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废土当铲屎官》攸二

11、净化

　　进化带来的发烧让顾思尔浑身难受，连带着梦境也开始动荡起来，他看到无数的失智种包围着那座荒城，而他根本看不到莞莞的影子。他发疯似地冲进去，可连城市的边缘都够不到，就被失智种们挡回来。

　　再一睁眼，他看到熟悉的天花板。

　　是家里。

　　莞莞！

　　顾思尔环顾四周，偌大的房间安静极了，整个家里仿佛只有他一个人。

　　她去哪儿了？

　　顾思尔强行撑起无力的身体，脚步踉跄地走向房门。

　　他要找到她，不能再让她跑出自己的视野，不能再让她出事！

　　顾思尔不知道自己怎么下的楼，怎么走过的客厅，混乱的记忆让他陷入迷境，周围扭曲成失智种贪婪的目光。

　　“阿尔，你这是怎么了？”

　　陆莞莞原本打算蒙混过关，可开门时却看到浑身长着黑色毛发的顾思尔，他的眼神迷茫，思绪已然混乱，口中念念有词“在哪？你在哪？”

　　顾莞心莫名一紧，他正在变异，而且处于丧失理智的边缘。

　　陆莞莞眉头直皱，她顾不上什么蒙混过关，转而伸手扶住顾思尔，“你快进去！”

　　他处于变异的关键，一个不小心可能真的会成为失智种。

　　甜软的声音传入耳畔，清甜的味道袭来，顾思尔瞬间清醒过来，他低头看见正要扶住自己的女孩，又看到自己手上黑色的毛发，立即知道自己处于混乱边缘。

　　“别过来！”顾思尔立即躲开陆莞莞。

　　也许是重生的影响，也许是因为记忆的混乱造成的，这种半混乱的状态，在上一世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顾思尔知道自己现在状态不对，下意识地推开陆莞莞。

　　只是他没想到，变异与混乱让他丧失部分判断能力，自己以为的轻轻一推，竟然将陆莞莞推到在地。

　　“莞莞！”当陆莞莞倒下的那一刻，顾思尔又看到好几个失智种冲向陆莞莞，“小心！”

　　陆莞莞一个没站稳竟然被顾思尔推倒在地，紧接着她听到顾思尔在叫她，声音焦急仿佛她遇到危险，可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到身上一沉，她抬眼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猩红、混乱的眼眸。

　　顾思尔的脸上布满黑色的毛发，好看的小虎牙暴长成尖锐、凶恶的獠牙，冰冷的粘液顺着獠牙滴落，喉咙里发出野兽的低吼，宛若正要享用美食的捕猎者。

　　顾思尔只觉得身体的灼热燃烧着他的神经，当他扑向失智种时，便听到一声熟悉又焦急的叫唤，理智瞬间回归。身下哪里是什么失智种，而是那张熟悉白软的脸，脸上一改往日的漫不经心，上面写着焦急和担忧。香甜的木质玫瑰萦绕在鼻尖，即使理智回归，也让他生出一股嗜血的欲望。

　　脑子里又一个念头在叫嚣——

　　吃了她，吃了她。

　　这样她就不会离开你。

　　“莞莞……”顾思尔用尽全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将陆莞莞吃掉的欲望，难耐地说，“快走……”

　　下一秒，记忆就又混乱了，眼前躺倒的陆莞莞满是肮脏的血渍，过去软白红润的小脸全无血色，她如同一个被撕碎的布偶一般，毫无生机。

　　心跳仿佛戛然而止，撕裂的疼痛遍布全身。

　　“别走……别离开我……”

　　可当獠牙放大到陆莞莞眼底时，她听到野兽的悲鸣。

　　痛苦地、呜咽地、绝望地低吼。

　　隐约间她听到几个含糊地词语——

　　“快走”、“别走”……

　　他在难过什么？

　　他在混乱的记忆里看到了什么？

　　悲伤似乎会被感染，难过的情绪扯得她的心头也疼了起来。

　　原本凝聚在指尖的异能散成水雾，纤细柔软的小手环抱住高大的身躯，她轻抚顾思尔的背，柔声回应：“我不走，阿尔，我不会离开你。”

　　再也不会。

　　不会让你再变成反派被杀掉。

　　也许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应，下一刻陆莞莞只感觉自己身体一沉，顾思尔阖眸倒在她肩头。只是他睡得并不安稳，紧闭的眼睛似乎看见什么，依旧在不停乱动，身上的毛发也一点未消。

　　见状，陆莞莞召唤出水刃轻轻戳破他的皮肤，一粒血珠漂浮而出，血液里躁动的能量立即传达到她的脑海里。

　　睡是又睡下了，可危机还没有解除。阿尔已经在失控的边缘，如果不加干预他极有可能会变成失智种。

　　她没有想到，李阿姨曾经面对的事情，自己竟然在今天也要面对。

　　末世里，生物体内都有晶核，而晶核就仿佛是生物们的另一组基因一般，让他们本能的渴求力量，因此不论是动物和人，在末世里心情普遍会变得暴躁好战，但大部分人都能克制，只有一些精神力等级高的人，才能够完全消除这股嗜血好战的欲望。

　　而又因为人们为了提升异能，会吸收拥有混乱因子的失智种晶核，混乱因子的引入进一步激发人们嗜血的本性，所以有很多异能者，会因为吸收过度的晶核又没办法消除混乱因子的影响，最终会沦陷为失智种。

　　当然，变成失智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这个过程中，人们引入一个概念，叫做混乱值。

　　混乱值在C级左右时，人们会克制不住的生出嗜血欲望，同时会伴随幻觉产生，这个时候，大多数人还是能够克制自己的行为，不会出现攻击性。

　　但混乱值升到B级时，人的精神会开始错乱并具有一定的攻击性，在混乱值处于C级和B级时，这类变异的人称之为混乱种。

　　最后混乱值升到A级时，人就会变成失智种，并且比失智种更可怕的是，他们仍能够保留异能的使用技巧，通俗而言就是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而这些人，往往都是一些异能等级很高的人。

　　不过，阿尔的状况要比黄盛行好些。根据阿尔体态异化的程度以及精神状态，他已经处在B级水平，如果这个时候混乱因子在他体内进一步积蓄，那就会变成A级，到时候恐怕只能用李阿姨的办法。

　　必须得马上干预。

　　陆莞莞将顾思尔扶到沙发躺下，看着不断说胡话的顾思尔，低声自语，“只能试试了。”

　　锋利的匕首抵在顾思尔的胸口，划破他的衣服，陆莞莞利落的将他衣服撕开，柔白纤细的手覆在他的左胸，白色的水雾在指尖升起，接着手指微微弯曲，殷红从胸口冒出，陆莞莞的指尖竟然没入顾思尔的胸口。

　　疼痛让昏迷的顾思尔闷哼一声。

　　陆莞莞抬头看了眼，眉头未皱一丝地继续使力，在异能的加持下，指尖已经完全没入顾思尔的胸口。

　　通过血液她触碰到了充满混乱狂暴的、跳动的心脏。

　　心脏是给血液提供动力的器官，使血液输送到全身各地，也是晶核所在的地方，异能以血液为媒介，将力量送到全身。

　　理论而言，混乱因子就是从晶核渗透到血液，再扩散到全身，最终一部分混乱因子透过血脑屏障进入人的大脑，影响人的神智。

　　因此，要想消除混乱因子的影响，必须从根源斩断。陆莞莞的目的，就是通过操纵血液，来阻止混乱因子的传播。

　　血液让她的感知仿佛得到了蔓延，从心脏迸出，蔓延到顾思尔全身，陆莞莞也“看”到了，遍布在顾思尔全身的，漆黑的、暴躁的混乱因子。

　　黑色的混乱因子仿佛有知觉一般，在感受到陆莞莞异能的入侵后，他们以血液为战场，纷纷开始攻击陆莞莞，在陆莞莞的视界里，原本成黑色星点散布在红色血液中的混乱因子，犹如墨滴入水中，迅速晕散开，狂暴的力量咆哮而至，刺痛了陆莞莞的神经。

　　但陆莞莞没有屈服，她拿出一把晶核，握在手中。热力传入她的体内，嗜血的欲望同时迸发，而在顾思尔体内的水系异能同时也重新获得力量，黑色的混乱因子在蔓延的过程中，仿佛被什么烫到了一般，黑色的触角迅速萎顿。

　　陆莞莞“看”到，从顾思尔四肢的毛细血管开始，再到他的静脉血、主静脉血、接着轮转到肺部，变为主动脉血回归到心脏，原本几近为黑色的血液开始逐步变得鲜红，黑色的混乱因子最终败退到顾思尔的心脏，躲到他的晶核之中。

　　最终之战已然敲响，包裹在晶核周围的血液沸腾，它们如同攻城的勇士一般，不要命地冲向晶核，血花四溅战士们纷纷倒下，黑色的混乱因子在晶核内部形成一个大大的小脸，仿佛在嘲笑陆莞莞的无知。

　　陆莞莞的异能仿佛被一个屏障阻隔，眼睁睁地看着黑色的杂絮在顾思尔的晶核内部肆意流转，趾高气昂的模样，仿佛在叫嚣，有本事来啊。

　　看到这里，血色退尽的唇瓣勾了勾，冷清甜美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呵……有趣。”

　　“你们以为我只是通过控水将你们驱逐吗？”

　　她的水系异能可不单单只是控制水这么简单。

　　话未结束，沸腾的血液不再似以前一样，勇猛的向前冲撞，而像柔弱的菟丝子一般，攀上晶核，将它紧紧的包裹住。原本在晶核内部肆意流转的混乱因子顿时停住，它们感受到了威胁——

　　一股乳白色的能量，从血液之中剥离，渗入到晶核内部，一小团黑色的混乱因子勇敢地冲向入侵者，捍卫自己的领地。可就在它触碰到乳白色能量的一瞬间，混乱因子竟然被同化成白色了！

　　当乳白色能量完全入侵以后，所有的混乱因子都变成了安静的白，原本不能安眠的顾思尔也在这一刻平静下来。

　　她的水系异能还有净化作用。

　　陆莞莞抽出手，血液在她离开时凝固结痂。

　　“幸好，没有完全变成失智种的混乱因子也没有那么难对付。”

　　陆莞莞喃喃道，然后跌入顾思尔怀中，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