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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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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芜晨起时天还未亮,跟往常一样,他跟两个弟子打着哈欠洒水扫地。
天空泛起亮光时,有内院弟子起床上早课,路过他身边。
邹芜头也不抬,另外两个聚在一起闲聊。
“……昨天掌门亲自接待的那位客人,还拉上了兰奕师叔一起,好大的面子。”
“褚介师兄可是掌门亲传弟子,别说跟我们不一样了,跟其他入门弟子也不一样,救了褚介师兄的命,当然要好好供起来。”
“主要是还拉了兰奕师叔作陪,兰奕师叔居然没拒绝,他平日脾气不是很不好的么……”
邹芜偏头看了他们一眼,眨了眨眼睛,思忖片刻,重新低头做自己手上的事。
“别这么说,即便没掌门和其他师叔那么平易近人,难道你不想做他的弟子?”
“……还是想的。”他撇撇嘴:“你别看平时那些人都说兰奕师叔如何如何,若兰奕师叔真选上了他们当徒弟,哪个不是乐开了花?”
“邹芜。”
被叫到名字,邹芜微微偏头看向他们:“嗯?”
“这里每天都打扫,不用这么认真。”两人其中之一看着他问道:“你呢?没想过要当兰奕师叔的徒弟吗?听说啊,这回掌门下了死命令,非要让兰奕师叔选人,他拗不过,已经同意了。”
难掩激动神色。
邹芜眼神微闪,抿唇道:“要选徒弟,应该也是从内院弟子……有资历的之中选择吧?”
对面两人对视一眼,黯然神伤道:“那倒也是……”
整个荣郡宗都知道兰奕不想收徒,也知道他这次同意是被掌门逼迫的,那么理所当然不会从外院弟子之中选择。
众人都以为,兰奕会从内院弟子,已经小有所成的那些里面选一个,这是最省事又能完成掌门嘱托的办法。
邹芜心里起了一些波澜,很快压了下去,闭了闭眼睛,告诉自己不该想的不要想。
另外两个关系好爱偷懒,做事多的自然成了邹芜,打扫完毕后两人提前退场去偷听早课,让邹芜帮他们把打扫工具放回柴房。
举手之劳,邹芜也不计较。
他默不作声低着头一路往柴房走,放好东西仔细关了门,刚出去走了几步,感觉有人跟着自己,而且并没有刻意不想让他发现的意思。
邹芜猛地回头,一张淡漠俊美的脸,撞进了他的眼睛。
他到荣郡宗三个月了,这人他没见过,但是……
“你是……掌门的客人吗?”
他看着那人的脸,心跳得飞快,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脸上的表情全都被对方收入眼底,现在的他还不会隐藏情绪,还很稚嫩。
“你们掌门近日有几位客人?”对方笑了一下。
邹芜蹙眉,不知道为什么,这人看起来似乎并不开心。
“不晓得……大概是一个?”
邹芜忍不住悄悄盯着他看,声音很好听,那模样……让他看得入了神。
杭伶看见邹芜情不自禁流露出来的眼神,心里泛酸。
他有些笑不出来,但这是他跟邹芜第一次见面,他想留下点儿好印象。
“你怎么了?”
听见邹芜这么问,杭伶一怔,摸了摸自己的脸。
面对尚且年少的邹芜,他总是情不自禁想起他们两个人缠绵缱绻的时刻,也总是忘不了自己临死之前,邹芜那双泛红的眼睛。
邹芜爱过他吗?邹芜也想他死,想兰奕活过来吗?
杭伶重来这次,原本只想弄清楚这两个问题。
明明他看到兰奕的时候心里盛满了刻骨的恨意和不甘心,但现在真的见到了邹芜,他觉得自己真是可悲,竟然不想去追究之前的过错,想赶在兰奕之前,跟邹芜长久地在一起。
爱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上一世的错误,皆是因为邹芜先对兰奕情根深种,对他……虚情假意,虽然他不想承认。
杭伶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但既然有这次机会,说不定就是来让他改写历史的。
如果邹芜先爱上的是他,就不会在意兰奕的死活了。
或许……他们真的可以长久地在一起。
“无碍,想到了一些事罢了。”
邹芜望着他:“是难过的事情吗?”
杭伶一愣,颇为惨烈地笑了一下:“是。”
邹芜晚上刚准备睡觉,就被管事的师兄元洲叫了出去。
“你今日见到了掌门的客人?”
邹芜眼珠子转了一下,含含糊糊地:“唔。”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难道是因为多嘴问了客人的私隐,对方就生气了,要寻他的麻烦?
但是除了对方情绪怪怪的之外,似乎也没什么……不过现在想起来,那位客人明明住在灵顺峰,怎么会让他遇上呢?
“师兄,是有什么事吗?我们只是说了几句话……”
“啊,你别担心,不是什么坏事。”
元洲师兄是负责带他们这些新进弟子的,比较平易近人,不是那种自视过高的狂妄之人。
邹芜从来不惹事,对方对他也不错。
但是邹芜还是很紧张:“不是坏事是什么事?”
“今天褚介师兄去询问客人住这两日缺不缺什么,客人推脱着,褚介师兄觉得人家虽然没有要求,但我们的待客之道不能少,找了两个弟子伺候着,人家说不想麻烦别人,但确实人生地不熟的,找人伺候就不必了,要是能有个人陪着说说话倒也不错。”
邹芜蹙眉:“嗯?”
“他就说起你了,褚介师兄不知道你是谁,只听客人说是个外院弟子,人不错,挺机灵,说你们两个投缘。这不,褚介师兄就来问我了。”
邹芜以为自己听错了:“投缘?”
他不认为自己跟那位客人投缘,也不记得自己哪里表现出来了“人不错,挺机灵”。
“嗯,褚介师兄希望你这几天带着那位客人到处逛逛,人家想吃什么喝什么,你就顾着点儿,别的……倒也不用管,褚介师兄说他那位恩人脾气很好,不会难为你的,只是一个人待着确实寂寞,尤其是他自己提了你的名字,我们作为东道主,拒绝了不好。”
邹芜眨巴着眼睛,他不理解,而且……
“他提了我的名字?”
“嗯。”元洲对他笑笑:“否则我怎么知道是你呢?”
他顿了片刻:“褚介师兄当然希望你去,但是我觉得要问问你的意见。我没见过那位客人,他救了褚介师兄,褚介师兄自然觉得他人好脾气好,可我担心你们两个有私怨,他会故意为难你。”
邹芜一时之间脑子有些乱,没说话。
“有吗?”元洲盯着他问。
“……没有。”邹芜咽了咽口水,心里突然升腾起一丝兴奋:“那位客人,目前还住在灵顺峰是吗?”
“对啊。”元洲点头:“原本他说兰奕师叔喜欢清冷,一直叨扰不好,要搬去别处,但是你知道的,荣郡宗没有哪个地方比得上灵顺峰了,褚介师兄一直没松口。你过去之后,就跟那位客人住在一个院子里,帮忙打打下手。”
邹芜唇角弯了弯,倏然想到了别的,“好,师兄,我愿意去。”
元洲微微颔首:“你刚来不久,对荣郡宗也没那么熟,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谢谢师兄。”
邹芜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就根据元洲师兄的前一晚的吩咐去了灵顺峰,他灵力不济,怕到得晚不太好,于是起得很早,其实几乎一晚没睡。
他不想惊动其他人,虽然是去给客人当小厮,但毕竟去的是灵顺峰。
邹芜虽然年轻没经验,但从小到大多少学会了些看人脸色的本事,也知道肉要藏在碗底的道理,也明白肉没吃到肚里总还不属于自己的道理,他怕事情有变,非常紧张。
综合以上种种,他根据元洲师兄的描述,到灵顺峰的时候杭伶似乎还没起床。
邹芜安安静静在院子里等着,拿着仅属于自己的一个小小的包袱,看着天色渐渐亮起,听着虫鸣鸟叫,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这院子不小但也不算太大,一个人住着孤单,两个人就……刚好。
邹芜没来过灵顺峰,一直东张西望的。
刚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听见门“吱呀”一声,立刻站直了身子,看向从门里出来的男人。
简单披了件单衣,脸色苍白,邹芜见他盯着自己,眼底是某种强行压下的不明情绪。
他说不好,他总觉得这人其实是很讨厌他的,可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让他来?
而且邹芜实在记不得自己到底是怎么得罪了这位元婴大拿,他们明明昨天才第一次见面,可怎么解释对方知道他的名字?
“我师兄让我来的,他说……”
“是我让你来的。”杭伶打断他,捏了捏眉心,轻声道:“抱歉,我只是凑巧帮了你师兄,他总想着报答我,我在此处住着已经很好,他还担心我不习惯,推脱不掉,我昨日见到你,觉得你话少性子好,就提议让你过来,麻烦了。”
“没有没有。”邹芜连连摆手,迟疑道:“可……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