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世劫》卫青远道

2、第 2 章

　　晏清也不再打搅，道了别，不语，离了此地回到阀中，姬明却还在那揣测是否伤了美人的心。
　　晏清见迎上来一人，丹凤眼，高鼻梁，薄唇，与小戏子生得有四分想像，不过脸更为年幼，五官秀美，气质却无端的与脸不合，刚直铁血。
　　那人瞧见了他的衣服，作揖，道：“爷是去那红满楼去听戏了吧。”
　　倒是敏锐的紧，只是…“戏倒是好听，不过还望你莫叫你晏爷我成了这戏里的人。”
　　沈臣一慌，他们爷真是好生睿智敏锐，怎的如此就发现。他忙认错，下跪，抱拳：“爷，我不该乱用您的名号护红满楼，望爷责罚。”
　　他不敢望向自家爷，气氛降到冰点，但他却只听自家爷一声轻笑，猛然四周回温。
　　晏清眼一眯，心头已有了思量，但见沈臣那样，生了逗弄的心思，口上依旧玩笑道：“莫不是看上了楼里的哪家姑娘，亦或……姬班主？你也有动芳心的时候。”
　　沈臣脸上一红，知晓自家爷并不在意这事，现在还有心思笑话他，便是过去了：“爷莫要笑话我，这姬班主乃我胞兄，至于属下喜欢上姑娘……现今是不会的，待陪爷定了这乱世，属下再娶亲不迟。”
　　晏清笑：“到时定会给你找房美娇娘……罢了，退下罢。”他摆手。沈臣红着脸退下。
　　他于桌前肃立了一会，眼扫到桌上一角，一封信涵，未有署名，上头只写着“晏阀主亲启”，于不易注意的角落处印一精美小印，这纸也不是寻常人家有的，他拈起纸，唇角一勾，尽是玩味。
　　姬明依旧于红满楼唱戏，日子尽如平常，不见那个对他说要娶他的男人，倒觉着有些失魂。
　　曲罢，便于后台憩了，捧着脸发呆。
　　那男人的气质顶像个教书先生，眉眼虽淡，身上带些书香，气质冷峻，但却有些他说不清道不明的腥煞，不然凭他的相貌，在那学堂里，定是那些女学生围绕的对象，啧，他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心里有些酸涩。
　　他一介戏子，一介母亲早亡，幼弟走失的戏子，是一个像是被那该死的贼老天骂活该命里无情的戏子。
　　他从小生于戏院，便也是如今的红满楼，人间凄苦，世间情爱，这楼里，像是个世间苦难的缩影。
　　他虽未过而立之年，但见到的东西却不少，什么大风大浪，大喜大悲没见过，早就可悲的不再信什劳子的儿女情长，苦命鸳鸯，那是戏里才会唱的事。
　　再说，若是找个夫人，定是要那姑娘跟他受苦的，那蹉跎了人家姑娘做甚，说起来，找个男人好似也不大奇怪了。他失神。
　　他虽是个清白身，但说出去，倒会引得人嗤笑，谁又相信一个满口谎言的戏子的话呢，所以他不大会爱人，也不大敢爱人。
　　那天他纯粹的是被他的脸吸引，一时鬼迷心窍答应，美色误人啊，误人啊，他恨铁不成钢的感叹。可当时看那男人的眼，眼里的坚定，他突然就冲昏了头，想着疯一次，反正，眸子滴溜转起，他也没什么好被他骗的。他的直觉告诉他，那男人是个痴情种。
　　想的正出神，没注意到有人进了后台，那人扰了他的走神，上来便是要对他诉甚么肝肠，令人烦闹的一番言语，让他越发的想他的客官了，这个东西连他客官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他倒被逼的笑了。
　　他从来不在脸上显出怒气，此时上扬的唇角却依旧带出了他主人的刺目嘲讽，他道：“哟，客官，您来这红满楼来，不是来听戏的吗，您在这花钱听了戏，我给您花的钱唱了您想听的戏，你我的情分便就到这里，但您还来这跟您平素里看不惯的人诉什劳子的肝肠，您就不觉着可笑吗？您说您用情？是真是假，您自个儿心里不是门儿清的吗？您是看上我这脸？呦呵，我脸上是有花呢吗？怎的就引了您这只苍蝇了。我是来唱戏的，不是来做妓的，再者，您这尊容，我还真看不上。”
　　那人气的脸通红，连头也不回，愤恨地逃去了。
　　姬明那眼微眯，对着逃远的人啐了一声，回眸，却瞥见后门口自家客官的身影，浑身上下冒起的刺软下，那双好看的凤眸溜的就圆了，可爱的紧。
　　晏清笑，小戏子真是可爱。
　　在戏子愣神之际，走近，眸对着眸，姬明便见他客官那双漂亮的眸子，眸里有星河，山海，以及中心的他。他的客官看着他，忽的眼里的浪涛越来越汹涌，猛地，他吻了他的唇。小戏子一呆，直愣愣的。
　　自家小戏子自是最可爱的，他想。
　　他看了看小戏子桌上的班表，道：“既之后没甚忙的，我带你出去看看。”
　　姬明恍惚的换了常服，被晏清带到外头。
　　街市倒与红满楼那种氛围不同，姬明鲜少出楼里，这时候倒看得呆了，老胡同，四周朱红的四合院，五月的槐花美得很，一朵一朵的簇在树上，吆喝声在耳际此起彼伏，六必居酱菜，月盛斋羊肉，小肠陈卤煮，王致和臭豆腐。人群聚成一堆一堆，欢快的声儿一阵一阵传出。
　　但也有不合时的声音传出。
　　唢呐声响起，不是大喜就是大悲。
　　一朱红门前有下人抬着木棺出来，唢呐声阵阵凄骨，姬明上前，照那人说的，这是哪家大户娶的小妾死了，去时一番红颜，年老色衰时已是红颜枯骨，真是———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姬明在这楼里呆着久了，又怎会不知这道理，不若说实在是见着多了，正是见着多了，才知后果之惨淡，才不敢犯这禁忌，对他来说，客官只能是客官也只会是客官。
　　晏清在旁看小戏子听了那人的话后，那双漂亮眸子里的光就明明灭灭，他那双掺了冰渣子的眼状若不经意的掠过那人，眼里就差明晃晃地写着二字多嘴。
　　他将小戏子拉离此处，眼前扑飞起东西，扬唇：“倒是赶上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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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我打了一早上，感人的手速，咳咳，我是个鸽王，所以……缘更，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