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天下》烟雨竹

84、第八十四章

　　“繁华，认识你这么多年还不曾见你倾心于谁？你中意的郎君是何等模样？”元心薇最先喝空了酒坛，此刻已醉入七分，倚着阿云娜，头靠在对方的肩上。对于繁华，她最好奇这个问题。
　　“我的意中人，他身姿伟岸，胸襟宽广，重情重义，恣意洒脱，不受世俗所困。爱我之所爱，憎我之所恶。繁华世界，万千花丛，今生今世，只钟情于我一人。我生，他生，我死，他随。”
　　“这世上还有此类人？”阿云娜对繁华描述的意中人感到诧异。
　　“你们二人，是我繁华认定的姐妹，若得遇此人，你们且不能与我争抢。”
　　“放心，我不会与你抢，我可是要做你皇嫂的人。”
　　“我更不会，我是要回古云的，除非你爱的是我古云男儿，那还有可能。”
　　“哈哈......对啊，你们二人，怎么会和我爱上同一人。”
　　“来，再干，先说定了，你们大婚日，我定会送你们一份大礼，极大的礼。”
　　“那先说好，我若成婚，你就送我辰国的火器，还有茗茶。反正得是值钱的礼。”
　　“云娜，你果然最爱财。你放心，你要是嫁给夜檀，别说是金钱，他连整个江山都会送给你。”繁华给自己又倒了满杯，一口喝掉。酒水顺着嘴角渗到脖颈，因为醉意，却忘了寒凉。
　　“若你真嫁了檀王，那你就能留在辰国皇城，我们便是妯娌，这样我们便能一直在一起了。”
　　“怎么可能，我一个古云女，如何能嫁入皇宫？”提到夜檀，阿云娜的心紧了下。
　　“云娜，你和夜檀的事我都知道。他对你的情都是真情，且比你想象的还要深。我们皇族儿女，生来高贵，一生锦衣玉食。世人皆羡之，可他们那里知道，那座让万人敬仰、朝拜的皇都，却像一座豪华的牢笼牢牢禁锢住了我们，让我们失去了最珍贵的自由。在哪里，一言、一行，皆有礼可循，皆有章要遵。哪里是我的家，可我做梦都希望能够走出那座牢笼，成为这茫茫大地的一个自由人。”
　　“我如此，夜檀亦有此心。所以，在众多的皇族儿女中，我与夜檀最亲，虽然我们并非亲母同胞。”
　　“起风了，有点冷。”阿云娜拉了下衣襟，往繁华身边靠过去。对方的身子温热，给她传了些暖意。
　　“古云的军马交易，此事让你和夜檀结下心结，我不评对错是非，只说情。刑台上的五十鞭，夜檀替你挡下三十鞭，事后重病十日，差点失了性命。你在清水阁养病之际，夜檀为了替你寻到玉泉灵芝，三日不眠不休，寻遍玉泉山，终于找到三颗灵芝草，只是为了助你早日复原。而那三日，风寒入侵，回宫后昏迷七日，醒来后第一句问的确是你可安好。我曾不解，问他世间女子千万，为何如此钟情于你。他对我说，你热情勇敢，有情有义，表面对人冷冰冰的，但心里善良如水。只要你在这个世上，他便觉得世间尚存美好。”
　　“什么？檀王居然是如此深情之人？”元心薇想到夜檀平日吊儿郎当的模样，实在不敢把他与痴情二字联想在一起。
　　“即便如此，我也不可能跟他一起。”
　　“为何？难道军马交易的事情你还放不下，你难道还不明白，即便不是他，也还有其他皇子来促成此事。若是其他人，你根本不可能活着出这个局。”
　　“罢了，不谈此事。对了，你不是说有要事商量吗？”一阵夜风，阿云娜的醉意褪去了不少。这才反应过来今夜相聚的正事。
　　“云娜，你酒量不错。在这皇城，论酒量，能跟我繁华较量的还真没几人，这么看来，你我三人，不仅志趣相投，还酒量相当，命中注定要成为生死之交。”
　　“酒量相当可不一定，反正现在还没分个胜负。”
　　“心薇，云娜，昨日我得到消息，我的仇人此次将前往虎山夺金，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报仇良机。还有虎山的二十万金，若能为我所获，我便将其赠予古云，以替夜檀解马市之结。”
　　“此事九死一生，今夜相聚，即是做临行前的辞别吧。”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明日一早便出发，刀疤一行人已早了一日行程。我快马加鞭，抄小道应能赶上。”
　　“虎山是三国交界，且金国和羌国在南北边境均驻有重兵，你没有军队，如何能与其重兵相抗衡？”元心薇面露焦虑，她觉得繁华此举有些冲动。
　　“顾不了那么多，我一想起雪儿的惨死，再看到仇人好好的活在我面前，我便觉得呼吸都是痛。这次的机会虽然凶险，但我却能以雪儿姐姐而非辰国公主的身份杀掉仇人，一想到此我便浑身都是力量。”
　　“自小结识你便知道你的性子，你决定的事情无人能动摇。”
　　“心薇，我知道你从小的愿望便是嫁给太子，我希望你能得偿所愿，但任何时候都不要委屈了自己，要明白，这个世上只有你自己，才最值得爱。”
　　“还有你，云娜，不论你来皇城的目的为何，我希望你都能早日离开这，你的性子，这里容不下，你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凶险。”
　　“怎么说这些话，听起来像是诀别之词。天色不早了，喝了这杯酒，我们便各自回去吧。”
　　“好，干！”
　　一群乌鸦突然从树上飞出，扑腾出一片落叶，随风飘荡在夜色中。
　　繁华与元心薇在侍从的护送下离开，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阿云娜有些心酸。至少她们，依着各自尊贵的身份，再晚仍有侍从侍奉，有家可回。而自己，终是孤身一人。皇城的打更鼓响了三下，到三更了。想起还有另一场约，阿云娜加快了脚步。
　　落日台上燃着一堆火，在这夜色中格外显眼。火堆旁的一道孤影，在这月色下看起来格外孤独。果然，他早就到了。
　　“来了，快过来，天寒，坐火堆旁暖下身子。”函生拨弄了下柴火，火烧更旺。
　　“殿下早到了？”阿云娜坐在函生对面，一时有些语塞，竟问了句废话。
　　“嗯，这里能看到落日崖，你们也是，这么冷的夜也不生堆火。”阿云娜转头看了下落日崖，借着月光那边的景致清晰可见，怎么她们都没有发现这边山头的火堆和人呢？
　　“殿下找我何事？”
　　“在辰国你可有喜欢的地方？”
　　“啊？”
　　“比如你觉得景色不错，想去的地方？”函生微笑着，映着火光看起来格外亲切。
　　阿云娜看着函生的笑脸，一时有些晃神，有一瞬间她看到了夜檀的脸。
　　“我......我来辰国不久，去的地方不多，所以并没有特别喜欢的地方。”阿云娜说了句客套话，从古云到辰国，路途中有不少风景秀丽地方，但经历了种种，再美的景在她看来也谈不上喜欢。她还是喜欢古云那种景，辽阔的草原，巍峨的雪山，还有成片的牛马。
　　“你每年的生辰会和谁过？”
　　“当然是和喜欢的人啊，我的家人，朋友。”
　　“殿下的生辰会和谁过呢？”阿云娜觉得函生今夜有些奇怪，提出的问题都出人意料。
　　“我最想的是和自己喜欢的人过。”
　　“那是自然。”
　　“殿下说是有要事要云娜去做，殿下于我有救命之恩，有事吩咐即可，云娜定全力以赴。”
　　“今夜是我的生辰。”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