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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纠缠,胭脂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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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那栋旧平房门口,严凡吸了口气敲了两下门,可是并没有回应。又敲了几下,可是还是没声音,看来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正要转身离开,结果旁边的门倒是开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大妈探出头问:“姑娘,你找谁啊?”
“呃……我找……Lily。”严凡并不清楚她真实的姓名,只知道这个Lily,并没把握这位大妈能搞懂英语。
“莉莉啊!那女孩子上迪厅去了。你是谁啊?”大妈的口音倒是典型的东北口音,最后四个字说得很硬,严凡只好支支吾吾地回答:“我……我是她同学。”
“呦!原来她还上学呢啊?你去金子迪厅找她吧!就在两站路外。”大妈看着面前的女孩子文文静静的样子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再说,隔壁那个根本就是个无业游民,她不骗别人的就不错了。
严凡道了谢还听见大妈在嘀嘀咕咕:“小小年纪也不学好,天天半夜三更地在迪厅呆着……”
等了半天公交车也没来,严凡急急地走了两站路终于看到前面街角处那个黄色的招牌,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金子迪厅。
门口有个门房,穿得却十分随便,制服扣子解开两个,肩章也是一边戴着,一边空着。见穿得这么保守的女孩子走近,懒洋洋地伸手说:“门票五十。”
严凡掏了钱递过去,门房塞给她一张鲜红的名片,上面写着“甜蜜旅馆八五折优惠券。给您最甜蜜的夜晚。”
严凡不再往下看,只是紧紧地把卡片握在沁了冷汗的手心里,继续往里走。狭长而曲折的走道,台阶很窄,灯光昏暗,几乎看不清脚下。严凡摸着墙慢慢走下去,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嘈杂。当重金属的撞击声达到最大的时候,眼前这个疯狂的世界也完全展开在她面前。
高频率闪烁的舞台灯光被大肆地使用在这个空间的每一个角落,看不清任何一张脸孔。音乐是重金属的的士高,严凡觉得自己的耳膜都在嗡嗡作响。舞台上的舞者穿着很是暴露,只是黑色胸衣和低腰热裤,舞姿极尽诱惑性感,台下一圈贴得紧紧的都是各式各样的男人,穿着西装的,套着T-SHIRT的,甚至还有光着上半身的,而脸上是同样充满丑陋的欲望,和贪婪的注视。
她不知道去哪儿找Lily,只能贴着墙边龟速前行,偶尔会被拦下来搭讪,整个空间空气稀薄,充斥噪音,那些男子身上都是烟酒的颓靡气味,熏得她直恶心。
忽然旁边一个包间的门就忽然开了,她身子一偏,毫无准备地就撞了进去。
包间里有三个男人,三个女人,其中一个女的正被压在茶几旁边灌酒。白皙的皮肤,黑色的薄纱小礼服。一回头,看到她的脸,竟然,是Lily。
Lily的脸上、脖子上都被洒上了酒,栗色的卷发湿嗒嗒地贴在颈侧。绿色的眼影都已经化成一片狼藉的色彩,眼睛里已经有了慌张的神色。
严凡的心忽的就那么一颤,“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干什么关你屁事儿!识相的就给我滚远点儿。”
说话的是个皮肤黝黑的胖子,一脸的横肉,说话的声音也是中气十足,身体一倾过来,简直就要把纤细的严凡给震开了。
严凡不是勇敢到不知道害怕,这样鱼龙混杂的环境里,凭她们两个人想硬来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逃出去的,她现在或许还可能打退堂鼓离开,但是不行,她知道自己无法不救Lily,必须那样做。于是她看了看包间里的另外两个人,一个坐在一边不说话,另一个却是歪歪地坐在那里继续逗弄旁边的年轻女子,姿态就像是逗弄一只宠物般怡然自得。
那人长得也算周正,浓眉大眼,穿着休闲西装。似乎……有点眼熟……但是自己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物呢?这样的气派,应该是三个人中说话最算数的吧,这么猜测着,严凡清亮的声音就响起来:“这位大哥,你们看起来应该都是面上的人,在这里欺负弱女子又有什么意思呢?”她的眼睛一直直视着对面沙发上的人,不躲不闪,可是手里的卡片已经被握得完全皱起,尖锐的纸角咯得手掌隐隐作痛。
“呵,口气还不小,明明示弱的话,姿态还这么高?”对面的男人开口,语调很淡,像是并不在意刚刚发生的一切,然后轻轻点了点烟灰,朝着胖子使了个眼色。
胖子的动作十分干脆,直接把Lily一推搡,就把她扔在地上。刚松了一口气,一个方形的玻璃杯就被推到严凡的面前。
顺着杯身看过去,那男人竟然微微地笑起来了,快活地吐了个烟圈,然后说:“你一口气喝了它,我们兄弟就当没事儿发生过。”
“嗯?”那只黑粗的手上拿着酒杯,更加逼近她,都快碰到严凡的鼻尖了。如果不接下来,那么下一秒,她绝对相信那只大手会扼住自己的脖子。
严凡看着杯中半满的淡橙色液体,知道这是纯的威士忌。自己才经历了生命中的第一次宿醉,现在似乎要再来一次了。这么一想,觉得好笑,竟然就笑出了一声来。
然后她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尝不出什么所谓的琼浆雨露,只觉得喉咙直到胃部都是火辣辣的烧灼感。
“这样,行了么?”
那男人没再说话,算是默许了,严凡跨了一步,把Lily从地上拉起来。
“Lily,我们走。”
可是她们都没看到她们身后的胖子,眼里露出一抹充满兴味的光。
刚出包间的门,严凡就拽着Lily说:“带我去洗手间。”
迪厅的洗手间里隔音效果倒是很好,于是,严凡接起萧宁何的电话的时候,她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在宿舍休息。
“你觉得我很像傻瓜么?我现在在你宿舍,你说你在哪儿?”萧宁何的声音还是淙淙流水一样低沉悦耳,可是严凡可以感觉到他的一触即发的怒气,于是讷讷地说:“萧老师,对不起,我是翘课临时出来看同学了。”反正死活都是一刀了,干脆就承认翘课,希望还能落得个“自首”的待遇。
“那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
“说实话。”严凡不得不佩服他了,竟然知道自己在想怎么骗人才能不被揭穿。
没办法,她赶紧报上了Lily家的地址。
“那么远,你一个女孩子竟然就这么跑过去?!”听筒里似乎都是另一边的呼气声,呼噜呼噜的杂音吹过来,严凡觉得耳朵有点痒。那边萧宁何也不说话,严凡不知道该不该挂电话,于是两个人都停在那儿,直到萧宁何说:“你先别走,我去接你。”
和醉醺醺的Lily在五分钟之内回到了小屋,严凡觉得自己这一次醉酒的感觉比上一次还难受,因为脑子都有点木木的麻痹。
摊在那张席梦思床垫上,两个人竟然开始自我介绍。
“我,我是李莉莉。叫我Lily就行了,我的名字叫多了会咬舌头。我是在迪厅里赚钱的。”
“我是严凡,学美术的。”
“哦?那你喜不喜欢达.芬奇?”不等严凡回答,她又嘿嘿嘿地笑起来“那就是个Gay!哈哈……”
“那些野史上的东西我并不清楚,事实上与《蒙娜丽莎的微笑》相比,我更喜欢他绘制的建筑图纸。”严凡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已经开始混沌,必须要多讲些话来保持清醒,毕竟一会儿还要见到萧宁何。
“切,我这种人就只会关心他到底是不是个Gay!小姐,我们不是一种人。真不知道你干嘛要帮我。”Lily翻了个身,嘟嘟囔囔地说。
是啊,为什么要帮她呢?严凡在黑暗中弯了一下唇角,继续说。
“其实我喜欢他还有一个与绘画无关的原因——他创造了定时短期睡眠延时工作法,每工作4小时睡15分钟。这样,一昼夜花在睡眠上的时间累计只有1.5小时。 ”而失眠常常折磨得严凡痛苦不堪,时间久了也就麻木起来,在每个阴雨天气的夜晚都抱着厚厚的外语词典,去走廊里背单词。