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sweidward》零万万

4、第4章

　　我叫方耀，北城高中，二年级。

　　从小我就是个特别沉迷侦探片的人，对我来说，电脑上的各种解谜游戏也都不在话下。说实话，目前为止还真没有什么东西能让我产生如此浓厚的、想要探索出事情真相的兴趣——

　　除了这一次。

　　往往事实藏的越深，我越想将其深挖。

　　距离我初步了解到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了。像北城高中这种普通私立学校发生连环失踪案，确实不是一件小事。
　　我极力想去查清楚这些连学校请的私人侦探都暂时未能查明的问题，无论我是否有能力可以办到——很巧的是，白老师给了我这个机会。

　　走在这种老房子的地下通道中确实会让人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害怕，但不同于其他同学的是，我的心里还有压抑不住的兴奋。

　　其实我大概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这样打着“废弃实验室”名号的老建筑里发生的所有诡异事件，基本都只是之前的工作人员为了防止他人随意入侵而刻意制作的，从刚才那个人敲打那块铁板后又藏起来洋装消失开始我就明白了。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上一届的学生才会为了寻求刺激而来这里探险。最后不知是被复杂的地形搞得找不到出路所以被就此困住，还是真的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关于这个问题我倒不是很能确定，但基于实际来讲，至少肯定不会有什么超自然现象。
　　之前的两起失踪案应该并不是都源于这个实验室——否则说不通理，不是吗？

　　反正我从来都是个不信邪的人。

　　至于白老师，他应该是个无辜的人吧，毕竟就这样把班级学生发生的所有事都赖到任教老师的头上确实不太好。

　　将古老而神秘的木门推开时，总有电影中常会出现的“吱呀”一声，这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

　　除了......眼前那些恶心至极的瓶瓶罐罐。

　　看起来这是一间员工厨房，锅碗瓢盆倒是齐全，只是生锈发绿的表面上爬着密集的虫子，各味调料也是因地下的潮湿而黏成小块小块的浆糊状。烤箱门打开着，里面除了堆积起的超厚灰尘我几乎看不到什么东西。
　　若是这地方真的有什么人，估计那人也不会用这间厨房，只是个摆设而已。

　　我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摆脱这种视觉效果带来的作呕感，然后关上门，快步朝走廊的拐角走去。

　　那是一间很大的实验室，大到一眼没法看到底，一股阴森的感觉扑面而来，随即便是地下室通有的滴水和霉味。
　　我眼前两张拼接起来的桌子上放着一台老式电脑和很多摆放凌乱的文件盒，后面则是几台巨型的机器。由于漆黑的缘故我看不清楚它们具体是什么样子，只依稀听到里面的水流声。

　　“咳咳......”我被熏人的霉味呛的不轻，“有人吗？”

　　然而并无任何回应。

　　我在口袋里摸索着寻找自己的手机，忽然亮起的屏幕刺激得我几秒内睁不开眼。

　　随后出现在我眼前的景象却真的能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灯光照射下反光的绿色液体在巨大玻璃器皿内晃荡，肮脏而浑浊。
　　透过生苔发霉的外壁，我好像看见有什么形状怪异的东西在内部缓慢涌动，有几个瞬间，我甚至看见了人手的轮廓。

　　我终于知道那几个机器是什么了。
　　不，也不能够说是我知道，但正因为这模棱两可的猜测，才更加地令人头皮发麻。

　　前所未有的恐惧让我根本挪不开腿，脑海里之前预想好的临危不乱与镇定自如，在那一刻都被抹得一干二净。

　　吞了吞口水，我快步绕到了那几个不禁让人浮想联翩的机器后方，相比之下这个区域里这些机械化的东西可真是友好太多了。
　　我根本不敢回头去看那个东西。

　　不，不，我不能再去想它了。
　　即使手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我依然咬着牙往这个实验室的深处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我只得告诉自己——为了证明我是对的，或者说，为了证明我和懦夫是不一样的，我一定要走下去，然后轻描淡写地将所见所闻告诉所有人。

　　我不是胆小的人，从来不是，现在正是个证明自己的合适机会。

　　“啪嗒”
　　身旁桌上的一支圆珠笔被我撞落在了地上。正在我蹲下捡起来的时候，我的余光似乎瞟到了什么。

　　这张桌子上的东西异常之多，就好像是这里工作人员的主办公桌，而中央放着一张写满了公式的纸。我几乎看不懂上面的字，但那个单词我认出来了——是那个Ro开头的单词，上一次我们几个拍到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难道白老师确实和这个地方有什么关联吗？

　　我走近了一步，试图确认纸上的详细内容。

　　正当我伸出手准备将纸拿回去给众人看，突然手臂上传来一瞬间的疼痛——那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修长的手指正牢牢地抓住我的手臂......

　　“啊！”我终于不受控制地叫了出来，这是我第一次完全没有顾忌我的形象。
　　那一瞬间我的面部表情应该非常扭曲，只是我也没有空去想这些了。

　　我不敢回头，但我也不敢马上起身，只得眯着眼睛缓缓向后方望去，直到我看见了一个影子，由于恐惧的驱使，我甚至无法确定那是不是一个人的影子，总之我飞快地挣脱了那只手然后往回跑去。

　　此刻的我只希望自己能多长出十几条腿，因为即使我没命地奔跑与喘息，身后的阴霾似乎从未远离过我。
　　我完全不敢回头看，大概是因为我一直觉得在逃跑的时候只要回了头就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局，所以我只能继续不停的跑，跑到我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断了气。

　　那是一间虚掩着的门！好像被人开过！

　　我喘着粗气，不顾一切地推开了那扇门，然后反手关上了它。

　　我不知道身后的人有没有追上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胆子直接选一个岔路口跑，万一就是通向暗门的呢？但紧接着我发现这里就是自己之前来过的厨房，于是在接下来的两秒内，我重新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躲在那个最大的橱柜里，发消息给楼上的人求救，等他走了再快速跑回梯.子。

　　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想法被我的身体先一步执行了起来，我立即拉开那个正正好好可以躲下一个人的橱柜将自己塞了进去，黑暗中那一条小小的缝隙使我很有安全感。

　　「救我，楼下」
　　我编辑好短信，就在我点击发送的那一刹那，我听到了这扇门独有的嘎吱一声——

　　他来了！

　　我努力捂着嘴让自己不要出声，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我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嗒、嗒、嗒。」

　　别过来，拜托啊......
　　别再靠近了......

　　我手中的屏幕忽然亮了，一阵欣喜从内心深处涌了出来。
　　然而光亮让我忽然发现自己周围全是那些恶心的瓶瓶罐罐——是的，我是指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些。

　　很短暂的几秒让我只得粗略地晃了几眼，我没看错的话那似乎是......
　　“唔！”我立即用双手捂住了嘴巴，抑制住即将从口腔里喷出的呕吐物，但恶心的感觉依然没有消失。

　　那是动物的眼珠。
　　大小不同颜色各异的眼球被拥挤地塞在装满黄色液体的玻璃瓶里，装了整整好几瓶。

　　还有几个更大的罐子里是肉色肢条，看上去简直和人类的手指无异，因为，那好像就是......
　　又一股呕吐感袭来，我下意识捏住自己冰凉的手臂，然后闭上了眼睛。

　　「嗒、嗒。」

　　脚步声在我面前停止了。

　　我猛地睁开双眼，发现之前的那条小缝此刻已经完全漆黑。

　　我整个人都在发抖，是肌肉没法抑制的大幅度抖动，伴随手脚钻心的冷。虽然大脑是一片模糊的，但我能清晰地听见自己此刻的心跳声，像节奏越来越快的鼓点，又好像连成一线。

　　强行压制尖叫的冲动，我的第一反应是查看手机中的回信——刚才是屏幕亮了吧！他们就要来了吧？

　　“吱呀——”
　　橱柜的开门声同这间厨房的如出一辙，我意识到自己眼前的柜门正在被缓缓打开。

　　不！

　　伸出一手死命抓住门的边缘，我完全不顾自己的手正暴露在对方面前，那一刻我浆糊般的大脑内只有嗡嗡声。

　　我的另一只手疯狂地点击手机短信，却因为实在太抖而一直点歪。

　　我希望自己失去视觉、听觉，这样就不用担心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人，还是什么比人更可怕的东西。

　　恐惧，有的时候真的比死亡可怕多了。

　　没有人能想象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是在短短几瞬之间发生的事。

　　我高估了自己的力气。

　　正当橱门几乎已经完全被打开时，低头看到的屏幕使我一瞬间陷入绝望——

　　[短信未成功发出，请检查信号]

　　操！

　　而抬起头，我终于看到了那个将我整个人硬生生拽出去的......

　　一片没有脸的黑色，只剩下一对画得夸张而惊悚的眼睛，瞳孔却完全发红，像是被抽去了芯。
　　它们空洞地、毫无保留地盯着我。

　　“啊！！救命啊！别......别过来！滚啊！！”
　　这一次我除了呼喊，什么也想不到。

　　恐惧、绝望、愤恨、痛苦，竟一起混合着挤压到了我的脑内。

　　而对方似乎完全忽视了我，任由我这样哭喊着挣扎，他就这样捏起我的脚踝，将我拖出了这个房间。

　　我好像不争气地哭了，而且哭得无声，因为我发现自己什么也喊不出来了。

　　我会就这样死了吗？

　　不！不会的！我命可大着呢......

　　在我精疲力尽的最后一刻，我只看到他拿出了一根很长很粗的绳子，绕上了我由于在粗糙的地上摩擦而伤痕累累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