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收试阅》寒菽

2、（二）献给仙君的be美学

　　这是关于一个凡人跟一位仙君的故事。
　　在故事的开端，凡人死了，死于仙君之手。

　　说起来好像听上去有点贱——
　　凡人被仙君所杀，却并不恨仙君。
　　一切发生得很突然。

　　在此之前，凡人是仙君的伴侣，之所以不说是道侣，是因为他是个凡人。
　　昆仑剑宗里唯一的凡人。

　　人间界以修真世为尊，修真世又以昆仑剑宗为首，而在昆仑剑宗之中，据说仙君是万年难得一遇的天纵奇才。

　　这样的人怎么会与一个凡人男子结为伴侣呢？
　　那得从一千年前说起，一千年前，上一任仙君率领修真八百门派百万修士应战妖魔，最后打了个平手，仙君殒身，魔祖不知所踪。
　　当时的昆仑大长老熬尽心血得一天喻：九百八十年后，某年某月某日某时辰，在某某地方出生的男孩之中，有一人将可拯救苍生万物。

　　凡人正出生在这一天，暧昧不清地与预言相吻合。
　　他在六七岁时被修士们带到昆仑，与他有相同遭遇的还有三十多个孩子。
　　到了昆仑以后，他认识了仙君。
　　与他不同，仙君生于修真世家，自孕育起就被报以期待，果然资质卓绝。

　　哦，对。
　　当时仙君还不叫仙君。

　　之后孩子们被门派抚养，日渐长大，一个个的都开了灵窍，可修灵通法术，唯独只有他一个，长到十八，还是根木头，看看炼气一层。
　　而仙君已成了全山门上下众望所归的天道之子，短短十年，他的修为就臻至金丹，天资之好比上一任的仙君有过之而无不及。

　　仙君这样的天才，凡人自然很是仰慕。
　　他虽然厉害，却从不恃才傲物，对他们这些一起进山的孩子仍有情谊，每次见到凡人，还会对他微微颔首，不像别人，都直接视他为空气。
　　他们都是一天生日，每到这时，仙君就会收到满屋的礼物，各种仙器灵草。
　　凡人连去都不敢去，他总是远远地看一眼。

　　但仙君会把自己的礼物分送给别人，凡人也每年都会受到，多是莲花造型的物件。

　　仙君道：“我记得你名字中有个‘连’。”
　　凡人答：“却不是‘莲花’的‘莲’。”
　　仙君道：“我看你爱种莲，你种的莲池很美。”

　　凡人问：“这么多好东西，你为什么不自己留着呢？都送给别人了，你不心疼吗？”
　　仙君淡淡一笑，道：“我有一把剑就够了，我只修本身，不借能于外物法宝。”

　　全山上下，没有一个人说仙君不好。
　　他是个最虔诚的修真者，从出生起，他就被耳提面令将来他要承担拯救苍生、斩妖除魔的职责，连一时一刻他都不能浪费，是以，他从不偷懒，不贪财，不沾酒色，没有任何兴趣爱好，日复一日，除了修炼就是修炼。
　　对待众人，无论修为如何他都一视同仁，毫无好恶。

　　其实有时凡人会想，大抵仙君不是一视同仁，而是对他来说，其他人不管修为高低，都不如他。
　　仙君就像是个半神一样，慈悲怜悯地垂眸俯视这人世万物。

　　但即便是这样的仙君，曾经也弱小过。
　　就在他们十八岁那年，凡人正考虑着下山去痛痛快快做个凡人，不必再在仙门日日遭人白眼。

　　可就在这时，一次外出，仙君遭妖魔伏击，寡不敌众，被救下来时已只剩半口气。
　　妖魔意欲置他于死地，用了极恶毒的死咒。
　　大长老们用尽办法，仍无法解除。

　　凡人想到他曾经藏书阁中看到过一个极其离谱的仙法，名曰“噬心劫”，说是仙法，其实更像是契约。
　　施法过程很可怕。
　　施术者得将被施术者的灵器扎在自己心上，若道法成功则不死，而是将自己的一半命数送给对方，若道法失败则施术者死。

　　还有诸多麻烦。
　　譬如，施术者得是真心爱被施术者，且不能是一般的爱，还得是可抵死愿的深爱。
　　譬如，施术成功之后，施术者的性命就捏在了被施术者的手中，从此以后就成了他的奴隶，只要被施术者一动念就可以让他痛苦甚至死亡。

　　当时确实无计可施。
　　凡人与掌门说了自己的想法，掌门想，活马当死马医吧。

　　没想到凡人竟然以他微不可查的灵力施术成功，他昏了三天，再醒过来，仙君正在他的床边。
　　孤高的仙君低下高贵头颅，对他弯腰俯首，道：“谢谢。”
　　凡人这辈子没体验过这种待遇，他面红耳赤，不知所措，干笑道：“啊，我是为了天下苍生……”
　　仙君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道：“嗜心劫是禁术，原来你爱我吗？”
　　凡人脸更红了，支支吾吾。

　　仙君问：“你救我一命，想要什么报答。”
　　凡人道：“我想，能留在你身边，每日你与我说一句话就好。”
　　仙君答：“好。”

　　然后仙君与他结为伴侣，甚至隆重举办婚礼。
　　凡人没想到会这样，他受宠若惊，所有人都说他配不上，说他挟恩求报。
　　没有人祝福他们。
　　他也知道他配不上，但他想，他本来就是个凡人，自私卑劣有什么错吗？
　　他顶多私藏仙君十年。

　　是，他只打算在仙君身边待十年。
　　毕竟凡人跟修真者不同，修真者可以通过仙草与修炼来延年益寿，寿命可长达数百年，凡人至多活100年，但他估计到了30岁，他们两人的相貌就会年龄差越来越大。
　　到时候一个看上去年方二十出头的美男子配一个白发白须老叟？太可怕了，凡人自己都不能接受。
　　他准备三十岁就下山去，与人世间的凡人一起过普通生活。

　　婚后。
　　仙君在自己的洞府下了一个重阵，另辟出一块福地洞天，供凡人居住。
　　仙君手把手教他最上乘的功法，寻天材地宝给他进补，用极品灵玉铸一张床，就放在全山门最好的灵脉上，让他枕着睡。

　　凡人想，这就算是块石头，估计都能成精了。
　　十年下来，凡人仍然只是个凡人，他只敢称自己是个略通仙法的男人。

　　凡人同仙君说：“别再把那些宝贝用在我身上了，都糟蹋了，换成给别人，估计都能喂出个金丹了吧？”
　　仙君道：“不浪费，本来就是给我的，师长们觉得我需要，其实我不需要，正好给你用。”

　　这时，仙君总会揣摩凝望他的脸，轻轻抚摩，道：“起码让你的容颜停驻了。”
　　凡人老是会被撩得脸红。

　　他很不好意思。
　　他好像就只有这么一个优点了——仙君很喜欢他的身体。

　　他们成亲那一日。
　　原本，凡人都做好了独守空房的准备，他想，仙君为了报恩跟他结为伴侣已经仁至义尽。

　　要知道，就算是在修真界也讲究人伦，修道者多数是强强联姻，男修者与女修者多是看对方的修为和灵根结婚，前提就是能生孩子。
　　他一个男的，凡人，他又不能生。

　　仙君只是给他一个名分而已。
　　有名分就好了，人要知足。

　　仙君就进了房间，挥挥袖子，熄了火烛，道：“该睡了。”
　　凡人说：“好。”
　　然后仙君摸上了他的床，他以为仙君是要跟他睡一张床，还往边上挪了挪，让出可供一个人睡觉的位置。
　　仙君停顿了下，接着压了上来，问他：“不愿意跟我双修吗？”
　　燥热瞬间从他的头顶灌到了脚尖，他傻了：“啊？”
　　仙君低低笑起来，在黑暗中寻他的嘴唇，温柔幽徐地哄：“我给你十息时间，你若不说不愿意，我便当你是愿意的了。”

　　凡人……凡人自是愿意的。
　　看上去清冷的仙君在榻上可一点也不冷淡，起初虽生疏但有热情，而后日渐技巧娴熟。
　　更别说他都会用上双修之法，每次都会输出涓涓灵力，淌遍他浑身经脉，委实妙不可言。

　　凡人从不用出去，他就在这片小天地里宅了十年，莳花弄草，逍遥自在。
　　他不由地得寸进尺，心生妄念，他想，他的容貌未老，要么，等老相始显时再离开吧？
　　他与仙君说不上两情相悦，起码是相敬如宾。

　　甚至在他死前三天，仙君还特地从仙魔前线用了上古秘术，回到昆仑，只为祝贺他的生日。
　　仙君匆匆见了他一面，送了他一件礼物就走了。

　　然后凡人被妖魔抓了。

　　妖魔大军压境。
　　魔将抓着他，对仙君喊话：“你的道侣在我们手中，若想保他性命，拿被你们抓了的我方将军来换。”

　　凡人觉得自己哪配啊？把妖魔的将军放回去，那岂不是后患无穷？得害死多少人？
　　凡人想对仙君说，别换。
　　他只恨自己愚蠢弱小，居然被抓了。

　　但还没等他说话。
　　仙君先表态了。

　　他踏剑而来，立于云端，白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远远地传音而来：“我不可能拿一个魔将去换一个凡人。”
　　“与其叫他落入妖魔手中，被你们折磨得生不如死，甚至坠入魔道，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他。”

　　如此。
　　凡人死了。

　　接着。
　　他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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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大概想写成在仙侠世界搞科技基建的文。
一句话简介大概是：分则各自为王，合则两败俱伤。
受重生以后不再进仙门，留在人间界保护修真者们视如蝼蚁的凡人们，带着没有灵根的凡人们点科技树，完了凡人还会点法术，他留在凡人那边当皇帝。
受在事业上大获成功流芳百世，但是没有吃回头草的火葬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