪位长老拜入门下他都可以牵线。
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现在只是在等三月之期,跟杭伶有个结果之后,才会考虑以后。
日子飞快,过去了一个月,又下了几场雪,杭伶还是没有一点儿消息。
邹芜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有一种感觉。
——他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兰奕见过掌门和几个长老几次,就闭关了,褚介说,兰奕师叔这趟回来整个人变了,邹芜倒是没看出来哪里有变化,大概因为他没有像褚介一样从小在他身边长大,还是不够了解他。
兰奕闭关许久后的某天,罕见地是个晴天,虽然依旧很冷。
邹芜跟往常一样无所事事,上完当日大课后,准备回灵顺峰小院看书。都是兰奕闭关前给他找来的书,说对他的路子,能让他更好地使用霜变。
他趴在桌子上迷瞪了一会儿,半梦半醒之间,感觉有人出现。
不过不是在小院里,周围场景变换,像在一个山洞里。
前面那个模糊的人影一直往前走,似乎想把邹芜往哪里带,邹芜一直在叫他,不知道是谁,头也不回,就跟没听见似的。
邹芜的脚也不听他使唤,违背大脑下达的指令,一直跟着他走。
终于,走到一扇巨大的石门前,前面的人停了下来,邹芜心慌不已,感觉中了谁的圈套。
虽然元洲已死,但是近日他开始频繁露面跟其他弟子一起上课,即使他没有成为兰奕的徒弟,看起来拖了这么久这事也不会成了,但难保谁看他不顺眼,越想越气,只想置他于死地。
他三步并作两步,抬头拍上那人的肩,想看看究竟是谁,认不认识。指尖还没碰到,那人便随风消散,把他看傻了眼。
这个场景……好像透着莫名的熟悉,在哪里见过呢……
正思索着,面前的石门开了。
邹芜左看右看,都只有他一个人,明显是让他进去,但是他应该进去吗?
原地踌躇了一会儿,那扇石门还是大喇喇开着,就算是引君入瓮他也没法子,不进去,这莫名其妙的地方,还能往哪里走?
考虑好了,邹芜抬脚走了进去。
他以为里面会是漆黑潮湿的山洞,谁知道行过最开始一段的黑暗之后,里面点了油灯,明亮宽敞。
墙上有许多壁画,有个男人背着手在看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