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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缘由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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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哥,你在哪里了?”助理吴兴打了个哈欠,困顿地说道。
不能怪他惫懒,自从傅尚卿决定独自一人出国留学,两年来,他也就是两三个月去看望一次,还被嫌弃。不到两个月,就养成了老年人的作息。而这半夜11点半,正是单身狗夜会周公的好时候。
“在机场了,这边12点半的机票。屏幕上显示的是正点,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傅尚卿旋开杯盖,摘下口罩,抿了口水,声音平和清润。
吴兴实在撑不住了,“嗯嗯,都好就行,我明儿醒了查一下的你的航班,保证明天准点去接你啊。我不行了,晚安哥。”然后手机往旁边一扔,翻身睡去。
“晚安。”傅尚卿讲完之后,才挂了电话。
候机室里面人并不多,而他塞着很普通的白色耳机,坐在角落里面,压低声音讲电话,并没有人注意到。熙熙攘攘,都是有事要忙的人。
在国外生活的两年,傅尚卿最自得其乐的一点就是,回归了十年前的普通人的生活。这里的他不再是一个出道多年的演员,时下炙手可热的新晋影帝,只是一个普通的出国求学的外乡人,和这所大学里的很多人一样。偶尔在大街上被认出来,不匆忙的话,他也很乐意和粉丝合影留念。
还有一个小时,可以做什么呢?
傅尚卿打开随身携带的背包,摸出了kindle,继续上一段与文字的邂逅,领略其美妙。
早晨六点半,温止寒清醒过来,起床洗漱。一杯浓香的咖啡,吐司机“叮”的一声,宣告着她新的一天的开始。吃好早饭,收拾好餐具,时间来到了七点。她不疾不徐地回到卧室,换好昨晚已经准备好的一身衣物,描画眉毛,涂上口红,准备出门。
电梯里一如既往地没有人。这个点,中学生差不多都已经到校了,若是能碰到,那他一定是睡过了头。而小学生和幼儿园小朋友也都还在家里磨蹭,大概率在爸爸妈妈的体贴照顾下吃饭,或者压根就还没起床。温止寒住在这种学区房已经两年,这个点在电梯里遇到邻居还是比较少见。不必和匆匆见面的邻居们打招呼,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美好一天的开端。但若是遇见了,她也只能一边硬着头皮打招呼,一边宽慰自己,这一定是特别的一天,上帝自有安排。
温止寒看着电梯屏幕上的数字由2跳到了1,心中感叹这也是很平常的一天,脸上不由得绽放出一个浅浅的笑。
电梯打开,温止寒还没回过神,一个穿着校服的中学生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语气急切但是仍有礼貌地说道:“不好意思啊姐姐,我赶时间,抱歉。”温止寒闻言,立马迈出电梯,转身之后,一句“没关系”还卡在喉咙口,电梯门已经在她的面前关上了。这是上天的什么指示呢?和平常不太一样的剧本啊。温止寒苦笑,摇摇头走向地铁站。
一个很平常的上午和一个即将结束的很平常的下午,直到江院长把她叫去了办公室。
“老师,您找我?”温止寒敲门进入,站在办公桌前低眉问道。
“小温哪,你坐。我找你来,是想问问你最近的研究进展。咱俩师徒这么多年,有什么困难,你大可不必瞒着我,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江院长笑呵呵地拿出一个纸杯,接了热水,递到了温止寒的面前。
她接过纸杯,握在手里,略微烫热的水让她觉得办公室的空调也没有那么冷了,却浑然忘了,这是盛夏七月。她总是这样,在老师面前就很紧张,即使是老师的得意学生之一。多年来的毛病就是改不了。
“老师,对不起。最近这个研究我遇到了瓶颈,换了很多方法,结果也都不是很理想。”她复又低眉,头微微下垂,但上身依然坐得板正笔直。
“你呀,就是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个方向的研究,为了这个项目审批也付出了很多。但你应该十分清楚,菌种的筛选,不是付出就能够有回报的。这个项目打水漂没有结果都是预期之内的结果,所谓重大突破,也不是想突破就能突破的嘛。”他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认真地看着这个执着的学生,心里叹气,语气不得不略显轻松。也不知道这倔孩子能不能听进去,不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
“嗯嗯,我知道的老师,我有分寸的。”为了不让老师担心,温止寒抬头绽放出一个巨大无比的笑容,虽然有三分失落与不甘,但是全然的真挚都是给了这位亦师亦友的老师。
“嗯,不错,有你的保证我也放心一些。哦对了,今天我刚刚被拜托一件事情,想来交给你比较好。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的小辈,想要了解一下微生物学家,学习一下这方面的知识。会来我们研究所学习一段时间,我就把他交给你带着了啊?”生怕学生不听劝,江院长赶忙给她安排点别的事情做,转移点注意力,至少不要一天都一个人窝在实验里面吧?顺便让她接触一下陌生人,多交个朋友。这一天天苦行僧一样的单调生活多无趣啊。
她明白不止是受人所托,更是老师的一番良苦用心,微笑点头算作允诺。
温止寒一边返回实验室,一边根据目前信息推测:这是个想要了解微生物学家的人,目前时间是六月底,老师的小辈,很大可能性是个高中毕业生。嗯,会有点代沟,但应该不会很难相处吧。
晚上十点,工作室里在开会。
“尚卿,你想好了?真的要接这个本子吗?”经纪人玲姐头痛地揉着太阳穴,语气无奈,“你知道的,你回来的第一部作品,噱头很大,你完全可以选择更好的剧本。这个题材,没什么特别,也没什么卖点。”
“嗯,我考虑了很久,玲姐。我觉得如果这部作品,如果能帮助大家了解一点多年前的科学家,也就够了。”傅尚卿眉目温和,手肘搭在圈椅扶手上,十指交叉放在身前。
“行,听你的吧。我来看看有没有人认识一些知识分子。这可有点难办啊。”说着她打开手机,翻找起联系人。
“不用麻烦了,我下午的时候,已经联系好了。下周一去那边报道。具体需要多长时间还不确定。不过这部片子也还没有成型,估计还要有两个月才会开拍,不会很着急。”
迷瞪瞪的吴兴听闻坐起身子,“傅哥,你好迅速啊。你不是中午才落地回国的吗?是我记错啦?”
“你没记错。事情就这样吧,都回去吧?”傅尚卿环视一圈,大家都有困倦之色,不由得微微内疚,“抱歉打扰大家,这么晚来开会。会议结果就是,我接了这部片子,而接下来的两个月内,工作室事务依旧,跟我不在的时候差不多。”
盛夏六月已经初见燥热,夜晚的风却有点凉爽。宽阔马路一路畅通,路边的行道树在明亮的灯光下,不见影影绰绰,只显出树形。清冷,傅尚卿脑子里面只冒出了这样一个词。明明繁华的北京高楼林立,灯火可亲。但近处的行道树只余清冷疏离之感。它们从不曾被记得,又何来被遗忘一说。
回家洗个澡,扫除旅途疲惫。傅尚卿打开酒柜,摸出一瓶红酒。他踱步来到客厅,打开投影仪,播放一部老旧影片,《肖申克的救赎》,倒时差必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