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风景都看透》双木为林

8、第 8 章

　　一个很喜欢的作家说过，成长是一道明媚的忧伤。

　　只是这忧伤的背后，还是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比如幸福，比如怀念，比如爱情。

　　我们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的成长，看花开花落又一年；在时光荏苒中慢慢的懂得，那些懵懂的青春；在蓦然回首中慢慢的明白，随着岁月改变的，不只是年轮。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呢？

　　知道你坐在身后，心安之外怎么又多了一份幸福；一起压马路的时候，除了开心更多的却是不想走到路尽头的奢望；并肩相坐在草坪上时，居然会有想拥你到天荒地老的冲动。你的笑，你的悲，你的冷漠，你的一切，又是在什么时候悄悄的主宰了我的世界呢？

　　林宇飞意识到这些，是在那个阴雨缠绵的午后。当接过洛齐递来的水时，一抬头，便对上了他那双狭长的眼睛，波光旖旎是林宇飞后来的形容。窗外紧凑的雨声正好掩饰了林宇飞心脏突然狂跳的声音，脸上的红晕也恰时的出现了。“脸怎么这么红呢？难道胃痛引起发烧了？”对洛齐的话置若罔闻的他，头也不回的冲出了教室。

　　整个下午，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又做了些什么。

　　其实，除了在大雨倾盆中想一些事情之外，林宇飞什么也没有做。

　　他承认，对于洛齐有种不一样的感情，最起码是对和别人的不一样。可他也一直以为，那只是一种比友情更多了一点的感情，仅仅是多了一点而已。对于自己为何会梦到他几次，那也许是一种习惯吧，整日的形影不离总会有产生错觉的。至于那些不该有的情绪，也是一种错觉。

　　对，一定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否则要说，是喜欢么？

　　林宇飞抱着“错觉”这两个字淋了一下午的雨，结果当晚就发起高烧。迷糊中依稀记得拨了电话，然后醒来时天已大白，身旁垂手而立的洛齐，脸上看不清表情。

　　三天的假期，七十二个小时，足够林宇飞理清一下那些困惑了。那晚，的确是打过洛齐的电话。为什么不是像以前一样，第一个映入脑海的就是萧潇。难道，在自己的心里，真的已经满满的都是他了么？难道，真的是喜欢了么？

　　喜欢，一个简单的动词，却无比纠结着林宇飞的心。
　　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个人有着和自己一样的性别。
　　这种喜欢，有谁能承受得起？

　　对于林宇飞那天下午无故的旷课，发烧时的电话，三天都没有出现而且一点联系也没有，以及，在他病好回来后的疏离。自始至终，洛齐都没有问过。其实，这些原因他大概也是明白的。林宇飞的脸红，以及高烧时的梦呓，把他心底的秘密透漏了出来。那个人，喜欢上自己了。可是又不敢面对，所以选择不见面。

　　自己当初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在发现自己喜欢上的，居然是朝夕相伴的朋友时，那种欲罢不能而又恐慌之极的感觉，让他第一次有了逃避的冲动。

　　不敢爱，不忍爱，不能爱，所以只能逃。

　　纵使在那人说出也有同样的感情后，他还是继续着流浪。只是这一次，流浪有了终点。他说，一年之后，我等你来。

　　用一年，来确定那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经年累月积攒的爱恋。到那时，再来找我。
　　这句话，是在过完年回来时，留下的承诺。
　　只有你不来找我，而不存在我会离去。因为相信，那是我的爱情。

　　洛齐以为林宇飞一定恢复正常的生活了，不会再像前些时候的魂不守舍了。至少他没有再在语文课上用英语回答问题，在地理课上拿出政治课本还一本正经的念了起来。这样也好，大家又都归于平静了。毕竟，洛齐也不希望有这种事情。这条路，即使相携也会走的很艰难，他不希望林宇飞也迷了路，受了伤。何况，他的心里还有一个人。

　　可是那两个星期，少了林宇飞在身旁，过的是如此漫长。他不习惯没有林宇飞陪伴走过的路，不习惯没有林宇飞侧身伺机回头的课，不习惯没有写满林宇飞丑丑的字的纸条。而这只是不习惯，并不像林宇飞的依赖。所以，最终沉不住气的是林宇飞。

　　中心的咖啡厅，靠窗的位置，面对面的两个人。一切的一切，和第一次来的时候是那么的相同。但是，他们都知道，不会再一样了。物是人亦是，非的是感情了。
　　洛齐不知道这么多天的时间，林宇飞到底想的怎么样了，怎么又会突然约自己喝咖啡呢。记忆中他们来过几次，可每一次都是自己硬拽着他来的。今天，会怎样呢？是隐瞒到底然后和自己渐渐疏离，还是挑明一切等待自己的答案呢。这两种结果，他都不想要。无论是那一种，他都不愿意。

　　所以当林宇飞问道，他们一天遇到了三次，也算不算是一种缘分时。他只能用一句漫不经心的玩笑来回答。只是，那个少年，他似乎从未真正的了解过。

　　他说，不管是缘还是怨，我都愿意。因为……那个人是你。

　　说完，便留洛齐一人在惆怅万千。

　　林宇飞气喘吁吁的扶着一棵老树，不停地说着，我没有做错，真的没有做错。

　　真的不是他的错。喜欢上一个男生不是他的错，明知不应该却还是不肯回头也不是他的错。如果说错，只能说错在时间，错在还没有另一个怀抱暖他一生时，这个人就出现了。而这个人恰好却是男生，只是恰好而已。

　　林宇飞相信，这也是一种命。命里该是如此，该遇到的终究会遇到，该发生的终究也会发生。否则，为何是洛齐，而不是相识近六年的萧潇呢。既然是命，那就这样继续下去吧。不管前方多少流言蜚语，荆棘坎坷，哪怕是倾其一生，他也不后悔。

　　年少的岁月，总要轻狂一次，总要无悔一次，总要对得起自己的心一次。

　　爱就爱了，我不会逃避了。

　　只是他忘记了，他披荆斩棘一心想要牵住的那双手，是否也在风雨兼程的赴向他呢？

　　爱情的路上，只有一个人会很艰辛。因为当你累了倦了想哭时，不会有你所希望的肩膀出现借你靠。所有的悲与哀，苦与痛，坚持与放弃的挣扎，只有你自己知道，也只会有你自己知道。因为，两个人的爱情，只有你一个在等待。

　　那天的阳光，在咖啡杯里破碎成支离，一片一片都写满了两个少年的心事，秘而不宣；那年的时光，在沉重的岁月中浓墨重彩，直至年华老去却一如最初的唯美踏飒；那年的爱情，在三千红尘中沉浮漂流，等到风景都看透之时，依旧细水长流。

　　十七岁的林宇飞，拥着他懵懂而秘密的爱情，告别了安然静好的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