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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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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敬安显然不明白,他觉得严垣只是换了种方式拒绝他,换了稍微委婉一些的,但在他眼中都是拒绝,不会因为委婉便改变这个结果。
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将他三十二年从未说过的话说了出来,结果却严垣全盘否定。
最了解他的不应该就是他自己了吗?他喜欢严垣,也亲口说了出来,严垣怎么就死活不相信呢?
周敬安站起来,他愤怒的想砸桌子,想撬开严垣的脑子看一看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他跟关心比起来好太多了好吗?除了关心是个女的,他哪点不比那个小丫头强?
周敬安焦躁的走了两步,自从认识严垣之后,他的脾气直线下降。
周敬安的手机忽然响了,秘书秦川用万年不变的语调在对面说着,“老板您还来上班吗?您要不来了,我就开个董事会把公司卖了,咱们俩都清净。”
秦川是周敬安的学长,这个人特别聪明,跟周敬安不相上下,因为专业课门门一百,还有过梁百这个称号。
只是秦川这个人天生没有什么大志向,每天得过且过而且只想坐吃等死,白费了老天爷赐给他的天赋。
秦川毕业之后,在家门口找了一家公司。他这个家门门口是真的家门口,距离他家不超过一百米。
秦川一天天就是在混日子。周敬安跟同学聚会的时候偶然知道了秦川的生活,痛心疾首的表示他一定得把秦川挖过来。
聚会完就去找秦川了。
周敬安说,我公司还缺你一个人才,你过来我给你开月薪过万的工资。
秦川听完这工资也没什么反应,问,工作累吗?
周敬安说,有点儿。
秦川说,不去!
周敬安,……
最后还是周敬安连哄带骗,灌了秦川两瓶酒才骗秦川在合同上签了字。
秦川的工作在他自己看来已经是多的惊人了,周敬安这些天带着他的小助理一起消失,原本属于周敬安的事也找到了秦川的头上。
大家都是极会看眼色的人,老板跟秦川的关系不一般,很看重秦川,都让秦川做决定,之后哪怕出了事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秦川从浩瀚的文件夹里面才爬出来,第一时间就给周敬安打了电话。
秦川已经决定了,他要辞职,这什么破工作,多给两个钱儿让他几乎把命搭上了。
周敬安安抚了秦川两句,说马上过去。犹豫了一下,又朝着严垣说“我的话好好考虑考虑下吧,严垣,别这么轻易拒绝我,我会很难过的。”
工作之后,关心就在距离公司不远的地方租了一个单人公寓。
她平日都在公司附近的饭店吃饭,公寓里面基本不开火,清清冷冷没有任何烟火气。
关心下楼取牛奶的时候,路过信箱,便打开看了一下,将里面新一个月的电费单子拿过来。
关心一边喝牛奶一边上楼,进了屋子,将空的奶瓶放在茶几上,坐在沙发里看电费单。
关心瞄了一眼数字瞬间长大了嘴巴,托着下巴看了好久好久才终于接受这个事实。
已经八点了,太阳照的屋里也亮堂堂的,客厅的大灯依然亮着,关心赶忙过去关了它。
她大概知道这钱都出在哪里了。
关心很怕黑,怕黑到晚上都得整夜整夜的开灯睡觉,而且所有的灯都要打开,将家里面照的灯火通明,才能躺在床上睡着。
这是她小时候留下来的后遗症。
自关心有记忆开始,她就住在孤儿院。长到十二岁的时候才被收养,才拥有了一个家。
关心对于童年的回忆就是冰冷的铁窗,拥挤的房间,没有油水的饭菜,还有一个噩梦般的孤儿院院长。
苏青妈妈当时是个小修女。
关心从小就长得好看,小时候比现在更好看,洋娃娃一样可爱。
但是对于一个孤儿而言,过分美丽的外貌百害而无一利。
院长慢慢就注意到了这个小女孩儿,一天晚上将关心叫到了校长室里。
忐忑不已的关心将门推开了一条缝,里面校长坐在沙发上,桌子上的电视正放着激烈的画面。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赤身纠缠在一起的画面。
关心那个时候太小了,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只是觉得这画面似乎不大好,转身就跑。
校长听到了空荡荡的走廊里面传来的哒哒哒声音,便知道关心逃跑了。
关心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救命!!”可是屋子里的人早就被校长以某种借口给支出去了,根本没有任何人过来。
关心跑到尽头,发现是一个铁门,再没有路了。
关心用力的推铁门,铁门纹丝不动,眼看校长不急不慌马上就要抓住她了,关心紧紧靠着铁门,仿佛这样就能不被看见一样。
校长将关心捉了回去。
电视里的录像带还没有放完,校长将关心扔在沙发上,关心拼命挣扎厮打着,校长险些按不住她。
校长给了关心两巴掌,关心愣了一下,然后继续原来的挣扎,能够拯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关心虽然弱小,在她猛烈的反抗中,院长还真没有得到下手的机会。
有人在外面敲门“院长。我来给您送文件的。您在吗?”是苏青妈妈。
校长用了极大的力气捂住关心的嘴巴,关心将手伸到下面,猛力一掐,校长惨叫起来。
苏青在外面将门拍的极响,大声的喊道“院长,您还好吗?把门打开啊!”
院长恶狠狠地盯着关心看了一会儿,用尽全力给了关心两巴掌,关心的嘴角瞬间破了,流下两行鲜血。
但是压在她身上的院长终于起身离开了。
院长打开门,苏青的眼神越过校长,看到衣服被撕的破破烂烂的关心呆坐在沙发上,脸上身上都是青紫的痕迹。
院长拎着关心,像拎着一个小鸡仔,拎到门口,扔给苏青“这么小的小孩儿,现在居然都开始学勾引人的一套了,把她给我关到小黑屋里面好好反省反省。”
院长三言两语颠倒黑白,完全没有解释他身上的这么多抓痕和刚刚那声惨叫是怎么回事,关心勾引他之前还把他揍了一顿?
苏青接过还在颤抖的关心,说“好的院长。”
从院长室到走廊尽头的小黑屋是段不短的距离,苏青一边走一边说“你很棒,小姑娘。再忍一忍,马上了。坏人马上就要遭报应了。”
刚刚关心跑去的地方就是小黑屋。
小黑屋只有一平米,三面水泥墙,另一面是铁门,没有窗户,关上门之后就是名副其实的小黑屋,一丝光亮也没有。
地方特别小,在里面只能蹲着站着,坐着都要蜷着腿。
苏青让关心进去,不舍的看了一眼又一眼,最后还是将门关上了。
第二天晚上,关心才被放出来,期间没有喝一口水,吃一口饭。
由于惊吓过度,关心小小的身体发着高热,苏青抱着她,让她特别安心特别有安全感。
周围很吵,有警车咪哞咪哞大声叫喊的声音,似乎还有校长的咒骂声。他诅咒苏青不得好死!
关心抓住了苏青的手臂,无意识地说“妈妈……”
苏青愣了一下,然后嘴角微微扬起,前后晃着关心说“妈妈在,关关乖。”
关心后来才知道,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苏青妈妈。
苏青一直觉得这个院长有问题,也去过警察局里提过,但一直没有回复。
第二次去警察局那天她迷路了,好不容易找到地方,里面主管的人都去吃饭了,只剩下一个看门的老警察。
苏青等着他们上班,等的无聊便将她的问题给这老警察说了。
苏青在孤儿院里干的不久,但是她却发现这个校长很奇怪。
他对小孩子很热情,特别是女孩子,动不动就要抱在怀里
苏青每次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会觉得有些奇怪,但是真要她说出来哪里奇怪,她也说不上来。
直到有次,院长给一个小女孩儿说,“愿主保佑你。”然后亲了她。
正常应该亲亲额头就好了,但是院长却亲了那女孩儿的嘴巴。动作很快,亲一下就放开了。苏青却终于知道她心里面的怪异感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了。
这个院长是个恋童癖。
有了这样的怀疑,苏青就常常观察院长,这样观察下来可疑的动作就更加多了。
院长主动提出来给孩子们洗衣服,包括内衣。她就曾看到院长拿着小女孩的内裤往脸上的蹭的陶醉样子。
院长曾经撩起来孩子的裙子,捏她的屁股夸她乖。
苏青觉得这件事情真的是太可怕了。让一个人有恋童癖的人管理一座孤儿院?
老警察听完了苏青的话,沉默良久问“这个院长叫什么名字?”
“张东亮。”
老警察叹了口气“回去吧孩子。没有用的。你不是第一个来找的,已经来了得有十几个人了,你看现在又怎么样呢,张东亮不要还是好好的在孤儿院当院长吗?我实话告诉你,我们局的局长也姓张,你懂了吗?”
苏青那个时候还年轻,相信强权怎么也压不过正义,激愤的说“那就这样算了吗?他现在敢猥亵,谁知道他哪天不会干出来□□的事情?他们都是孩子!都是天真无辜的孩子!”
老警察说“我之前也跟你一样,满腔热血,可你看看我现在,我奋斗了一辈子,到老也不过一个看门的老头儿而已。不过你如果真的想做点什么,我可以给你想个办法。”
“局长现在处在要往上升的关头,他的对头是身家背景样样清白,你把收集到的材料邮一份给他对头,接下来就不用你操心了。”
苏青花了两个月的薪水买了一个针头摄像机,开始了自己的暗访。在校长终于忍不住之前,苏青将材料交了上去。
这件事之后,苏青便成为了这所孤儿院的校长,每天下午都专门给这群小朋友普及性教育。
有些家长受不了来投诉她依然我行我素,她承受这么多骂名,只有一个期望,这世界太繁杂,她希望他们能保护好自己。
关心忽然听见敲门声,从回忆里抽身出来,走过去“谁啊?”
“小区居委会的。来做人口登记的,请问是关心关小姐吗?”
“来了!”关心一边奇怪她不是早就登记过了吗一边打开了门,看到身材高大的邵文的那一刻,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
第一反应就是将门关上,但是瘦弱的关心哪能是邵文的对手,邵文一下子就将门撞开了。
关心靠着墙边站着,警惕的看着邵文,邵文将门关上,封闭的环境里面她肯定是打不过邵文的。
邵文的状态很不好。短短十几天的时间,邵文瘦了好多,脸颊上的肉不见了,眼廓凹进去,整个人像是从坟墓里面爬出来的骷髅。
邵文看着关心,突然给她跪了下来,头磕在地上,邵文用了很大力气,关心听见咚的一声。
邵文说“关心,你救救我。救救我。”
关心双目无神的说“你先起来吧。”
邵文还是重复着动作给她磕头。
邵文是她的一个噩梦,她拼命跑拼命填补邵文留下来的窟窿,以为自己能够有天甩掉他,现在关心觉得她这辈子可能都逃不了这个噩梦了。
关心面无表情地将邵文扶起来,说“坐到沙发上去吧。”
从邵文口中,关心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邵文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游走在法律边界的朋克少年,很酷很拉风。他跟整个世界都不一样。直到他遇上了比他更加不一样的少年。
他们终日在街头上游走,吸烟,喝酒,打架,斗殴,甚至吸毒。
邵文是被怂恿的。朋友们告诉他,毒品的事情只一点点一两次是绝对不会上瘾的,而且年轻人嘛,什么都应该尝试尝试。
要不然这次当人的机会可就被白白浪费了。
邵文尝了一次,吸完之后,头晕恶心的十分难受,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这种东西,而且还上瘾了。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变得很顺利,邵文自己主动问别人要了,邵文很好奇,总觉得吸毒不应该是那种感觉吧?
第二次的感觉跟第一次的真的就大不相同,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再也止不住了。
原本健康活泼的大男孩,现在瘦成了一把骨头,在外面欠下了巨额债务。邵文说,现在只有关心能够救他了。
关心双手放在膝盖上,盯着自己的脚尖,外面的阳光灿烂而热烈,关心却觉得自己仿佛身处漆黑的大西洋之中,寒冷,无望。
关心说“邵文,你总让我救你,可谁又能救救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