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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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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过午后,外头太阳晒得厉害,玉黎清上了池家的马车,坐在马车摇团着扇,才勉强消散了些暑气。
夏季燥热,车夫也不敢把马赶的太快,慢悠悠的走着,倒也减去不少颠簸。
马车里,池月忍不住好奇问:“清儿,你怎么突然想去学管家业的事儿了?”
玉黎清停下了手上的团扇,不好意思的看着她,“很奇怪吗?”
“是有一点……”池月不解道,“你家在扬州是数一数二的富户,应当不缺钱财,你父亲那么宠爱你,还有你堂兄在旁帮衬,你怎么会想去打理家业呢?”
前世的玉黎清也是这样想的。
依靠父亲,父亲早亡。
信任玉晟,玉晟得手家产后,原形毕露,卷走钱财,玉家布庄百年基业就此倒下。
寄希望于未婚夫,希望和他相敬如宾,度过余生,只落得个利箭穿心而死的下场。
重生回来,她不想重走老路,也不想再把命运寄托在旁人身上。
玉黎清反问:“你觉得我堂兄能信得过吗?”
因着玉黎清与玉晟并不亲近,池月也对玉晟了解不多,只说:“我也不知他能不能信,只是他从商,我兄长要考功名,我担心兄长欠了他人情,日后耽误仕途。”
池家是书香门第,池月的爷爷做过四品官,父亲是扬州的通判,而兄长池殷也在准备明年开春的科考。
比起商人结交人脉通财路,池家更关注名声和品性,池月才担心兄长忽然结交玉晟是另有隐情。
玉黎清叹气道:“你怕玉晟接近殷哥哥是别有所图,应当也能猜到我在担心什么吧。”
池月想了想,放低了声音说:“你是怕玉晟占了你家家业?”
说起此事,玉黎清也很无奈,“我父亲打算在我出嫁之后把所有的家业都交给玉晟,让玉晟为他养老送终。”
“这……未免有些冒险。”
“连你都知道这事冒险,偏偏我父亲相信堂兄,什么事都跟他商量,倒是我这个亲生女儿,还没嫁出去就成了半个外人。”玉黎清伸直了腿,一歪身子靠在了池月肩膀上。
池月摸摸她的头发,安慰说:“别这么说,你父亲那么疼你,他做这样的决定也是为了你好。”
玉黎清盯着自己左右摇摆的脚尖,思绪也跟着晃悠。
支吾道:“我知道父亲是为了我好,但我有胳膊有腿,脑子也不笨,为何就不能成为父亲的依靠呢。”
“清儿,我知道你的心意是好的。”池月柔声提醒,“可是你已经许给了梁京的江公子,哪怕再用心经营家业,出嫁时也带不走啊。”
说来说去,又让绕回到江昭元身上。
都是因为和他定下婚约,才有后来这许多麻烦。
玉黎清垂眸说:“以后的事会变成什么样都说不准……我自有打算。”
听她说话的语气,池月好像听懂了什么,紧张问:“你不会是想……”
“嘘——”玉黎清赶忙制止她,“别说出来,给旁人听见就不好了。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我心里也慌的很。”
池月乖乖点头。
怪不得清儿上一回说不一定要嫁给江公子,原来早就想好了。
她慢慢凑近了玉黎清,小声道:“你这桩亲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周嫣总说你和江公子的闲话,不就是嫉妒你这桩好姻缘吗。你真的要退了这桩亲事,去做那劳心劳力的东家?”
玉黎清点点头。
池月试探问:“是因为,江公子对你不好吗?”
“不不。”玉黎清赶忙打断她的猜想,解释说,“他人很好,是我不想去梁京,孤身在异乡……会很难过。”
她没有必须要嫁给江昭元的理由,侯府和她家结亲就是为了钱,大不了解除婚约的时候多赔侯府一些钱财就是了。
至于江昭元,他那么聪明,长得也好看,应该会有数不清的千金贵女想嫁给他,没了她,还会有别的未婚妻,这对他而言应该不算什么。
少女眼中虽有忧心,眼神却很坚定。
池月见她心意已决,柔声道:“既然你有了打算,我就不再多说了,日后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来找我。”
虽不理解,但也愿支持她。
“月月你真好。”玉黎清笑着挽住她的手臂,亲密的靠过去,蹭蹭她的胳膊。
说话间便到了诗园,马车停下,若若在外头扶着玉黎清下马车。
眼前的诗园不设围墙,隔着一道河,对面的园子里尽是葱郁的树木花草,耳边潺潺流水声,虫鸣鸟叫清晰可闻。
玉黎清抬手接了一下池月,两人一同走上桥,守在入口处的下人见来人是池家和玉家的千金,恭敬将人请进去。
进了园子,路两侧的茂盛树荫遮在头顶上,四周顿时清凉许多。
诗园各处开着品种各异的花,有的红如烈焰,有的粉若晚霞,还有一树白玉兰开得正好,风一吹抖落几朵,携着花香袭来,周身便被清香的玉兰给笼罩。
玉黎清惜花爱花,恨不得将满园的风光尽收眼底。
走在路上四下赏花时,竟在林间小亭中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凑到池月耳边问:“那是周嫣?她怎么也在这儿?”
池月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周嫣正在同一个公子说话,只他们二人单独相处,让人不忍多想。
像是撞破了什么丑事,池月慌张收回视线,“兄长没说邀请过她呀。”
玉黎清不甚在意,拿着团扇遮住半边脸,盯着周嫣的方向想知道她在做什么,而周嫣好像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微微朝她的方向瞪了一眼。
被瞪了一眼,玉黎清觉得可惜。
这下没热闹看了。
周嫣轻轻扯了一下那公子的衣袖,说了些什么,二人便离开了亭子,消失在了玉黎清的视线中。
玉黎清虽然想抓周嫣的把柄,却不打算追过去打扰人家。
只问池月:“月月,你看清那个公子的模样了吗?好像有点眼熟,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别看了,他们孤男寡女独处,如此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池月侧着脸,好像十分避讳此事。
孤男寡女,拉拉扯扯……
玉黎清想起了江昭元,他们在府里没规矩的瞎闹腾,甚至还一起睡过一夜,要是让月月知道,怕是要生她的气了。
二人没再议论周嫣的私事,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了一间花厅。
门窗大敞着,外头围着一圈花廊,架子上爬满了青藤和花枝,淡紫色的花挂在花架上,随风轻摇,清新淡雅。
被花郎圈在中间的一块平地上,摆了好几张桌子,上头摆着笔墨纸砚,果盘酒茶。
有人在挥毫写诗,也有人正与好友饮酒对赋,小小的花厅内外处处都是文人墨客,青年才俊,一水儿的男子。
两位少女的到访,引来了不少人的视线,纷纷抬起头来看向她们,或笑或疑。
察觉到陌生男子的视线,池月紧张的低下头,玉黎清往前走了半步,牵住池月的手,将她护在自己身侧。
小声安抚她,“不用紧张,这些人都是你兄长的朋友。”
池月轻轻点头,依旧不敢抬眸。
池家家教甚严,池月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直到及笄之后才能自由出门,从小被教育男女有别,如今连陌生男子的脸都不敢看,只敢跟在玉黎清身侧。
玉黎清走在众人之中来去自如,见到熟面孔便笑着同人打招呼,问了几人,在一副画卷前找到了池殷。
他一身淡紫色长衫,与今日的花厅盛开的紫萝十分相配,俯身在纸上动笔,仪态端庄优雅,颇有几分芝兰玉树的书生气。
玉黎清隔着老远便招手喊他:“池殷哥哥!”
池殷转过身来,看见二人惊讶道:“清儿,小妹?你们怎么过来了?”
玉黎清带着池月走到他面前,笑说:“殷哥哥办诗会也不请我们,莫不是怕我们来吃你的好茶?”
少女灵动可爱,池殷被她逗笑,左右介绍说:“来参加诗会的都是我的同窗,都是男子,若我请你过来,只怕玉伯伯要生我的气。”
玉黎清把池月推到他面前,嘟嘴道:“我可不是来参加诗会,只是陪月月来园子里避暑。”
有兄长在身边,池月才稍稍放松了些,解释说:“是我让清儿陪我过来的。”
池殷低头看着小妹,替她将鬓边的发丝撩到耳后,温柔道:“怎么了?”
“就是……”被众人注视着,池月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来问吧。”玉黎清主动道,“听说殷哥哥请了我堂兄过来,难道他也是殷哥哥的同窗?”
听罢,池殷轻笑一声。
“说来惭愧。”他放下笔,引二人到人少的花架下说话。
解释说:“书院里新来了一位小公子,文辞笔墨俱佳,前日考试策论,他高居榜首,被诸位先生交口称赞,我想结实他却不得门路,听说玉晟认识他,这才……”
“哦?是哪位公子能让殷哥哥都赞赏有加?”玉黎清忍不住好奇。
崇文书院里有数百名学子,池殷算是数一数二的才子,常年高居榜首,竟有人刚进书院便力压他,得了第一?
池殷正准备讲述那小公子的风范,还未开口便见对面有人走过来。
池殷看着走过来的人,微笑说:“就是那位。”
玉黎清顺着他的视线转过身,花厅前众人嬉笑言谈,举杯肆意放纵。
一位身着天水碧色衣衫的少年从人群中走过来,所经过之处,所有人收敛笑意,对他点头示好,方才还很热闹的花厅,忽然就沉寂下来。
少年面容姣好稚嫩,眼神却稳重专注,对周围人的示好视若无睹,目不斜视,径直向她走过来。
待他走到面前,玉黎清从他眼神中看到些许怒意,皱着眉头,紧咬牙关,好像下一秒就要咬在她身上似的。
少年开口质问:“清清,你为什么站在他身边?”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