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天下》烟雨竹

104、第一百零四章

　　“殿下，你该休息了.....”，龙湛看着紫木桌上的菜肴一口未动，面露忧思。
　　“羌国情况如何？”
　　“折达王已将虎山残兵悉数带往羌国，羌王已下令让位于折达王，下一代天女人选已定。一切都按照殿下吩咐进行，羌国已然被我辰国控制。”
　　“好，将先前的羌国线人全数撤回，重赏。重新选一批送进去，记住，只要是为我辰国效力的人，生要重赏，死要厚葬。”
　　“诺！”
　　“继续盯紧羌国局势！”
　　“诺！”
　　“下去吧！”
　　“殿下.......”，龙湛略有迟疑，欲言又止。
　　“退下！”函生转过身去，龙湛知道对方的脾气，只能离去。
　　临出门时看见侯在门口的女子，微微叹了口气。
　　他的主人，从来没有让他忧心过，但这一次，他却有了不好的预感。
　　以前他觉得自己的主子一心扎在政事上，对上面对的是朝廷，那都是刀尖火海的生活。
　　那般压力自然是万般艰难。对下不是军营就是府邸丫鬟，他身为太子又无法与下人为乐，身边总是孤独。
　　他倒希望他能亲近某个女子，至少让他绷紧的弦偶尔能放松下。可如今，对方真有了牵挂的女子，他却喜不起来，相反却深感危机。
　　每当他想起王城那一幕，他的心就会发颤。
　　龙湛回头看了眼那道熟悉的身影，心情更加沉重。
　　侯在门口的女子正是小月，她依照函生的吩咐，在明州城守府照顾阿云娜。
　　今日阿云娜病情加重，恐有性命之危。她想如实回报，但又怕函生发怒责怪自己照顾不周，若瞒报，若阿云娜真有三长两短她必受牵连。
　　因为雅雅的事，小月对函生还有些迁怒，他是那般无情居然利用一个孩子的命。
　　但看到他对阿云娜的关心，她又有些同情他。
　　他高贵为太子，却在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子时显得有几分卑微。这样的人，即便想恨，又能恨到多深呢？
　　“进来，可是云娜有事？”函生倚靠在罗汉椅上，头有些疼，看见小月脸上的表情，心里又开始发憷。
　　“禀殿下，是.....是......有事！”
　　“你怕我？”函生坐直身子，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
　　“不.....是......”，小月看着函生牵强的笑，心里更加紧张。
　　“云娜伤势如何了？可有醒来？”
　　“回殿下，刘军医说姑娘......流血过多，再加上心神已失，恐怕......怕有性命之忧！”
　　“什么？”函生没有料到这个结果，一时有些失控。
　　“整个明州的名医都在，居然治不好云娜。本宫亲自去，如果救不活，他们一个也别想活！”
　　“殿下......”，龙湛突然从门外冲进来，挡在门口。
　　“你先回去，好好照顾云娜姑娘。”
　　“你好大的胆子！”函生面怒威色，他还是第一次见龙湛忤逆自己。
　　“殿下，属下就算死也不能让您去城守府。”
　　“上次王城一战，将士们都亲眼见到云娜姑娘营救羌国天女。如若你再去探望，必然会有流言，若传至皇城，皇上必然会以为殿下您为了一个女子而枉顾我辰国将士安危。如此你苦心经营的声誉必受影响，如果失去皇上的信任，那您的太子地位必会动摇。您不像其他皇子，您没有后宫妃嫔及权臣依靠，你的一切都是您自己的血汗赢得的，万不可因一已感情而......”
　　“住口！本宫的事岂是你来做主！”函生大怒。
　　龙湛说的话句句在理，可正是这些理字字扎着他的心。
　　他一生都如履薄冰，过去每一件事都会思虑周全。他战功赫赫，文德武功皆得朝廷首肯。
　　他的太子之位纵使有无数的暗黑势力在觊觎，但他凭借自己的真本事牢牢夯实着储君位置的根基。
　　可是现在，他堂堂辰国太子，自己心爱的女人危在旦夕，他却被一股叫“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危机束缚着，让他寸步难行。
　　今晚他想放肆一次，随心所欲一次。他希望他最亲近的属下能懂他，他该做的不是拿这些道理阻止他，而是帮他善后，把那些可能产生的后果悉数化解。
　　“殿下，如果你执意要去，那就.....先杀了龙湛！”
　　“你以为本宫不敢！”
　　“来人，把龙将军拖下去，军杖五十”。
　　“殿下......”
　　函生不再理会龙湛的哀求，他心急如焚，如果阿云娜正如小月所说，如果她会死，他该如何？他无法想象，小时候眼看着母妃逝去的痛，直到现在都无法拭去。
　　而今，那样的痛若再来，他不知还能否承受得起。
　　城守府里，十几个女仆侯在门外，刘军医领着两名府医正为阿云娜扎针，三人额头上都渗着一层汗珠。
　　城守大人和檀王都已下令，若治不好病人他们都得陪葬。他们的命运此刻也如床上的病人，死生难定。
　　夜檀坐在床沿上，阿云娜已经昏迷了三日，她滴水未进，他也跟着守了三日。
　　那一日在王城战场上，他带着伤兵赶到现场时，正看着阿云娜将一支箭刺进自己的胸口。
　　那一刻，他看着她倒在地上，她微笑着对他说她要飞走了，要去天上找她的神。
　　他第一次体会到绝望。他将阿云娜带回城守府时，他便下定决心一刻也不能离开她的身边。
　　他要把她从另一个世界拉回他身边。
　　“情况如何了”夜檀感觉到阿云娜的手越来越凉。
　　“回.....回殿下，姑娘恐怕.....怕是熬不过去！”
　　“我不信，只是一般箭伤，如何会救不过来！”
　　“若只是箭伤，下官等人自然能救治，但这位姑娘似乎并无求生欲，汤药无法入脏腑，纵使神医在世怕也难救求死之人。还望殿下明察，恕我等无罪。”
　　刘军医磕头求饶，其他两名医官跟着磕头，场面看起来甚是凄惨。
　　守在门口的明州城守刘傲满头大汗，此女若死在他府上，单是檀王他便无法交待，更何况还有那太子。
　　“我再问一次，能救.....还是不能救......？”夜檀站起身，冷漠的盯着地上的人。
　　“回殿下......赎下官无能，救......救不回！”三位医官声泪俱下，一个劲的磕头。
　　“滚......都滚出去......”，夜檀大怒，将一旁的药箱踢翻，药瓶四处飞去！
　　屋里的医官和下人都退了出去，但又不敢离去，全都跪在大门外。
　　屋里安静了下来，夜檀将阿云娜的身子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云娜，他们说你不想活了，我知道，你是生我气。你还没有找到你师父的女儿，你才不会不想活，对吧！你肯定是怪我来晚了，你要是生我气就该醒过来，打我骂我，怎么样都行，只要你能醒过来。”
　　“小月都跟我说了，那个羌国孩童叫你阿娘，你肯定是当她是你的孩子，你认为你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所以不想活了。可是云娜，你也是你阿妈的孩子，你要是死了，你的阿妈又该是多么伤心？”
　　“我告诉你，任何人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无论他是地府阎罗，还是天上真神？我夜檀发誓，上天入地都要把你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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