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与风铃》一粒柠檬糖

16、薄凉的证人（十六）

　　“何队？薄小姐？”颜卉心疼席忘的遭遇，又关注到庭审中席爷爷病倒的事情，便和李阳约着一起来医院探望席爷爷和席忘。

　　何旭闻声望去，就看见颜卉和李阳站在不远处，颜卉怔怔地望着这边，李阳提着水果篮站在颜卉的背后，一脸八卦。

　　李阳的位置无法看见颜卉的神色，一时间没能正常感知颜卉的情绪，暗暗戳了戳颜卉的手肘，“那位就是薄小姐吗？我就说之前何队发火绝对有猫腻！”

　　颜卉乍见何旭和薄凉站在一处，照理说，二人并没有太多的交集，现在却一同出现在了医院中，头脑有些乱糟糟的，只能胡乱地应了声。

　　李阳感受到颜卉兴致缺缺的，也没想太多，再加上，何旭已经朝他们走来，怕被何旭听见批评，只好遗憾地闭了嘴。

　　简单打过招呼之后，五个人就一同往席爷爷的病房走去。

　　李阳性格跳脱，又爱耍宝，非常讨喜，很快就与席爷爷和席忘熟络起来，薄凉站在一旁静静地啃着冰糖葫芦，颜卉趁机约何旭一起出去谈话。

　　“何队，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可以出来聊聊吗？”颜卉的语气有些失落。

　　何旭察觉到颜卉的情绪，轻微皱了皱眉，便很快点了点头，与颜卉一起迈出病房，找了个偏僻的角落。

　　颜卉深深吸了口气，“何队，我之前问你有没有心上人，你说没有，那现在我再问你一次，可以吗？”

　　何旭并没有直接回答颜卉的话，只是蹙起眉毛，“颜卉，这里是医院，你别闹。”

　　颜卉咬了咬唇，“我没闹，我只是想知道，”颜卉闭了闭眼，直接挑明重点，“何队，你是不是喜欢上薄小姐了？”

　　何旭乍一听自己喜欢薄凉，顿时被吓了一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下意识反问颜卉，“什么？”

　　颜卉紧紧盯着何旭的反应，“何队，我之前说过只要你找到心上人，我就放弃，但是，如果这个人是薄小姐，她生性凉薄，她还，总之，薄小姐不行！”

　　何旭严肃地纠正她，“颜卉，抛开我只是把薄凉当朋友不谈，我之前也跟你说过了，不要在别人背后随意批判其他人的性格，我管不了你的思维，管不了你的看法，但我希望，不管你心里对薄凉有多大的意见，都不要在背后随便批判，因为我不希望看见我的下属在背后议论别人。”

　　颜卉被何旭批评的脸色一白，但还是坚持开口，“何队，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尽管你只是把薄小姐当朋友，可，可薄小姐她不值得深交的。”颜卉被何旭的目光紧紧盯着，还是顶着压力把话说出口。

　　何旭还没开口，颜卉就先一步把话说了，“何队，你之前也说了，薄小姐为人孤僻，不爱和人交往，甚至，甚至看到了车祸都无动于衷，”看见何旭还要开口反驳，颜卉狠了狠心，直接下了一剂猛料，“要不是何队你刚好碰见了，你觉得，以薄小姐的性格，她会救被困在车里的小忘吗？”

　　“够了，”何旭厉声喝止了颜卉，咽了咽口水，以薄凉的性子，如果当时没有其他人经过，想必，她应该...

　　何旭狠狠地闭了闭眼，“我不做没有意义的假设。”

　　苍白无力的话开口，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对哪个人说，或许是颜卉，或许是何旭自己吧。

　　颜卉承受不住般轻靠在墙上，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等稳定完情绪后，轻声开口，“何队，你帮我跟李阳和小忘他们说一声，我有事，要先回去了。”

　　何旭目送着颜卉踉踉跄跄地离开。

　　何旭和颜卉，抛开级别上队长和下属的关系，谁也没办法在薄凉这个问题上达成一致，扭转对方对薄凉的看法。

　　*

　　医院病房内，李阳和席爷爷两人聊着天，薄凉在角落默默啃着冰糖葫芦，席忘左看看右看看，还是凑到了薄凉的旁边，“凉姐姐，好吃吗？”

　　薄凉低头看着席忘晶亮亮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很甜。”

　　席忘腼腆地笑起来，“那是我特意挑的，专门挑的又大又圆又光滑的。”

　　薄凉奇异地看着席忘，“你也知道山楂要又大又圆又光滑的才好吃？”

　　“嗯嗯，”席忘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兴奋地说，“这是之前我爸爸偷偷告诉我的。”

　　提起父母，席忘的整个人明显黯淡下去，“爸爸之前可喜欢带我去吃冰糖葫芦了，但是妈妈不让，”席忘憋住想哭的感觉，努力地想活跃气氛，“因为吃糖会蛀牙，我都蛀了好几颗牙了，可疼了。”

　　薄凉摸了摸席忘的头，“想哭就哭出来。”

　　席忘的泪珠滚了下来，但他还是努力憋住，“不行的，爸爸说，男子汉不可以在女孩子的面前哭，很丢脸的。”

　　薄凉的眼睛在四周搜寻了一下，没能找到可以哄孩子的玩具，那边席爷爷和李阳聊得热火朝天也不好打扰，薄凉也不喜欢去打扰，回想了下何旭哄孩子的情形，“你有没有什么愿望啊？”薄凉顿了顿，僵硬地开口，“姐，嗯，姐姐可以帮你实现。”

　　席忘被薄凉僵硬的表情逗笑了一下，又恢复黯淡的样子，摇了摇头，“谢谢凉姐姐，我没有什么愿望需要姐姐帮我实现。”

　　“什么都没有吗？”薄凉耐心地开口。

　　席忘还是摇了摇头，顿了顿，又开口，“我现在只希望撞我们车的司机叔叔受到惩罚，可是，被我搞砸了，”席忘黯淡的样子又努力发亮了一下，重新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薄凉，“不过旭哥哥说他有办法。”

　　薄凉扫了眼只剩下木棒的冰糖葫芦串，又看着席忘提到办法时晶亮亮的眼神，轻轻地点了点头。

　　何旭回到病房，把颜卉有事先离开的消息告诉李阳，李阳唠叨了几句，三个人就告别席忘和席爷爷，离开了。

　　“额，何队，我开车来的，我有事就先离开了。”李阳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大型电灯泡，走出医院就打了个招呼离开了。

　　何旭点点头，转头对薄凉道，“薄小姐，走吧，我送你回小区。”

　　*

　　何旭载着薄凉到小区楼下，两个人静静地坐在车里。

　　“你赢了。”薄凉目视前方的居民楼，淡淡开口。

　　何旭疑惑地转过头，“什么？”

　　薄凉转头，淡淡扫过何旭茫然的脸，毫无波澜地开口，“何警官，你带我去医院的目的达到了。”

　　何旭一喜，急急开口，“你愿意指认周安是肇事司机了？”

　　薄凉没有开口回答，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弯着腰说道，“麻烦何警官跟我上楼一趟。”

　　何旭一头雾水地跟着薄凉上楼，一头雾水地跟着薄凉进门，一头雾水地接过薄凉递过来的U盘，“这是什么？”

　　“你要的证据。”薄凉瞥过塑料袋子里的U盘，淡淡开口。

　　“证据？”何旭一愣，抬手提起塑料袋的一角，“你不出庭吗？薄小姐。”

　　“出庭？”薄凉冷笑一声，“出庭作证去指认市长的儿子是犯人，然后等着被市长一家报复吗？”

　　薄凉又恢复到以前冷漠的样子，“醒醒吧，何警官，我给你的U盘足以证明你想要证实的一切，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慢走不送。”

　　何旭拿着塑料袋被薄凉赶出门，何旭慢慢走到楼下，下意识抬头看着薄凉的住处，脑海里想起颜卉在医院质问他的话，用力地把U盘握在手里。

　　*

　　G城公安局。

　　何旭把U盘带回局里，插入电脑，里面是一段视频。

　　开头是雨雾茫茫的路口，一辆黑车慢慢地驶进镜头的左下角，停在路口，很明显是在等信号灯，一会儿，信号灯变色了，黑色车子慢慢启动，突然一辆红色车子风驰电掣地闯进镜头上方，何旭眼睛不由瞪大，只听见一声剧烈的撞击声，红色车子瞬间把黑车撞倒侧翻，黑车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最终停下。

　　何旭知道下一步就是肇事司机出面的时候，呼吸不由轻了起来，何旭紧紧盯着红色车子的动向，很快，红色车子的驾驶位仓皇下来一个人，面容，不行，有点模糊，看不清，何旭放慢播放的速度，还是看不清，幸好，司机不知道为什么向四周看了一圈，何旭抓紧截到司机面向镜头的画面，放大，果然就是，周，安！

　　何旭轻轻勾起嘴角，抓到你了！

　　何旭赶紧把情况告诉李阳等人，让其他人重新把新补充的证据制作成案卷材料，提交给检察院。
　　“卧槽，何队，你神了啊！这才多久，你就拿到了关键证据！”李阳在工作群里疯狂地吹彩虹屁，“一天，就一天的时间，我还以为补充侦查期限到之前都不能有进展呢！”

　　张帆也很高兴，不过到底年纪比较大，稳重点，不像李阳那么跳脱，克制住自己的兴奋问道，“何队，那视频的拍摄者呢？愿不愿意出庭作证指认周安？”

　　何旭缓缓打出“她不愿意”，发送成功。

　　工作群一下子就安静下来，李阳和张帆有点蒙，颜卉突然在群里冒泡，“是薄小姐提供的视频？”

　　“嗯。”

　　此时，看见了何旭的回话，就连李阳和张帆在心里都对薄凉有点嘀咕，不过也不好明面上直接说，张帆委婉地提醒，“何队，如果薄小姐不愿意出庭，到时候检察院询问视频合法来源，我们不好解释，庭审上梁致要是细究这一点，也没办法质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